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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堂惊掠琵琶声(33)

作者:高台树色 时间:2019-09-22 17:54 标签:天作之合

  孟新堂盯了徐扬很久,因为他的眼神、周身流露出的情绪,都是特别又奇怪。观众席很暗,徐扬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沈识檐的方向。孟新堂也不知道要怎样具体地去形容此刻的徐扬给他的感觉,但当他转回头,重新看向前方时,他已经可以在心里确定,徐扬只是来看沈识檐的。
  果然,在演出结束以后,徐扬起身,捧着那束花上了台。孟新堂皱起了眉,小声叹道:“失策。”
  “什么?”孟新初摸不着头脑。
  孟新堂站起来,眼睁睁地看着徐扬将那束花递给了沈识檐,还自作主张地……抱了沈识檐一下。
  “我应该准备两束花的。”
  孟新初刚才因为要占座没能去后台,现在一定要拉着孟新堂去后台和沈识檐合影。
  “哥,你快点啊。”
  “小心,”孟新堂拉了孟新初一把,错开刚从楼梯下来的人,“你急什么,他会等咱们的。”
  “没准人家一会儿就把衣服换了啊,有的乐团不是演出完就要把衣服还了吗?”
  在孟新初的拉扯下,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后台。沈识檐正不停地被人拉着合影,多半都是些年长的,孟新堂听着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很多都是沈识檐母亲的朋友。沈识檐看到他们,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稍等。
  孟新堂点点头,等待的时候目光一转,看到了一个梳妆台上的几束花。
  “哥。”孟新初忽然用胳膊捅了捅他的腰窝,孟新堂立马一把攥住。
  “你打什么坏主意呢?”
  “嗯?”孟新堂放开孟新初,“没有啊。”
  “还没有呢,”孟新初指了指他的嘴角,“你刚刚嘴巴都翘起来了。”
  孟新堂愣了愣,又笑了,“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倒也没打什么坏主意,只是看到了桌子上那么多花,独独自己的那束被插到了一个花瓶里,好好地摆在高处。
  沈识檐那边的寒暄终于告一段落,有个乐团的小姑娘站在梳妆台前叫他,指了指桌上的那堆花。
  孟新堂看到沈识檐走过去,把几束花里的卡片都卸下来,叠好拿在手里。然后抱起花瓶里的那束,跟小姑娘说了什么。小姑娘很开心地抱了两束花在怀里,还转身喊了别人来拿花。
  “男神我也要照!”
  沈识檐刚走过来,孟新初就扑过去要合影,还不要孟新堂帮忙,一定要自己在自拍模式下合影。
  “哥你要不要拍,用我的手机,有美颜功能。”
  孟新堂看了看四周还在持续增多的人,摇了摇头。他接过沈识檐手中的花和卡片,叮嘱沈识檐把大衣穿上。
  出去的时候孟新初还有些不满,翻着手机说沈识檐今天的造型这么经典,两个人竟然都不合影。孟新堂拍了拍她的脑袋:“别看手机了,看路。”
  直到三个人出了场馆,走到空旷的音乐厅前,孟新堂才忽然叫住孟新初,说:“给我们合个影。”
  两个人在孟新初的指示下选好最佳位置站定,沈识檐动了动肩膀,抖了抖身上的大衣。孟新堂看了他一眼,抬手替他抻了抻大衣左侧的衣领。已经入冬的北京,天气凉得很,他们不过刚出来十几分钟,冷空气就已经打凉了沈识檐的大衣。
  “整齐着呢。”孟新堂轻笑着说。
  “我就不让你们喊茄子了啊,来来来,一、二、三!”
  从花束中拿下来的几张卡片一直待在孟新堂的口袋里,到了家,沈识檐脱掉大衣之后,孟新堂才把卡片递给他。
  “哦对了,我都还没来得及看。”
  卡片还没翻完,沈识檐却已经被孟新堂揽着吻住。这个吻格外长,孟新堂的气息也格外乱。最后,孟新堂抵着沈识檐的额头说:“你今天,是真的很好看。”
  他的手扶在沈识檐的腰上,眼睛半眯看着他,在客厅很亮的灯光下,有种意乱情迷的味道。
  沈识檐重新吻住他:“谢谢。”
  孟新堂的手解开了沈识檐演出服的扣子,接着,里面的丝绸衬衫。两人跌跌撞撞地进了卧室,呼着炽热的气,吻在了床上。
  孟新堂的唇不断下移,沈识檐只觉得被他吻过的地方都瞬间升温,热度无一例外地,细细麻麻地蔓延到了脸上。
  “上帝一定是看到有人的爱意太深,无法表达,才创造了性。”孟新堂说。
  性事结束,两个人盖着被子拥着,心都还跳得厉害。孟新堂碰了碰沈识檐的脸,问他累不累。
  “累。”沈识檐连眼睛都没睁。
  这天晚上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沈识檐还在想,难道那身演出服的杀伤力那么大么?今天的孟新堂,怎么看,都有一种欲火焚身的感觉。
  尽管好奇,但那张卡片,孟新堂真的没想过要去窥探。只是第二天,沈识檐在收拾桌子的时候又看到卡片,想了想,进到厨房去找孟新堂。
  “怎么这会儿进来了?饭还没好。”
  沈识檐两根指头压着卡片,伸到孟新堂眼前。
  “我想了想,前男友余情未了这种事,还是要向你报备一下。”
  孟新堂一怔,继而抬头,看向那张卡片。文字的内容没什么新意,无非是“我依然爱你,祝你一切都好”之类的话语。尽管老套,但不能否认,孟新堂昨天还真的上了心。想到昨天琢磨了一晚上的自己,孟新堂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那你有什么感想?”
  沈识檐收回手,又将那几句话端详了一番,最后诚恳道:“字写得没你好看。”
  孟新堂听了,笑了几声,递了一片切好的黄瓜到沈识檐的嘴里。
  “好吃。”沈识檐说。
  孟新堂便又给他递了一片。
  “其实昨天,他就坐在孟新初的旁边,我看到他了,也看到他给你送花了。”
  沈识檐微微有些吃惊,很快反应过来:“果然,新初的婚礼,你去了后院,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我只是想要去找你,”孟新堂立即道歉,“抱歉,不小心听到了几句,真的是偶然。”
  沈识檐笑起来,又捏了一片黄瓜放到嘴里,还给了孟新堂一片。
  “你这么好,他余情未了很正常。”孟新堂说。
  沈识檐倚着柜子笑,觉得现在的孟新堂有点可爱。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孟新堂要开始炒菜,便让沈识檐出去,说油烟大。沈识檐走了两步又停住,若有所思地回过头,走到孟新堂的背后,斜着身子在他耳边问:“你真的这么大方?”
  他抱着手臂假装思考,忍着笑问:“昨天到底为什么那么激动?”
  孟新堂一顿,轻咳一声。
  “要炒菜了。”
  “哦。”沈识檐没动。
  “下次一定要再带一束花,”孟新堂切完姜丝,放下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昨天没能在结束后上台拥抱你,我非常遗憾。”
  孟新堂转过身,抿抿唇,又笑着补充:“昨天我还有些庆幸,你没有在遇到我之前遇到更好的人。”
  舒心。
  沈识檐这下眯着眼睛走了,等他出了厨房,孟新堂在里面喊:“哎,怎么把半盘黄瓜都吃了?”
  “不是你给我吃的吗?”
  因为昨天回来以后两个人做了点特别的事情,所以手机一直被扔在一边没管。吃完饭,孟新堂才拿起手机看了看,结果发现全部都是来自于孟新初的消息,一溜烟的图片。
  孟新堂点开,弄明白这是孟新初把她和沈识檐的合影发了朋友圈,截图全都是来问她合照的男人有没有女朋友,有的语气甚至是狂热到夸张。孟新初发来个奸笑的表情,问孟新堂要怎么回。
  孟新堂思考片刻,敲了两行字。
  孟新初收到消息后,在那边“哈哈”了半天,语无伦次,不知所云。在孟新堂无奈地想要退出聊天界面时,终于收到了一条有价值的消息。是昨晚他们的合照,在北京音乐厅前。
  图片加载了那么不到一秒的时间,孟新堂却已经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改变了神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笑出来的,只是等看了半天照片以后,才发现自己确实一直是在笑。
  照片上,他们没有搭肩,没有揽腰,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只是并肩而立,映着身后溶溶的光影。
  两个人都笑着,沈识檐的怀里还抱着那束花。
  “转达她们,已婚,两个人感情非常好,千万别惦记。”


