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当导演(64)
即便纪霜雨现在薪水够高了,要完成这个目标也得很长时间。
周斯音却知道纪霜雨还有另一重身份,不一定多么看重从前的祖业,虽然这是时下的正常观念。更重要的是,他去城隍庙求的签乃是上上签!
周斯音倍感信心,说道:“他家在京城,弟妹也在京城上学,不会轻易离开的。”
正说着,两人已走到了剧院门口,左手边就是剧院的票房,正排着长队。
队列中有几个学生的讨论,清晰传入了二人耳中。
“……啊这,所以这位纪导演可以说是咱们沪上的女婿了?”
“可不是嘛,大家都知道了。哎,真想知道是谁哪样幸运……”
“我听说,是个女中的学生,去排演时,就相处生情了。”
“是哪个女中的?那,那纪鹤年是不是会留在上海成家了?”
“……”
这真是传得有鼻子有眼啊,书妄言惊叹地道:“还有这回事?宝铎兄,你看,要是鹤年在沪上也有家,那……”
只看到周斯音脸一下黑了,大步走进了剧院。
“哎?”书妄言莫名其妙,小跑着跟了上去,“你怎么突然生气了?”
周斯音倏然转头,阴沉地看着书妄言。
书妄言被吓得瑟缩了一下:“我,我可是,每天都在写稿子……”
他表面乖巧心里骂街,大爷的,每天社交完还要写,写好了随昆仑书局的渠道送到京城去。
周斯音却咬着牙道:“我没有生气。”
书妄言:“……”
他再次大步向前走,书妄言在原地呆了一会儿,自语道:“那就是疯了。”
其实,他们若是再听听,除了女学生,还能听到“一夜白头后我的恋人起死回生了”“我爸妈修鬼仙了”等等版本……
……
周斯音心情很不痛快,进了剧院就四处扫,巡视每个年龄相当的女学生,只觉得这个也不像,哪个也不像——没谁看起来和纪霜雨般配的。一个都没有。
“你们俩来啦?”纪霜雨刚好也画完,把软幕拉起来晾干,看到他们,拍拍手走了过来。
周斯音幽幽看了他一眼。
纪霜雨:“?”
周斯音只觉得满腹委屈压抑,却不得说出来,但他向来是忍不住气的性子,因此只憋了片刻,就面无表情地道:“书妄言听说你和个沪上女学生相恋了。”
“??”书妄言:“……大家不是一起听说的吗?”
纪霜雨一脸黑线,“这都传得这么细了吗?”他把帽子摘了下来,“要我说啊,还是宝铎兄靠谱,你比她们都先看到我白发复黑,却没有传出来我和京城女学生相恋的消息。”
周斯音这才反应过来是谣言,他神色缓缓松了,轻蔑地道:“我想便是如此。你在沪上忙于排演与研讨戏剧,如何有空与女学生谈情说爱。”
书妄言:“……”
“我是摆脱不了谣言了。”纪霜雨听他们说了来意,立刻表示就等着你呢,“还特意来通知,那等会儿一起吃个饭,我这里忙完就好了。我正要赶制一些景片,给于老师带去县里演出。”
书妄言闻言,跑去找于见青聊了。
纪霜雨也提着工具往道具间走,“过两天再去看个影戏吧,宝铎。”
他空闲时间不多,但赶巧了就会去看看电影,皆是了解市场的一部分。于见青赴外埠,他也有空了。
周斯音一迟疑,跟着走了上去,“好……”
上回纪霜雨也邀请了他,这次又邀请,可因为纪霜雨那句关于人生错觉的调侃,他着实不敢乱猜了——自己的心思都猜不准,何以揣测他人。
“哥哥!我也想看!”纪露露飞扑,抱住了纪霜雨的腿。
纪霜雨好笑地道:“不适合小孩子看。你想看影戏,我让六两带你去儿童影院吧。”现在倒是有专门给儿童开设的电影院,放映的内容都是动画片,或者比较和谐的电影。
“我想和哥哥一起看。”纪露露扭了几下,但是听说儿童电影院还有动画,立刻就开心了,一跳起来,脑袋撞到了道具。
“……呜。”露露呜咽一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哥哥……”
纪霜雨熟练地蹲下来,“痛吧?”
