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师兄吃糖(38)
接过星宇手里的竹条,沈君亦好似有些不满,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不是藤条?”
星宇正色道,“找不到。”
如此沈君亦也没多计较,只是摆了摆手让星宇下去。
沈君晗都快哭了,不是吧,他家大哥这不会是玩真的吧?
他想去拦住星宇不让他走,可眼瞧着沈君亦笑的森然,一时间抬在半空中的手硬是放了下来。
星宇抬眼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沈君晗,随后暗暗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求饶。”随后就头也不回的大步往外走去,不仅如此还顺手把门也给关上了。
屋外的冷风被门生生的阻在外头,沈君晗能隔着门缝听见外面呼呼的风声,一时间只觉得屋里也是冷飕飕的。
而冷飕飕的来源正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仿佛一直猎豹在盯着好不容易找到的小羊羔。
半晌儿,沈君亦才甩了甩手里细长的竹条,仿佛是在拿捏着力度,抬眼一瞟,笑道,“小幺,星宇跟你说过吧。”
啊?说过什么?沈君晗脑子一懵,好容易才从浆糊一般的脑子里挤出来一些记忆。
他从青州东山上逃下来的时候,星宇好像转告过他……
余下的沈君晗万分想选择性的失忆。吞了吞口水,沈君晗觉得是时候听一听星宇的话了,不就是求饶嘛,他最会了,从前在九离山,许言一罚他,他就各种哭唧唧的求放过。
“哥,我错了。”
“错哪儿了?”
沈君亦淡淡道,手里把玩着通体翠绿的细状竹条。
沈君晗没料到他哥居然会如此问,当下哑了嗓子,憋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话。
“你若是不想说也可以。”
闻言,沈君晗忽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的喜色还未来得及收回就直接僵在了脸上。
“你过来,我打到你说。”
沈君晗嘴角抽了抽,他不知道他哥这是在吓唬他,还是在玩真的。若是玩真的,这竹条虽不至于把他腿打断,可听着破空的风声,以及弯曲的柔韧度,这玩意儿要是抽在身上,该是怎么样销魂的滋味。
于是,沈君晗怂了,装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躲在墙角,嘴里嚷嚷,“哥,我都认错了,你怎么就不能饶我一次。”
沈君亦被气笑了,“我怎么没饶你一次,上次你逃去九离山,我动手打你了吗?”
回想了一下,沈君晗脑子一空,那次还真没有,非但没挨打,反而一路上还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当时他心里还纳闷,觉得沈君亦,呸,他大哥是转性了。
沈君亦眉间跳了跳,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被小幺的墨迹给磨光了,上前几步一把将他拎了过来,反手就按在桌上。
沈君晗如今才九岁有余,虽然这两年长高了些,可身子到底还是个孩子。且不说他哥是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子,就说武功他也是万万抵不过的。
“你老实趴好,五下,打完你再跟我说说你错哪儿了。”
此话一出,沈君晗只觉得腹部一紧,还未来得及再说几句求饶的话,就被破空的声音吓的紧闭着眼睛。
身后蓦然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像一条火蛇席卷而来,沈君晗咬了咬牙,将嘴里沉闷的呼痛声吞了下去。从前在九离山时,就是许言也不曾这样打过他。
沈君亦说到做到,就只打了五下。
龇牙咧嘴的抽着冷气,沈君晗这下是真的见识到了他哥的厉害,有心想说几句讨饶的话。可话到嘴边却终也说不出口,他,这也算是自找的。
“说吧,错哪儿了。”
沈君亦冷冷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了下来,吓的他微微一抖,差点蹦出几滴老泪。
“我……”
“嗯?”
“我错了……以后不敢再逃跑了……”
沈君晗咬了咬牙,觉得大丈夫应该能屈能伸才是,况且是他兄长责他,本就是天经地义。
这话一出,沈君亦脸色稍霁,他本也就不舍得真的动手打小幺,方才也不过是吓唬的成分居多,手底下到底是留了分寸的。
沈君晗只觉得背上忽然一轻,随后眼前就蓦然出现了他大哥俊美异常的脸。
“这次姑且饶了你,过年不打孩子。”
闻言,沈君晗愣是呆了几秒,过年不打孩子,那方才是谁打的他?
