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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帝王(296)

作者:青色兔子 时间:2021-04-11 08:16 标签:爽文 穿越时空 天之骄子 朝堂之上

  “行啊。”朱旦道:“你最好是把她接到你婆家去。”
  朱云一噎,握了母亲发凉的手,忍泪。朱母在病痛折磨中,似睡非睡,也没有反应。
  “这是怎么了?明明上次见还好好的。”朱云抚着母亲的发。
  “说不好,怪病。”朱旦坐下来,“你母亲早去还早好,留下来也是受罪。”他顿了顿,又道:“你且看着吧,咱们家难有好下场。”
  “父亲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吉利不吉利的,今日朝廷能收了咱们的田地,明日就能砍了咱们脑袋。”朱旦在父亲朱奇的栽培下,还是读了几年书的,“就算不砍咱们的脑袋,只不给咱们卖盐了,咱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有人要顶了咱们家的差事?”朱云诧异道:“有女儿在张府,还有谁能顶了咱们?”她以为父亲说的是有别人来抢贩盐的事业。
  朱旦摇头,道:“汉武帝,汉章帝,都把盐铁给国家卖了。”他看一眼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妻子,又看了一眼愣住的女儿,道:“你爷爷叫我接你回来,探探口风。”
  朱云便将顾老夫人的态度说了,又道:“我看这次朝廷是动真格的了。我听说张府中已经将要割出去的二百多顷地封了档,我名下的地,因为是嫁妆的缘故,还没有动。我看朝廷动真格的不假,但政令也未见得细致,还是有漏子可钻的。”她顿了顿,问道:“咱们家究竟有多少地,朝廷又不清楚,到时候找记录的官员想想办法,隐匿下来不成吗?”她印象中家里不是没有类似的操作。
  朱旦叹了口气,道:“晚了。这半年军队忙着剿匪的时候,皇帝身边那个曹昂曹大人早带着人把每户的田地都记清楚了。这次怕是瞒不了了。”
  朱云一愣,呆了半响道:“那咱们若是抵死不交地呢?”
  朱旦道:“那大约就是求死得死了。”
  朱云一噎,拿自己这个拎不清的父亲没办法。
  朱旦又道:“这次是你爷爷命人去接你,我不好拦着。若再有下一次,你就说给那边府里绊住了过不来。”他瓮声瓮气道:“以后少往这边家中来了。”
  朱云也分不清父亲的意思,究竟是担心她惹上娘家的祸事,还是要她嫁出去的女儿就少回来。她起身道:“爷爷呢?我去见他。”
  朱旦道:“你爷爷心里闷,往田间去了。他想知道的事情,我都跟你问过了。你只管回去吧。”
  朱老爷子原本每日的爱好,就是在他那上千顷的田地里,选一处合当日心意的地段,在夕阳下缓缓走在田头,迎着众佃户热情的招呼。每当这时候,那些佃户挂着淳朴的笑容,有的给他送新鲜的果子,有的给他送自己钓的鱼,一口一个“朱老爷子”喊着他。
  今日的田头也还是有劳作后的佃户。
  只是今日的佃户们没了那种热情,他们仍是恭敬的,老远见了他就叉着手站了。
  但是朱老爷子觉出不同来,今日他们都暗暗看他,还交换着自以为隐秘的眼神。一阵秋风吹过,朱老爷子打个寒战,他清楚这些佃户私下在交流什么——他们在兴奋着,要如何瓜分蚕食他这二十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千顷良田。
  朱老爷子心里痛!心里堵!
  早知今日,还不如当初花天酒地挥霍了家财。置地,置地,到头来又剩了什么?
  朱老爷子站在池塘边看自己水中的倒影,看那个瘦小的老头。他全然不像是大盐商的模样,一点也不胖,年少时习惯了粗茶淡饭,年老了也享受不了大鱼大肉。他觉得自己真亏。这也就是他老了,若是年轻二十年,他非拿出全部家资为酬金,领着手底下运盐的力夫,跟要抢他田地的人杀个头破血流不可。
  朱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有人还年轻。
  当晚,朱老爷子就得到消息,说是吴郡良田十万顷的真豪族张温反了。张温领了八千部曲,跟朝廷来分割土地的士卒杀作一团。
  消息传开,吴地豪强人人振奋。
  许多相熟的盐商铁商乃至各大豪族,往来奔走,很多都来过朱府。
  有人道:“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看张温的!我跟老爷子你说实话,朝廷最好不要欺到我头上来,否则,嘿嘿,我这养的三千私兵,也不是吃素的!”