露露要说好哄也好哄,每次都是这样子,仰着头:“要亲一下……”
纪霜雨在露露被撞到的地方亲了一下,柔声道:“好了啊。”
露露立刻傻乎乎笑了一下,眼泪也憋回去了,“我好了,不痛了。”她撒腿就跑向六两,迫不及待要让六两带阿姨去看戏。
纪霜雨接着把工具往架子上放,头也不回问周斯音:“见面会在哪里开?书店吗?”
“嗯,书局开设的书店。”周斯音盯着纪霜雨的背影道,天气已回暖,纪霜雨身上只穿着一件朴素的蓝布长衫,像是哪个学校的教员一般。
他不觉走近了一下,口中道:“还有,我接到鹊姨的信,机器已经改造好了。”
——纪霜雨的专利笔尖,周寒鹊那边历经数月的尝试,终于成功了,可以投入量产,不久便能正式上市咯。
“那太好了!”合同里是按股算,这都是钱啊,纪霜雨开心得猛一个转身,手肘碰倒了旁边的道具灯。
即便急忙捞了一下,灯头还是磕在恰在他身后不远的周斯音额角。肉眼可见的,那里立时就泛起红来。
虽然是纸浆道具,但攒起来实在,也是有棱有角的。
哎呀,纪霜雨忙问:“痛吗?”
周斯音正想说没事,这两个字忽而叠上纪霜雨之前的话,兴许是今日在剧院外听到的话让他心中泛起波澜,他盯着纪霜雨,状似玩笑地道:“……要亲一下。”
纪霜雨心脏猛地一跳,随即反应过来,这话显然是学露露开玩笑。
他看到周斯音近近地盯着自己,心跳一时也没缓下来,暗道周宝铎真是胆子见长了,我一个现代人还能被捉弄?
纪霜雨笑起来道:“可以,那是得亲一下。”
就在周斯音也明显愣了愣之际,纪霜雨捧着手里的道具,在磕到的地方亲了亲,温柔得就像蝴蝶轻轻掠过——他可没说亲人还是亲道具,人家道具被磕一下不疼吗?
纪霜雨促狭地看了周斯音一眼,道:“好了啊。”
分明亲的是灯具,他却觉得心脏也被轻轻一点掠过般。
再听得纪霜雨望过来这一句,周斯音一瞬便失语了。
我不好了。
.
书妄言觉得吧。
周斯音和纪霜雨,好像有点奇怪。他以文人的敏锐发誓。
那日从剧院离开,周斯音就一副三魂丢了七魄的样子,纪霜雨看着还好,但今日见面会时,他在一旁分明看到,纪霜雨去和周斯音打招呼之前,还盯着周斯音看了一会儿。
说起来,这俩人当初认识得就很奇怪,真的是纪霜雨被周斯音救了?
这禽兽能有这么好??
但书妄言又探究不到真相,只能兀自瞎猜。
到见面会开始,书妄言也就没空细思了,在场的读者都很是热情,在交流环节也是频频发问,还有问起他在报上一直为纪霜雨摇旗呐喊,对《绝色》的看法云云。
书妄言本就不喜这种场合,说得口干舌燥,他更擅长动笔,一听这话立刻道:“其实纪导演今日受我之邀,也在现场,我叫他来说说。”
书妄言把坐在角落的纪霜雨给招上来了,这是个能说的啊!
周斯音今日是答应了,要给书妄言打杂的,此刻他也坐在书妄言旁边,眼也不抬,倒了杯茶推到书妄言面前。
坐在书妄言另一边的纪霜雨,同样未发一言,但颇有默契地把那杯茶拿了过来,喝一口。
书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