还没来得及将心里的气愤说出口,就听沈君亦笑道,“不过只此一次,日后你再不听大哥的话,那可就不只是这轻描淡写的五下了。”
沈君晗含着一汪老泪,突然有些劫后余生的喜悦。这……就完了?他都做好在床上趴着过年的心理建设了。
“还不起来?等着我扶你呢?”
沈君亦斜眼笑,潇洒的将手里的竹条一掷,随后整理了一番衣袖。
默默的起了身,沈君晗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想张嘴说几句安抚他哥的话,这时身子猛然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小幺,你平安就好。”
沈君亦将下巴抵在小幺的头顶,声音有些嘶哑,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几分后怕。
“哥…”
君晗小声的唤了一句,他能感受的到他哥是在害怕。可是这天底下到底有什么事能够让一世桀骜的沈君亦感到害怕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君晗哭唧唧的想,他哥没有许言温柔。
☆、失约
沈君晗尚且不能从他哥哥来寻他的惊讶中走出来,就被另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原来这世太子早七皇子一步派人前去青州,想要和沈君亦结为盟友。
其实也并一定是今世如此,前世七皇子是派了沈君晗前去青州,说不准那时太子已经派人去过了,只不过是无功而返罢了。
这些尚且不论,单就这次来说,太子派人去青州可谓是来势汹汹。许是因为前些日子,太子因为锁心阁红袖姑娘一事,真正的下定了狠心,要将七皇子等人踩在脚下。
沈君亦乃青州首富,钱财势力就不必多说了,关键他还在江湖上有一定的声誉。这对太子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也不知太子从哪里得知的消息,说是沈君亦终于找回失散多年的幺弟,不仅如此,他还对这个幺弟视如珍宝。外界更是传言此为青州沈君亦唯一的逆鳞,亦或者说是弱点。
沈君亦向来清高桀骜,自然不会轻易被太子等人收为羽翼。于是太子在被沈君亦拒绝结盟之后,就放下狠话说要抓了沈君晗。
话到此处,君晗也大致明白了,原来他哥是担心他在京城出事,所以才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的。
只是,外界传言也太不可靠了些,沈君亦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逆鳞的?见面还没说两句热乎话,就按着他打!
可太子和七皇子一闹起来,势必会威胁到许言。况且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许文虎视眈眈,到时只怕许言会受人暗害也说不一定。
想到此处,君晗伸手扯了扯他哥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商量道,“大哥,我想在京城多待几日。”
“多待几日?”
“这……”
沈君晗哑然,他也不确定待多久,许是几个月,又或许是几年。只要七皇子和太子一日分不出胜负,许言就一直有被牵扯的危险。若他这时不待在京城,又如何能扭转前世的结局?
“大哥,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一定不会有事的。”
沈君亦眉头皱起,毫不客气的斥道,“你拿什么保证?你是惊才绝艳还是武功盖世?你要我如何相信你?”
“……”
沈君晗默不作声,心里有些不大服气,其实他也是有些聪明的,武功……也还不错。
“小幺,小聪明保不了命的。许言是平阳王府的世子,你觉得七皇子和太子在拉拢不到许言的前提下,是宁愿玉石俱焚,还是如何?你又可知许言嫡亲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沈君晗听的一愣一愣的,茫茫然的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许文不是好东西的?”
“我自然知道,你可记得当年伤了你胳膊的那伙黑衣人么?”沈君亦皱眉道,“那就是许文在江湖上找的人。”话风一转,冷笑几声,“胆敢伤我沈君亦的弟弟,他也得有胆量承受才是。”
沈君晗这下听明白了,感情当年那伙人是许文的人!这下事情更复杂了,许言尚且还不知道这事,而且就许墨受伤那次,许言很明显是不敢相信许文会下手杀人。
“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许文一定是想杀了我大师哥,日后好顺袭王位!”
沈君晗咬牙切齿的说道。
闻言,沈君亦反而笑了起来,还伸手摸了摸自家幼弟的小脸,“小幺莫怕,有大哥在,谁也伤不了你分毫。明日我就带你回青州,这京城不管如何动乱,都和我们不相干,倘若他们敢来找你麻烦,为兄亦有办法让他们有来无回。”
“可是我大师哥怎么办?我不能就这样走了,我得留下来!”
沈君亦沉了眉,“方才我怎么跟你说的,你若是再不听大哥的话……”
话还未说完,沈君晗张口接道,“我若是再不听大哥的话,会如何?难道大哥会打死我么?”
