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火葬场(32)
脸上、脖子上、甚至遍布全身上下, 眼下不过久坐一会, 就隐隐作疼。
她戴上了比丈夫更为亲密的面罩、围巾, 接起了一直嗡嗡作响的电话。
那头是她的爸妈:“梨梨啊, 你什么时候来接糖糖?”
糖糖?不是应该在程阳那里吗?
杨梨轻咳了声, 把口腔里腥味极重的血沫咽下, “程阳呢?”
她的妈妈忍不住叹息:“程阳工作忙, 才拜托我和你爸来接糖糖的。你说你们呀,一个比一个忙, 忙到不顾自己的孩子了?糖糖说, 你们可好久没陪她了,你这当妈的怎么回事?”
“我……”杨梨望了望电脑里自己狼狈的模样, 咬了咬唇,“对不起,妈,麻烦你了。”
话音刚落,电脑屏幕再次亮起。
对方传送了一份最新的文件,等待着她的接收,而标题上写明的时间与右下角的时间差之不多。
程阳,这就是你的工作忙吗?
那头杨妈再次叹气,然后好像旁边有人在闹腾,她的声音被拉的很长:“哎哟,姑奶奶!你要干什么?”
“妈妈,是不是妈妈打的电话?”
糖糖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甜的像是红糖,软进了杨梨的心坎儿。
她情不自禁地想象着,她的女儿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扒着电话的模样。
一定特别乖……
糖糖的长相很可爱,黑玻璃球一样的眸子总是盛着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光。
每次看到糖糖,杨梨都忍不住自惭形秽。
被黑暗吞噬的自己是那样狼狈,而这黑暗的源头,更是她不愿告诉女儿的。
她不愿那纯粹里染上一点污浊。
可为什么,这污浊偏偏是她曾经最爱的丈夫呢?
杨梨哽咽了:“哎,妈妈在这儿,糖糖想妈妈了吗?”
“想!”糖糖天真地撒娇,因着话很长,还有些磕巴,“妈妈,你和爸爸什么时候来接我呀?我听丽丽说、说,要是我、很乖,你们是舍不得丢下我的,最近我特别特别乖,你们怎么还不来接我呀?”
糖糖一向是个乖巧的性子,若不是被他们冷遇狠了,怕也不会这样黏人。
杨梨想到这里,心里又酸又苦。
“嗯,妈妈知道糖糖乖,所以为了奖励糖糖,妈妈……妈妈在给你造游乐园呢,特别大特别好看!等过两天,妈妈就带你去看游乐园,好不好?”她捂着嘴,眼角湿润。
糖糖全然不知这边的事,欢乐地喊:“真的吗?说好啦!”
“说好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嘿嘿!那妈妈拜拜,我要去吃饭饭了!”
杨梨泪如雨下:“好,吃饱饱,拜拜。”
通话结束后,她把手机放在一旁,点击了接收文件,表情渐渐坚定。
*
事务所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哒哒哒。”
熟悉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传来,连节奏都同上次的一模一样,苏阑下意识就是一踢地面,让椅子和自己都退到几米外。
“啧,阑阑,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来人正是何晓香。
苏阑看着何晓香又跨上了自己的办公桌,警惕地说:“你来做什么?”
她算是知道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这人在的地方就没好事。
“撩撩你,不行么?”何晓香妩媚地娇笑,扬扬光洁的下巴,手指在烈焰红唇上将触未触,对着苏阑一记飞吻,“还是说,你被邓子撩到手了?”
邓子?
苏阑歪歪头,对飞吻这种没有实质意义的东西毫无波动,甚至有些疑惑:“什么鬼啊?她不是撩我,她是想撩所长,只是想让我成为她的僚机。”
哼,邓子难道以为自己不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么!
“僚机……”何晓香差点被口水呛到,“她……她说的?”
苏阑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怎么可能直接说出来,被我拒绝多尴尬?俗话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觊觎所长的心思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何晓香欲言又止。
觊觎风轻舟?
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她都要信了。
这位朋友,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来的……那你介不介意,再多看一眼?
瞧着易枫、应轩、年千帆的表情都没怎么变的,何晓香就清楚自己还是太年轻,默默地为邓子点了一根蜡。
这上辈子得造多大孽,才能看上这位佛?
苏阑的反射弧有点慢,这才想起问罪:“你还说,是不是你把所里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给了邓子的?否则,她怎么找得上这里?”
何晓香晃晃细白的小腿,真真是做足了秀色可餐的模样:“我这不是帮你们介绍生意嘛?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要骂我啊?”
苏阑皱皱眉,没有注意到这个可餐的秀色:“也是,谢谢你啊。”
何晓香看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腿,勾起一抹笑来。原以为这铁疙瘩是没救了,没想到是个隐藏的腿控。
不怕人有喜好,就怕没有喜好让她投其所好啊。
何晓香跳下桌,走着猫步接近苏阑,故意以各个角度展现了自己小腿的美。
她相信,只要苏阑是个腿控,马上就能跪倒在她的裙下。到时候,她就能狠狠打击一番风轻舟了。
想想都美!
