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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爷(上)(35)

作者:甲子亥 时间:2018-01-14 19:43 标签:爽文 年下 灵异神怪

  反正这事一年一回的,大不了明年这个时候,他们集体关了门去亲戚那儿住几天就是了,无论如何,眼下挣钱的事不能乱。
  乐杨眼珠子一转:“不是说村里有位老神仙吗?她怎么说?”
  老大妈愣了愣,那位老神仙向来维护村里人,唯独在这件事情上,缄口不言。
  也就是这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男子,他大声喊道:“太奶奶,陈二家的两个女婿正带着他家里人在王家闹呢。”
  作者有话要说:  蒋子昂:我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扎的。


第53章
  老大妈刷的一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
  那人进了屋,扶着桌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就是王胜利家, 陈二家的两个女婿拉来了二十几号人,正堵在王胜利家门口呢?说是——说是要让王家给个说法。”
  听见这话, 老大妈眉头紧皱,拔脚就要往外走去:“走走走, 去看看, 二十几号人呼啦啦的跑到我们河下村的地界上来找茬,真当我们河下村没人是吧。大明子,去——把村里的大老爷们都给我叫过来。”
  老大妈这一嗓子,不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是给事情定了性了。
  “好嘞。”年轻男子深吸了两口气,转身就跑了出去。
  乐杨几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的兴奋怎么也掩盖不住。
  这么好的热闹,不凑上去瞧瞧可惜了。
  这么一想, 一行人当即跳起来, 小跑着跟了上去。
  老大妈到底是六十七来岁的人了, 脚力不行, 没走出多远脚步就慢了下来, 乐杨看见了, 赶紧上去扶了。
  “哎哟,果然是老喽。”老大妈喘着气,一只手搭在乐杨的手腕上, 不住的摇头。
  “哪能呢,小奶奶看起来也就和我妈年纪差不多,你要说老,我们可是不认的。”乐杨一脸正色的说道。
  听乐杨这么一说,老大妈顿时笑了:“信,就你这张嘴甜,和你爸一个样——”
  乐杨嘿嘿笑了两声,眼珠子一转:“不过小奶奶,这王胜利家到底是咋回事?”
  本来就被乐杨哄的心里舒坦的不得了的老大妈原本还有些迟疑,只是对上他乖巧听话的一张小圆脸,又一想反正乐杨也是河下村人,大火的事自己没管住嘴给说了,现在更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脚步放的更慢了。
  至于跟在后头的其他人,则是被她直接给忽视了。
  老大妈拍了拍乐杨的手,故作不满的说道:“什么王胜利?按照村里的辈分,你得喊一声王二叔。”
  “是是是,王二叔,王二叔。”乐杨笑嘻嘻的说道。
  老大妈叹了一口气:“这王胜利,是个命苦的主。他爸不是个好东西,这事儿啊,就得从四十年多前说起……”
  河下村是个杂姓村,陈姓和王姓是村里头最大的两个姓。河下村立村两百年,虽然相互也会通婚什么的,但是两姓之间的纷争就从来没有消停过。以前是争水争地,等到农民翻身做了主之后就是争权夺势。
  说的就是大动乱那会儿,国家不是弄合作社生产队吗。陈家因为有个从队伍上退下来的解放军,上头一看这出身好啊,又红又正,所以直接点了他做生产队队长。轮到王家,自然不甘心落后,走了老大的关系才谋到了一个副队长的职位。
  陈家的队长出身好,又有不少战友在县里的政府部门工作,到哪儿哪欢迎,求到哪儿哪儿准给开后门。这一来二去的,还真就为生产队谋到了不少好处,陈家队长可不就成了村子里头最有威望的人,连带着陈家的腰杆也直起来了。
  反而是王家的副队长,没门路没关系,可不得缩着老老实实的干活。可偏偏陈家的人不依不饶,隔三差五的就要调笑一回,明里暗里的戳人家心窝窝。
  加上大队长的权力最大,什么轻松的、工分多的活都优先安排陈家人干,当然人家也不傻,偶尔也给其他姓氏的安排几个好岗位,拉拢人家。等落到王家人身上可不都是又重又累的活计吗?