  又有人道:“咱们也得联合起来!我算过了,咱们手里的私兵联合起来,不下十万之数。朝廷要动我们,不看看当初王莽的下场吗?”
  还有人道:“皇帝这是接连大胜上了头,拿咱们当山匪剿了!这荆州兵马能在吴地一年,还能在吴地一辈子吗?朝廷要分地,让他分!等朝廷的兵马一走,我叫他们吃进去的全吐出来!”
  张温一反,众豪族都喜气洋洋,合纵连横,几乎有春秋战国那阵仗了。
  张温借着地利反了三天,在第三日的晚上被周瑜、冯玉领五万大军彻底荡平,张氏满门抄斩,全部田地籍没充公。
  张温的头颅,挂上了吴郡的城墙。
  原本热血上冲的吴地众豪族,瞬间都噤若寒蝉。
  朱老爷子病倒了。
  行宫中,皇帝接到张温伏诛的消息,连眼皮都不曾抬。
  “陛下。”鲁肃佐助张昭统计分发田地,这些时日也见了许多,此时斗胆进言,“臣这些时日看来,豪族之中有坏的,也有好的。坏的斩草除根自是应当,但这些好的……”他叹了口气,道:“便譬如这贩盐的朱奇。臣听闻他原也是苦出身,贩盐发家,置办了许多田地。佃户都说这位朱老爷子心肠好,从不打骂吓人,佃户的病了,朱老爷子还会给他们抓药。他自己也没有设么别的嗜好,吃就是粗茶淡饭,穿就是粗布麻衣。这样一位老人家,似乎应该与张温这等恶霸区分开来……”
  鲁肃这番话,一来是被土地改革时的烈度吓到了,担心事态愈演愈烈,乃至于无可收拾;二来是因为既然辅佐张昭做事,为张昭的亲家某一点福祉,也是有百而无一害的事情;三来他的确对这位朱老爷子起了恻隐之心。
  刘协从繁复的数字中回过神来,抬头看一眼鲁肃,又看一眼站在鲁肃旁边的张昭,问道:“子布(张昭字),你也觉得你亲家冤枉?”
  张昭一愣,道:“事涉私亲,臣不该评论。”
  “唔,你也觉得那朱老爷子冤枉。”刘协一听就明白了,环视殿内的周瑜、曹昂、冯玉等人,慢悠悠道:“那朕问你们一个问题,这朱老爷子是怎么置办下的土地?”
  答案显而易见。
  “他是贩盐发家的……”鲁肃道。
  “他贩盐?”刘协玩味着这种表达,“他扛了盐包?他走街串巷卖盐了?都没有。他手下有成百上千的力夫,抗盐卖盐。朱奇积攒下的财富,都是这些为他贩盐的人本来应得而未能分得的。他的田地从一顷到百顷到千顷,是靠他辛劳耕作吗?也不是,是靠着耕种他田地的佃户。朱奇卖的盐,是属于他自己的吗?这本来就是属于天下人的,应该用回到天下人身上。一个朱奇的崛起,意味着背后有成千上万个家庭穷困下去。朱奇可以勤劳、善良、朴实、乐于助人,乃至于拥有一切美好的品德。但那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那就是他现在所拥有得每一分财富里,都凝结着无数普通百姓的血泪汗。”
  剥削,赤|裸|裸的剥削或是裹了一层温情外衣的剥削——它归根结底还是剥削。
  资本来到人间,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罪恶。
  刘协目光如电,扫过鲁肃、张昭等人略显窘迫的面容,道:“朕知道,你们是看了张温的下场,觉得心惊了。朕告诉你们,朕不怕被世人冠以‘残忍’之名。张温是糊涂,死的不值。朕本是想给他们机会的。朕也清楚,你们的门生故旧、姻亲同窗里面,必然有不少如朱奇这样的人物。朕奉劝你们一句,不要对他们生出同情来。原是他们想错了。便如同这朱奇,他就不该想着要失去原本属于他的千顷良田。他应当想着,是他幸运,得以独占这本不属于他的资源如此之久。现下只不过这份幸运收回了。这么一想,他们便心胸开阔起来,也就不容易做糊涂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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