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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债找上门来了(10)

作者:三月春光不老 时间:2022-11-30 10:18 标签:生子 甜文 年下 因缘邂逅

  “好个不知!坏我桃家名声,你还有脸回来?”桃禛劈手夺来放在桌案的戒尺,一尺子打下去,桃鸢眸色更冷。
  “爹爹!”
  桃筝和桃大公子同时开口。
  桃筝敛裙跪地,双目含泪:“爹爹,要打就打我罢,不要打长姐,她已经、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话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桃大公子起身来到桃禛面前,掀袍下跪:“爹,妹妹刚回来,娘还等着见她呢。”
  妙姨娘不满他抬出亲娘为桃鸢说情,一声惊呼:“我儿,你这是怎的了?”
  桃筝摸摸脖子缠了几圈的白纱,当日濒死的恐惧再次临来,这次装都不用,她嘴皮子打颤:“是、是姐姐掐的……”
  “什么?!”妙姨娘顿时哭诉:“大小姐,筝儿是哪里得罪你了?”
  桃鸢低声一笑,没亲爹允许自顾自地站起来。
  她挺直身板,眼波轻转,三分讥讽,七分蔑然:“她不该死吗?”
  闹哄哄的正堂陷入难言的冷寂。
  这句话透露的意味实在太多了。
  在桃鸢看来桃筝该死,桃筝为何该死?
  电光火石桃大公子想通所有,一巴掌扇在庶妹脸上:“是你害了我妹妹?狼心狗肺的东西!”
  打肿左脸不够,他还想把人打成猪头,反应过来的桃二公子及时扯开被打懵的亲妹,气不打一处来:“大兄太咄咄逼人了!”
  “够了!”
  一出闹剧。
  桃禛主掌桃家多年,眼下还有什么是看不明白的?
  嫡女从不无的放矢,庶女习惯博同情,一时之间他真是要恨死桃筝,恨她坏了桃家的筹谋,恨她手足相残。
  但桃鸢就一点错就没有吗?
  她最大的错不是想掐死桃筝,是她轻信于人,没护好自身!
  毁了一个嫡长女,桃禛的心在滴血。
  “去祠堂跪着,禁食三天。”
  话是说给桃筝听的。
  桃筝眼泪不住往下淌,还要再哭,眸光迎上爹爹冷酷的面孔,骇得不敢再哭。
  “至于你……自有你阿娘训教!”
  桃筝前往祠堂受过,桃鸢转身回了焚琴院。
  “大小姐,夫人请您进去。”
  


