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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25)

作者:朝安 时间:2019-08-26 15:27 标签:娱乐圈 HE 情投意合 都市爱情

  “可以,我没问题。”林南顶着晕乎乎的脑袋笃定地点点头,“你就放心地回家吧,我自己打车走。”
  等她走了,林南坐在桌边歇着,费劲思索一会儿该怎么躲过众人的视线下楼去。周围人已经离开一小半,剩下的全都扎堆说着醉话,互相称兄道弟,约定以后有戏还要想着彼此,比以往在剧组还亲热些。
  戚嘉文摇摇晃晃脚步虚浮,一屁股坐在林南身边,伸手揽过他的肩问他:“怎、怎么样,还清醒着吗?”
  林南头沉重地点了一下,脸颊已经是绯红一片,连脖子都染上了红色,看着格外秀色可餐。他勉强站起身来,身形马上一晃,手扶着桌边才堪堪站稳。眼前的一切都有点儿移位,不知是他自己身体在动还是天花板在转。
  他的手软绵绵地推开戚嘉文,混沌道:“我去一下洗手间……”说话时嘴里出来的酒精味道直往鼻子里窜。
  好在周围的人也都不怎么清醒了,林南一个人步子摇晃着往外走,也没人过来拦他。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林南拿出来费力地辨认了一下,确定是“祁先生”三个字后抿着唇接起来,没等对方说话,就小声抱怨:“祁先生你怎么还没来?他们让我喝了好多酒。”
  那头祁遇白的声音就像隔得很远似的,有时能顺利到达林南的耳朵里,有时却又在外面散掉。
  “听见了吗?”祁遇白低声问。
  “嗯?”林南只顾着欣赏祁遇白好听的嗓音,把前面一句给听漏了。“你说什么?我没听见,你大声一点……”
  喝多了以后的林南胆子比平时大了不少,对着祁遇白也敢这样说话了。
  “我让你拿好东西找个人少的地方等着我,别自己跑到一楼大厅去,这回听见了么?”
  祁遇白语气急躁,声量比之前大了一倍,吓得林南一怔,“你吼、吼什么……我听见了。”
  电话里一道重重的呼吸声,似乎有人在竭力忍耐自己的坏脾气,随即才收了线。
  林南对着手机发了会愣,又猛得想起自己得按祁遇白说的做。他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下方向,接着脚步踉跄地朝二楼的楼梯间走去。
  推门而入,安全通道里比厅里冷得多,醉酒的他却完全感觉不到。等他扶着墙坐到楼梯上,第一件事就是将楼道里的灯关掉,以免被人发现。宴会厅的吵闹声被一道铁门一隔就完全听不见了,周围漆黑一片。
  林南很少喝这么多酒,随着时间的推移酒精后劲愈发返上来,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他脱力地靠着冰冷的墙,一点儿时间概念也感受不到了,只顾着抵抗脑袋的昏沉跟身体下坠的感觉,嘴唇微微张开辅助呼吸,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他迷迷糊糊地想,人为什么爱喝酒呢,喝醉了明明不大好受,胸口总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呼吸困难,眼前的东西也都是晃着的,哪里有什么乐趣?
  不过酒精之所以受人欢迎也是有它的道理的,林南想,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其实也不让人讨厌。
  好像过了很久,通道的门被人吱一声推开,宴会厅的灯光照了些进来,楼道里不再是全暗,来人在他背后说了一声:“总算找到你了。”
  声音低低的,有点暗哑,熟悉里又带着点陌生。
  林南原本是闭目休息的,此时也感觉到了光线,不太舒服地拿手背挡了挡光,等通道门自行合上才慢吞吞不太情愿地将头从墙面蹭了蹭,头发都蹭上了封面的灰,慢吞吞地说:“祁先生,你终于来了,我的头好昏啊。”
  来人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接着刻意把步伐放得很慢,黑暗里靠近林南坐了下来。
  林南感觉到身边的热源,把头从墙壁上正回来,又软软地向他肩头倒,喊了一声“祁先生”。尾音又甜腻又温柔,是只有他跟祁遇白两个人的时候才会有的语气。
  醉酒的人总是喜欢靠着点什么,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力道。被他靠着的肩膀很紧实,颈间还有点碎发微微扎着林南的脸,林南不舒服地转了个角度,鼻间的热气混着酒精喷在对方的皮肤上。
  来人身体一僵,接着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低声喊道:“南南。”
  “祁先生。”林南慢慢又把眼睛闭上,浓密的睫毛在黑暗里颤了两下,轻轻刮蹭着身边人的皮肤。“我好喜欢你这样喊我。你再叫我一次好不好?”
  被他这样像丝绸一样的嗓音温柔拂过,身边的男人禁不住伸出手臂将他抱在了怀里,让他的头稳稳靠在自己胸膛上,嘴唇张合了两下,又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南南”。
  林南像是万分心满意足似的,闭着眼睛也是笑着的,伸出双手回搂住他的腰,只觉得有无数缠绵情致在身体里翻涌滚动。他将耳朵贴在对方的胸膛上痴痴地听了一会儿,害羞地说:“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男人没说话,只收紧手臂将他搂得更紧,像是生怕他会突然跑掉。林南没等到他的回答,如此不清醒的状态下却也忘了生气,只微笑着语无伦次道:“其实它也跳的好快,我的心,我的心也是,比你的还快。”他一边说,一边拉到自己身上的一只手掌让它贴在自己左边胸膛上,还怕对方不肯似的按着不松,隔了一会儿才问:“是不是?”
  “嗯。”男人的嗓音跑出一个音节,然后又不再出声了。
  林南醉了酒,心里想说的话一股脑地全跑到了嗓子里,挡也挡不住。
  他低低地叹了声气,有些忧伤地说:“你还是这么不爱跟我说话。你知不知道,我盼着跟你说上一句话,盼了一年……好不容易跟你、跟你……”他的脸红了红,头更低下去,“你却老是对我忽冷忽热的,其实我好难受……我好想你一直、一直像这样抱着我,还想……还想让你亲亲我……”他顿了两秒,问:“可以吗……”
  这三个字声音压得很低,林南即便头脑不清醒也知道不好意思,不敢抬头去看身边人的脸色。害怕祁遇白拒绝他这件事已经成了他潜意识里的一种感受,就像烟头烫的疤,伤不要紧痕迹却一直在,无论何时再见到夹烟的手指都会心悸。
  静默半晌,身旁的人轻轻拉开林南,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用一双漆黑的眼眸紧盯着他,喉结滚了两下,低声说:“好”。
  这是林南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回应。他手掌心都是烫的,扶着男人的腰微微颤抖着,期待地紧闭着眼睛,眼睫也轻微打着颤。
  两人身体越凑越近,呼吸交缠在一起,酒精味弥漫在唇鼻间,分不清是出自于谁的,一点一点,一寸一寸,似乎下一秒钟四瓣温热的嘴唇就要碰到一起。
  就在这毫厘之间林南外套的口袋里突然有东西震了起来,机器的蜂鸣声在漆黑安静的环境里像一颗雷一样,瞬间炸开了黏滞暧昧的空气。电子设备发出的光亮隔着衣料透出来,虽然微弱,男人的手臂却倏地像示意到危险一样松开了林南。
  林南被他骤然推开,神情微怔,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反应。
  身旁的人下一秒站起身来,逃也似的往楼上走了几步,用力将通道门一拉,铁门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响声,在楼道里久久回荡。