  王家人有苦难言,村里的其他姓得了好处自然都向着陈家,这样子搞下来,再老实的人也能给憋坏喽。
  “这一憋,就别憋到了七零年的时候,那个时候乱啊。”老大妈叹了一口气:“县长都让人搞进监狱里头了,到处都扯着小红旗,扛着毛主席的大幅照片,游街什么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王家突然看到了翻身的曙光。
  “现在哪还记得是谁出的馊主意,反正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陈家大队长已经被挂上牌子,拉去游街去了,没几天就被折腾死了。只听说是有人写了匿名信举报陈家大队长徇私枉法,贿赂官员,生活奢侈,是典型的走资派。”
  那个时候听风就是雨的,有心人闹的正欢,巴不得这样的事情多出一些。加上上头来抓人的时候,好巧不巧从陈家队长家里搜出来了好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裳,可不就当场坐正了陈家大队长的罪名了吗?
  出了这样的事,用脑子想一想都知道是王家干的好事,毕竟村里的其他姓氏那几年因为享受到了陈家给的不少好处,和陈家也走得近,怎么可能做出自损墙角的事情来,至于其他生产队,无仇无怨的,人家犯得着得罪人吗?
  到最后,也就剩下一直以来都心怀怨恨的王家了吗?
  可知道了又怎么样,陈家队长倒下了,王家副队长可不就上去了!
  这会儿终于可终于轮到陈家人倒霉了。
  那些之前轻松惯了的,一律被发配去干最重最累的活,几天下来,吃不消陈家人腰酸腿疼的,躺下了好几个。
  王家人看了,当即笑的合不拢嘴,该啊。
  可没等他们高兴几天,王家这边就出事了。
  出事的就是王胜利他爹。
  “王胜利他爹王老三是当年王家队长的隔房堂弟,因为是家里头的独子,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等到年纪大了,勉强娶上了媳妇生了娃。又跟村里的两个二流子学会了偷鸡摸狗,整天游手好闲没个正经样。”
  “那个时候陈家有个陈和,娶了媳妇生下个女儿没多久就病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他家媳妇也是个狠得下心的,明明才二十出头,偏偏坚持留在陈家,说什么也不愿意抛下女儿改嫁,因为这个差点还和娘家断绝关系。”
  “没成想这个女人硬是靠着自己把女儿拉扯到了十四岁。十四岁啊,正是花一样的年纪。偏偏王老三不知道怎么的胆大包天,起了坏心事。把人家小姑娘骗到家里,给了一包饼干就想哄着人小姑娘陪他睡觉。哪想到人家这个年纪早就知事了,直接就要往外逃。他一看诱拐的计划没用,干脆用了强……”
  老大妈叹声说道:“那小姑娘趁着王老三睡着的功夫逃回了家,那个年代,女子失贞就好比天塌下来。李家寡妇一看,直接黑了眼。当天晚上,留下一封血书,娘俩一起吊死在了陈家祠堂。”
  这是因为她知道,她们俩孤儿寡母的,王老三敢这么欺负她女儿,一是因为她家没男人撑着,另一个就是因为王老三他堂哥是大队长。
  王老三心狠,她就更狠。
  “娘俩这么死了,陈家人一看,果不其然急红了眼。操起家伙去了王老三家里。等到王家人赶到的时候,连同王老三在内,试图维护他的王家父母和他老婆,全都被昏了头的陈家人打死了。”
  乐杨瞪大了眼,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只在电视里才会出现吗?
  他结结巴巴的问道:“后,后来呢?”
  老大妈摇了摇头:“这一下子没了六条人命,虽然王老三该死,可是他的父母和妻子却是无辜的。王老三犯了事,那个年头强奸罪是要吃枪子的,背上这个罪名,要是被有心人利用,王家队长怕是也要被人拉下来。”
  “打死人的陈家怕担上杀人罪,王家怕丢掉队长这个位置,两边各怀心事,一拍即合,事情就这么私下里和解了。只是王老三虽然死了,却留下来了一个刚刚断奶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王胜利。”
  “这么小的孩子,也不能不管他的死活。在王家的施压下,陈家人被迫又赔了一笔钱。别看那个时候百十来块的挺多,可养一个孩子到成年肯定是不够的。王家人可都还记恨着他老子惹的麻烦,哪里愿意养一个强奸犯的种,可别到时候上梁不正下梁歪,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什么的,哭都哭不过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一户人家跳了出来,他家属于穷的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那种,还倒欠了村里人一屁股账,就指望着这笔钱救急呢。”
  “既然有人愿意收养,王家人哪管这户人家到底怎么样,只巴不得快点把这个烫手山芋送出去。这户人家原本就不是真心收养,又哪里会对王胜利好,加上那户人家当家的老太太姓陈,王胜利在他家就是个当牛做马的主,六岁就上了灶台,十二岁就跟着下地,半大小子当成青壮使唤。”
  “等到了王胜利二十三四了,大概是听够了左邻右舍的闲言闲语,加上村里头家家户户都富裕起来了。他家也不指望王胜利干那点粗活了,偏偏又不想赔上一笔彩礼给他娶老婆。干脆给了王胜利一袋玉米,连带着他的一堆破烂衣服一起,直接扔出了门,断绝了关系。”
  说到这里,老大妈神色晦暗不明:“这户人家就是两年前第一场火灾里灭门的王家。”
  乐杨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说道:“那第二年的陈大家,和现在的陈二家?”