“你!”
沈君亦脸色突变,眸色带了怒色,好半天才深吸了口气,露出些冷笑,“小幺,你以为为兄当真拿你没办法么?”
沈君晗苦笑,眼里凝了水汽,他自然知道他哥有办法制他,可是如今,他真的不能离开京城,不能离开……许言。
半晌儿偌大的房间里才传来极轻的一声叹息,带了几分无奈,几分冷清。
再抬眼时他哥已经离开了,沈君晗抽了抽鼻子,这才觉得身后的伤正火辣辣的发作。一时间北风萧萧,风雪寒侵,到多了几分冷清孤寂的味道。
一头扎在床上,沈君晗将脑袋深深的埋在被子里,也不管身后的伤如何跟他叫嚣,就自顾自的闭着眼睛睡,在暗夜里静静的吞食着苦楚。
一觉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沈君晗揉了揉眼睛,刚想爬起来就觉得身后蓦然一疼。
沈君晗一愣,想了许久才想起自己身上是有伤的。
昨夜他兄长雪夜气愤离去,单给他留下一个极其清冷的背影。沈君晗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觉得脑里,心里都是空空的。可又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让他闷的喘不过气了。
这时星宇夹着门外的风雪走了进来,一张俊脸紧绷绷的,见沈君晗醒来了,便将手里的食盒和伤药一道放在桌上。
香木槿做成的食盒在桌子上发出了一道很沉闷的声音,亦如星宇的心情。
“我哥呢?”
沈君晗心里明白星宇为何恼他,可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只想问出他哥的去向。
“不知道。”
星宇硬邦邦的回了一句,转身就往外走,可还没走几步,就又转过身来,这下脸上终于有了些怒色,“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非要将你哥气死,你才肯作罢?”
“我……”
沈君晗唇抿了抿,神色一下子就黯然下去,耳边蓦然听见门被猛的关上的声音,再抬眼时连星宇都走了。
挪了挪身子,沈君晗抬脚下了床。
手里的小瓶伤药,沈君晗认得,从前大哥给他用过。可这次到底是惹了大哥动了怒气。
其实,他不是不想乖乖的听哥的话,只是……他乃是重生而来的,他心里最是明白今后这几年里京城会发生什么。
沈家虽富甲一方,可到底还是敌不过一国之力,若是以后太子或者是七皇子登上皇位,忆及当初和沈君亦的恩怨,又怎会忍的下这口气。
帝王之心向来是最难测的,骨肉手足都可以相互利用,甚至虐杀,又何况对旁人呢?
眼下当今圣上年岁渐高,朝廷中拥护七皇子的大臣们情绪也日益高涨。
外头的冷风忽而吹开了门,沈君晗直直的站着,看着外头冬日凄凉,只觉得一股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转眼除夕便到了,别的人家早早的齐聚在一起欢欢喜喜的过个新年,而沈君晗这里却仍是清冷。
本来沈君晗是打算让星宇买些喜庆的年货回来的,哪知因为大哥那事,让星宇恼了,一连几日闭门不出。
沈君晗砸吧砸吧嘴,到底也没好意思开口唤星宇出来,只觉得这年过的分外伤感了些。
从前在九离山时,师兄弟们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沈君晗是小师弟,备受宠爱,每年都能收着好些礼物。就是后来他随兄长回了青州,也不曾尝到半分凄冷的滋味。
一直到晚间,沈君晗摸索着点了盏灯,就呆坐在廊下,一声也不吭。
许言答应过的,除夕夜要来陪他挂纸灯笼。
没有年夜饭,也没有烟花爆竹,沈君晗一个人静默的等着,等到火红的蜡烛软成细泥,一层层的融在案上也没能等到许言。
“你别等了,许言是平阳王府的世子,除夕夜怎能抽的出身来此处陪你?”