苏阑眉头越皱越紧,就像是被妖精勾引了的和尚,何晓香分明感觉自己已经听到了对方的心动与清心咒,正扬着眉要说点什么,却看到苏阑拿出一个遥控板,按了两下:“穿丝袜应该特别冷吧,你看你那腿冷得都打颤了,我给你调到二十九度了,这温度还行吧?”
还在搔首弄姿的何晓香:“………………????”
吃瓜三人组:“噗。”
刚推开门出来的风轻舟:“哈哈哈!”笑完她又补充一句,“可以再调高一点,毕竟何小姐现在如坠冰窟。”
“哦好。”
苏阑又调高了几度,和蔼地跟何晓香摇了摇手里的遥控板,好像是问她还够不够。
何晓香冷漠地看着这对狗女女,咬牙切齿道:“行了,不和你们瞎胡闹,这一笔生意钱给的少我立马就走人。”
风轻舟轻笑,知道何晓香这是恼了,也不再逗她,对她指了指里面。
何晓香点头,拎上挎包,风情万种地跟着走了过去。
苏阑关上门,给三人又一次端上了温开水,放下水坐下的时候,她才恍惚想起,连坐的位置都和上次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何晓香不再是她们的客户,而是她们要找何晓香谈业务了。
何晓香拿笔点点笔记本,收起了平时不正经的态度,问:“资料齐全吗?”
“你看看,”风轻舟把手机放在何晓香面前,“我也不太了解这方面,还是得你来。”
“嗯。”
何晓香仔细翻阅了一遍这些照片。
大红色的结婚证,一整套装有婚内出轨的照片与视频的文件夹,房产、店面等各类财产的变动与交接、知名大医院盖戳的全身体检单、医生对于伤痕的分析……
看了这些,何晓香心里有数了,“委托人本人呢,我要见她。”
苏阑站了起来,把隔壁办公室等待的杨梨带了过来。
杨梨和何晓香握了握手。
何晓香看着她密不透风的打扮没有说什么,介绍起了自己:“你好,杨女士,我叫何晓香,是离婚律师。”
“你好,何律师。”
何晓香神色庄重,递上了一份合同:“想必你已经对我和我的事务所有一定了解,我也就不废话和自吹了。只要你信任我们,根据你提供的证据,我有很大的把握能够帮你。”
杨梨拿到委托合同的手微微颤抖,和程阳生活时的甜蜜与疼痛一并涌上她的心口,让她又是犹豫又是悲伤。
而他们爱情的结晶——糖糖,那天真可爱的笑颜,竟成了唯一的救赎。
杨梨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一帆风顺的人生让她更多时候选择了妥协与容忍。但她绝不能接受的是,糖糖作为牺牲品,而程阳做那个刽子手!
我愿对你承诺,从今天开始,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我将永远爱你、珍惜你直到地老天长。我承诺我将对你永远忠实。[引①]
男人说这句话的模样,她已经记不清了;而她那时的笑颜,像是镜中水月,早已被现实碾的粉碎。
只剩这枯萎的残躯,摇摇欲坠间仍护着身下还未茁壮到能够独立面对黑暗的幼苗。
她也曾那样许诺过吗?
还是,这一切不过都是一个梦?
可就算是梦,也没有人有资格伤害她的孩子。
杨梨闭上眼,又睁开眼睛,坚决地在委托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麻烦你了,何律师。请务必,帮我夺回我的孩子,还有属于我的一切。”
何晓香接过委托书,严肃地看着杨梨的眼睛,颔首道:“我会尽力的。”
何晓香,业内有名的金牌离婚律师。
接过的案子,十个有九个都能完美地划上句号,而这完成率还是针对所有案子而言。
所有案子里,只要是证据充分的案子,何晓香从未失过手。
杨梨忽的没了力气,瘫软在沙发上,手里的笔也因无人再握而垂直地落到地上。
“当!”玻璃笔帽发出一声脆响,在撞击中折断了,碎裂成了两半。
呵。
就像她的婚姻一样,脆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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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引①:出自百度上搜索的结婚誓词。
一个女人,在独自面对灾难时,她可能是柔弱的;但一个合格的母亲,却绝对不是。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离婚
一周后。
程阳坐在沙发里, 由着赵倩给他捏肩。
赵倩的手很巧, 用力也恰到好处,他被揉的浑身舒坦,几欲睡着。
“好啦, 阳阳。”赵倩拍拍他的肩膀, 嘟着嘴撒娇。
程阳笑了笑。
身体一舒服,心情就愉快,他捏着美人的下巴就吻了上去,把别的都抛在了脑后。
妻女?那是什么东西。
“哈哈,痒!”赵倩嬉笑着躲开。
程阳见着身下的美人勾魂夺魄, 邪笑着就开始脱衣服,“哪里,要不要我帮……”
话音未落, 门铃被摁响了。
“谁啊, 真是扫兴!”
“我去看看。”
程阳脸上也满是被打断的不高兴, 从沙发上穿好拖鞋, 向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