  老大妈沉声说道:“就是当年打死王老三一家四口的六户陈姓人家里面的两家。”
  话说到这儿,这得是多大的偶然,才会一连三户人家都没了命,还是都死在火灾里,最主要的都还和王胜利有仇。
  可正是因为没有这么多巧合,加上警察都来了三回,什么都没查出来,这事儿才邪门。更何况老神仙缄口不言,分明就是忌讳着什么。村里人心知肚明,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却没想到陈二家的两个女婿却胆大包天的挑起了事。
  正说着,王胜利家到了。


第54章
  拐了个弯出去, 视野立时就开阔了。
  入眼的先是七八辆摩托车外加一辆有些破旧的面包车,再往前一看,里里外外都是人头, 一圈又一圈,挤的满满当当。
  只听着有人在里头大声吼道:“不是你王胜利还能是谁?两年前的王家, 一年前我大伯父家,现在是我岳家, 满打满算, 这三家在河下村也就和你王胜利一家有仇,除了你,还能有谁会下这么狠的手。河下村的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哪知道围过来的河下村村民没一个说话的,他带过来的一干亲朋好友见此,左顾右盼的看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没错。”
  这群人顿时抬高了嗓门跟着附和起来。
  和四周默不作声的河下村村民一对比,场面反而更尴尬了。
  也就是这时, 人群里窜出几个陈家的老长辈, 他不由分说的把人拉到一边, 低声说道:“大壮, 听叔的话, 别闹了——”
  没成想河下村的村民这么不配合, 就连和他岳父陈二同族的陈家人也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根本就没想帮他说话。
  青年一脸不屑,河下村村民的担忧他都明白, 可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搞什么封建迷信。反正他走了那么多年夜路,见多了突然从草丛里蹿出来的鸡鸭狗鹅,唯独没见过鬼,所以他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他一把拍开这位陈家长辈的手,瞪着眼:“三叔,你别拦着我,你可不知道我家月娥听见娘家就这么全没了,当场就昏死过去了,现在还没醒。你河下村倒是好,通知都没通知一声,直接就把人埋了。这事我先不追究,你们畏畏缩缩的什么都不敢管,但我这个做女婿的,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岳家八口就这么白死了,我今天说什么也要替我岳家讨一个说法。”
  说着,他三俩步走上前,一把抓住站在院子门口的中年男人的衣襟,恶声说道:“王胜利你说,我岳家的火到底是不是你放的?”
  王胜利一头冷汗,眼里满是惊慌失措,他面色灰白,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杀人……”
  他越是慌乱,青年就越发觉得他这是心虚,语气也就越来越咄咄逼人:“不是你还能是谁?说什么邪门,我看就是你们河下村的想要包庇你这个纵火杀人犯……”
  “吼什么吼——”老大妈一声暴喝,年轻男人嘴里还未完的话瞬间就被堵了回去。
  人群之中顿时让出一条路来。
  “小奶奶——”
  “太奶奶——”
  “小姨——”
  围在这儿的,无论是陈姓人还是王姓人,老的小的,看见老大妈,都纷纷打招呼。
  谁让老大妈辈分高呢!