星宇不知何时站在了沈君晗后头,望着他孤寂却执拗的背影,眼神莫名。
好半天沈君晗才如梦初醒似的,低低的“嗯”了一声,眸色凝着失望。
大师哥明明答应过他的…………
许是看不下去了,星宇忽而转身拿过一把油纸伞,冒着风雪出了院子,瘦削的身影渐渐和白雪融为一体。
等星宇再回来时,俊脸已经冻的发紫,一双手哆嗦着猛将手里的油纸伞摔在地上,溅了一地的残雪。
沈君晗手指尖捏的泛白,微微动了动唇。
星宇没注意沈君晗的动作,只是闷闷的说了一句,“别等了,以后也别等了,许言要跟苏家的苏素成亲了。”
“嗯。”
沈君晗轻轻应了一声,其实他早就知道会如此的,可心还是瑟缩着抽疼。好半晌儿才偏过头,面无表情的说道,“星宇,看在我哥的面子上,你下去帮我办件事。”
星宇皱眉,拿眼去瞧沈君晗。
“给苏素下点药,不致命的药,让她病上十几日就好。”
十几日……就好……
星宇眉头狠狠一皱,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转身就下去了。
沈君晗心里明了,暗暗的说了句谢谢。
不管这事是不是许言自愿的,他都不想让许言娶别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给沈君亦洗洗白,其实有哥哥很好的,他哥大老远的从青州赶来,可不单单是为了揍君晗一顿。
☆、国丧
新年一过,平阳王府就忙着置办世子成婚的一切事宜,可平阳王妃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进一步扩大,就直接僵在了脸上。
元宵节前夕宫里传来消息,皇太后驾崩了。
这消息一传出来,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间京城的百姓慌忙将自家门前挂的红灯笼,碎的爆竹纸收罗起来。
不久,平阳王和王妃也按着规制入了宫。
一时间阖家欢乐的春节也蒙上了一层哀色。
皇太后生前最是疼宠惜萝公主,又因是久居深宫之人,自然是知道历代公主大多会成为政治牺牲品,用来同别的国家和亲。于是临终前留下一道遗旨,许惜萝公主日后自寻良缘。
惜萝公主哭的双眼红肿,抱着皇太后的胳膊死不松口,一声声的哭喊“母后”。其实她本不是皇太后所出,但却得到了皇太后今生所有的疼爱。
直到后来,惜萝公主哭的昏厥过去,才被皇上吩咐让宫里的女官将她带到内殿。
当今皇上素来以仁德贤孝治国,当即就下旨国丧三年,举国同哀,这时乃庆历十九年。
这一时间许言身为世子也真正的担负起责任来,除夕夜他未曾赴约其实是另有隐情。
那夜平阳王妃在家宴上突然就提了这门婚事,当即众人都是一愣,许言更是惊的猛抬起头。
他并非是讨厌苏素,只是并不想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罢了,当下就跪求母妃收回成命。
平阳王妃平日里最是看重长子许言,一切事情也都由着他,可单单这事做的毫不留情。当下一拍桌子,若是许言不依言娶了苏素,就是不孝。
奈何许言只是跪着,抗拒之意分明,平阳王看的心头窝火,当下就喊人传家法来。
平阳王妃虽怒,可却不忍心痛责长子,当下泪湿眼眶,又气又闷,恼的直捶胸口。
从前便说了,许言是个孝子,心里即使再不愿意,如今见母妃如此,也终就同意了。
只是他们都未曾料到,那夜之后苏素就染了风寒,说是风寒到也不像风寒,一连几日不见好转,就是下个地都难。
平阳王妃心里急,又无可奈何,婚事也照旧,原本打算在正月十六成亲,竟愣是让皇太后逝世搅了局。
国丧三年,三年之后且不说许言已经二十二岁了,就是苏素也都是个十九岁的老姑娘了。
一想此处,平阳王妃心里愈发的急闷,刚出宫门就晕了过去。一时间人们只道平阳王妃是因皇太后逝世,过于感伤才致。
平阳王妃一病就是数月,为许言的婚事日思夜想,终有一日沉沉的闭上了眼睛。临终前还一手拉着许言,一手拉着许阳伊,最后流了滴泪就再也没醒过。
许阳伊哭的险些昏过去,跪倒在床边,一声声的唤着“母妃”。她的母妃再也听不见了,临死前记挂的不过两件事。
一是让许言娶了苏素,二是托许言好好照顾他唯一的妹妹阳伊。
寒风料峭,王府也渐渐拢上了更深沉的哀色。
许言穿着一身雪白的孝服,对着平阳王妃的遗体,重重的磕了头。再抬头时额上冒着斑斑血迹,眼眶湿润成河,猝然落下两行滚烫的泪。
“哥哥。”
许阳伊痛哭在许言身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