番外2
  临近新年,沈识檐忽然被孟新堂告知,今年除夕他的父亲会回来。说来也是不可思议,两人在一起这么久,沈识檐竟还从未见过这位听起来很厉害的父亲。
  “有点紧张。”车上,沈识檐抱着束花,是白色的洋桔梗。花枝破败了零星,还在好端端开着的也已经快要看不出水灵。大约是这花实在不像是能卖出去的样子,方才沈识檐说要,那个挂着墨绿围裙的小男生带看讶异的神情,反复向他确认了好几遍。孟新堂倒没觉得惊奇,他晓得,于沈识檐而言,天黑时大概就会被丢弃的花,也都是珍贵过铜钱的。
  “又紧张?”正在开车的孟新堂笑着瞧了旁边的人一眼,“我和你相处的时司,都已经超过我和我父亲相处的时间了,你还紧张什么?”
  无意之言,却引得沈识檐偏头深想。他觉得这个相处时间的定义好像有着别样的意义,相等的时刻是一条线,被构筑在生命的长河中,一边是从孩提提时代走来的前半生,另一边,则是走向迟暮的后半生。滚滚波涛涌过灿白的那一条,便像是一个仪式,比婚礼上父亲交出女儿的手还要深刻。
  沈识檐本来还怕孟新堂的父母会不自觉谈一些他听不懂的话题,但实际这一家人坐在一起,说的也不过是些琐碎之事,再普通不过。
  要说唯一一点特别的,让沈识檐不适应的,就是一直有两个大男人站在距离孟新堂父亲一步远的地方,不吃饭,也不出声,看着这一桌人的其乐融融。孟新堂事先和他提过这事,说是孟父回家,应该会有人直跟着他,包括吃饭的时候。
  沈识檐没有立刻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会有两个人,一直站在饭桌旁边,”孟新堂将话说得隐晦,点到为止,“主要是监视和保护,避免发生某些主动的、被动的事情。”
  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人,即便事先已知情,刚开始仍有些不自在。好在孟新堂的父亲体谅,始终温和地同他说着只言片语。他会轻轻与他碰杯,小酌一口,也会虚指着一条鱼说做得好吃,让他多吃一点。
  孟父表现得不像是第一次见到沈识檐的样子,话题也没有往他们两个人身上落,像是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自然地接纳了这位家里的新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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