第8章 联姻之道
  桃禛之妻、桃鸢之母,即为二十年前以品貌称绝大周朝的清河崔氏嫡长女——崔玥。
  放在桃家下人们一般称呼她夫人,放到外面,那些文人雅士多会恭恭敬敬称一句“崔夫人”。
  八月,金桂飘香。
  因崔玥喜闻桂花香,于是整座焚琴院到了这时节空气都满了香甜、沁人心脾的味道。
  长而平整的石子路,崔夫人身边的女婢走在最前头,桃鸢落后她两步,薄唇微抿不知陷在怎样的心事。
  穿行过一道道垂花门,生长百年的老桂树静默风中,婢子停下脚步:“大小姐,请。”
  再往前便是夫人的领地,闲杂人等不可搅扰。
  一时风停树静,桃鸢从容上前。
  金桂树零星飘落几朵明灿小花儿,树下摆着一张矮木几,繁复艳丽到迷人眼的裙裳裹着美妇玲珑身躯。
  崔玥在煎茶。
  长发被一支梨木簪子挽起,举手投足正儿八经的士族做派,矜持优雅,含笑间骨子里透着清凌凌的冷,高傲而不逢迎。
  桃鸢驻足三步之外定睛看了好一会,看到眼睛发热发涩,敛袖俯身:“阿娘。”
  “回来了?”
  “嗯。”
  “他打你了?”
  桃鸢神情略不自在,盯着阿娘纤白指节:“还好,没多疼。”
  “没多疼?”崔玥失笑:“离那么远做甚?坐过来,阿娘仔细看看你。”
  “是。”
  母女隔着几案对坐,桃鸢坐姿端正,端得太厉害,崔玥瞧上一眼又笑了:“你可知错?”
  同样的话桃禛问过,她回答“不知”,惹来一记戒尺。
  爹是爹,娘是娘,当着亲娘的面桃鸢淡然回道:“知道。他打我是气我轻信于人在外遭算计。我是桃鸢之前首先是桃家嫡长女,是结两姓之好的最佳筹码。我失身于人,给桃家名声抹黑,坏了他的图谋。”
  “说得头头是道,既然知道,为何不说?”
  “懒得说。”
  崔玥轻嗔:“你这是找打。”
  桃鸢快速看她一眼:“说与不说都要挨打。”
  “……”
  正堂发生的事瞒不过崔玥耳目,亲耳听女儿说“失身于人”,她收敛眉梢温和,音色乍冷:“桃筝敢害你,为何要让她活着回来?”
  风擦过这对母女香肩,桃鸢无可无不可道:“是想掐死,被寒蝉拦了下来,再者妙姨娘的人盯得紧,不好下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话骂的自然不是桃鸢,桃鸢跽坐在那不吱声。
  崔玥年轻时就不爱多话,结果生的女儿比她还沉默寡言,她细细打量女儿眼角眉梢长开的风韵,问:“给谁了?”
  这话如一把刀挑开那夜的风雨,细碎热烈的吻恍惚再次落下来,桃鸢失神盯着空中迎风簌簌的桂花,良久,慢启朱唇:“一个无辜的过路人。”
  过路人?
  固然不信这说辞崔玥也没执着刨根问底。
  在亲娘这喝了半盏茶,桃鸢被赶出焚琴院。
  “大小姐?”
  寒蝉一脸愧疚。
  回到家亲眼见识过她才晓得家主果然不在乎二小姐的死活。
  若非有她阻拦,今日归城她们完全可以将‘失。身受辱’的帽子扣在‘为保名节一头磕死’的二小姐头上。
  左右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可二小姐活着回到京都,明着和长房撕破脸。
  如今洛阳城传什么的都有,有说乌啼城决堤当日桃家嫡长女被乱民欺辱,也有说大小姐是被五大三粗的叫花子毁去清白。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寒蝉内疚地不敢抬头。
  桃鸢回眸望向静谧雅致的焚琴院,手心摊开,指缝浸出薄薄的汗。
  曾几何时她与阿娘不是这样的,在她儿时阿娘陪她数天上的星星,也曾以完全亲昵的姿态喊她“甜果果”。
  她喊一声,她应一声。
  及至她及笄,阿娘单方面疏远她,仿佛孩子养大了肩上的责任就可以顺理成章卸下去。
  桃鸢羡慕桃筝和妙姨娘的母女亲情,但凡……但凡阿娘多问两句呢?问她有没有受欺负?
  她真就不担心、不在乎吗?
  桃鸢胸口堵着长长的郁气,面上不显,从从容容步履沉着地走开。
  生在桃家,为人女儿她对阿爹是不想亲近,懒得亲近,而对阿娘恰恰相反,想靠近,不敢靠近。
  士族联姻总是以利益为重,阿娘嫁给阿爹便是崔桃两家的双赢。
  往后她的婚事也是如此,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为其生儿育女,操持后院,联络各世家夫人。
  这样的婚姻往往是没有爱的。
  阿娘不爱阿爹,阿爹对阿娘礼敬忌惮。
  崔夫人在外的名头大过桃家主,所以阿爹纳了一房妾,妾是他年少心头挚爱。
  妙姨娘世家庶女,与阿爹情投意合。
  再是情投意合桃禛娶的还是崔玥,妙姨娘终归是姨娘。
  爹爹是利益永远重于感情的爹爹,阿娘是外热内冷的阿娘。
  走在回去的路上,风一吹,吹得桃鸢竟然迷茫。
  起初事起她想过以死捍卫清白,但就此死了未免憋屈,憋屈得根本不像是崔玥的女儿。
  事后她觉得挺好,起码没了清白或许能挣出两分自由?
  “还是太天真,身为桃家嫡女,哪来的自由可言?”崔玥望着窗外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如她们这般的家世,自由是给死人的,活人断没这待遇。
  身边的婢子是未出嫁前就跟在崔玥左右的,回想大小姐回望焚琴院的克制神情,她动了恻隐之心,小心翼翼道:“夫人,大小姐此行回来是受了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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