  她出身陈家,嫁到了王家。是王老三事件之后,河下村王陈两家首度结亲,昭示两家抛弃往日的恩恩怨怨,重归于好——哪怕只是装模作样的。
  反正自打那时起,王陈两家私底下的摩擦虽然不少,但是起码还能维持明面上的和谐共处。
  当然了,这些都是光面话。最主要的还是老大妈会养孩子,她丈夫早早的就没了,她辛辛苦苦把三个半大的孩子拉扯大。现在她大儿子在军队里当着副师长,大校军衔;二儿子在县警察局当副局长;小女儿本身在大学任教,丈夫家里也是书香门第,长辈们拎出来摆开一看,清一色的某某领域某某学者。
  老大妈牛逼啊,之所以还留在村子里,除了不想给儿子女儿添麻烦之外,主要是她惦记着这村子这土地,更别说突然去大城市生活,总是百般的不适。
  也是因为这些,造就了老大妈在河下村里超然的地位。
  看见老大妈过来,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青年嚣张的气焰还是消了三分,他梗着脖子,“老太太,你可是我岳父没出三服的亲表姨,我岳父一家八口说没就没了,你不能坐视不管……”
  老大妈压根没搭理他,直接怒骂道:“还不快给我把人放开——”
  青年下意识的一哆嗦,手指头一松,王胜利一个猝不及防没站稳摔在地上。
  院门后面当下冲出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小心翼翼的把王胜利扶起来。
  老大妈气场全开,视线在二十来个外村人脸上扫了一遍,最后停在青年身上,“大壮,你带这么多人来我河下村究竟是想干什么?”
  听到这儿,青年脸上的忌惮一扫而光,他阴沉着脸,“老太太,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就是想替我岳父一家八口讨个说法。”
  “没错,人不能就这么白死喽。”跟在他身后的亲朋好友当即附和道,一副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
  老大妈一口唾沫砸在青年脚边上:“别给我扯这么些有的没的,这年头虽然不兴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真要论关系,陈家这么多老亲在这儿,怎么也轮不到你一个外姓女婿说什么讨说法。”
  没成想这话听了,青年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羞怒,脸上的大义凛然转眼变成了冷笑:“老太太你说的没错,论关系,这事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管,可我岳父一家就这么没了,你们河下村的这群老亲偏偏什么都不管,人一埋就当事儿没发生过一样,你叫我这个做女婿的情何以堪。”
  谁叫陈二家的就这么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陈家的房子是不久前刚刚修好的,虽然是在乡下,可陈二舍得花钱搞装修,房子弄好,陈二家的积蓄也就花的差不多了。所以这一场大火下来,作为直系亲属的两个女儿女婿竟然一分遗产都捞不到,这让他怎么甘心。
  老大妈冷着一张脸:“你到底想怎么样?”
  青年嘿嘿一笑,正色说道:“我也不想这么做,可我岳父一家就这么没了,我这个做女婿的逢年过节的总要给他们烧点纸钱花圈什么的吧。老太太您说这笔钱怎么算?”
  老大妈脸色更加阴沉,青年索性自问自答:“就算警察查不出火灾的原因,可我认定了凶手就一定是王胜利。就算是不能把他送进监狱,那他就必须赔钱,我和我妹夫每人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老大妈额上青筋直冒,两眼死死的盯着他:“你这是敲诈——”
  “对,”青年一点狡辩的意思都没有,“就是敲诈,你们先别急着生气,王胜利要是老老实实的给了钱,这事就这么揭过了,我王壮以后绝不会再踏进河下村一步。如若不然——”
  他指了指不远处三三两两围过来的游客:“我就把你们河下村的事情宣扬出去,看谁还会来你们村的农家乐游玩。”
  为什么要咬死了王胜利,还不是因为王家有钱。王胜利他媳妇是个养蛇能手,他本人以前在市里的大饭店做帮厨,学了一手好厨艺。他们家在村里开了一家以蛇宴做招牌的饭馆,生意好得不得了,现在是河下村里数一数二的富裕人家。加上他们家也往市里面的酒店卖成品蛇,据说每年能赚百万元不止。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本对王胜利怀有怜悯之心的河下村村民心里顿时就不平衡了,明面上倒是没什么,反正他王壮逢年过节来河下村拜年的时候可没少听陈家人暗地里戳王胜利的脊梁骨,那话要多狠有多狠,三句离不开当年怎么没弄死这个小兔崽子,活该他王胜利现在断子绝孙……
  陈家人看起来是巴不得王胜利倒霉,这么一来,他要敲诈王胜利,肯定也就容易的多。
  想到这里,他大手一挥,颇有些意气风发的意味,“老太太,今天话就放在这儿了。我也就不打搅你们做生意了,你们好好想想,我们明天再来……”
  说着,他带着人挤出人群,一部分吆喝着上了面包车,另一部分骑上摩托车,转眼就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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