第25章
  祁遇白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心情几乎已经是差到了极点。
  他把车开出老宅院子,走了不过几百米就靠到了路边。一支烟还没抽完,冷风已经从他的西服外套里无孔不入地钻了进去。
  他回到车上,想要直接发动车子,又想起自己答应了林南,晚上会找他。想到这个名字,祁遇白心里不断积厚的沉郁得到一瞬间的暂停。林南是温顺听话的,像温水,没有任何攻击性,几乎不会让自己真的不高兴。
  祁遇白给林南打了个电话,打算现在出发去接他。电话里林南的声音似乎是醉了,比以往更要好听。听见祁遇白要去接他,他嗓音里多了一丝雀跃,轻声说:“那我等你。”
  祁遇白没有告诉任何人,偶尔他会回味跟林南在一起的时间。他在床上亲一下林南的脖子,林南就像受不了似的从皮肤底层映出粉色。他们分开一段时间,林南总会忍不住编各种理由给他打电话,旁敲侧击想跟他见面。他有种直觉,林南很需要他,从内心深处需要他。这让祁遇白感觉很好,他喜欢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很不一样,很自在。
  跟林南在一起他没有什么精神上的负担,不担心被算计,毕竟对方的心机都很拙劣,逃不过他的眼睛。更重要的是,林南没有牙尖嘴利的属性,也不会说任何带刺的话,就像老宅里听到的那些。他觉得自己很安全,可以放心地将林南抱在怀里,身心都很放松。这是种情感的宣泄,他渐渐已经有了依赖的感觉。
  就这么一直养着林南也没什么不好的,祁遇白这么设想过。他还有些资本,能给林南的还有很多,电视剧、电影、房子、钱,他只等林南开口。
  更深的东西他没想过,因为没必要去想。就像他父亲说的那样,白韶音活着的时候他只是爱她,死去了就变成怕她。因为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向自己母亲解释的机会,他没办法告诉她男人爱男人跟男人爱女人没什么两样,既不羞耻也不肮脏。同样的,他也永远无法再得到他母亲的谅解,他爱谁、跟谁过一辈子,通通不会有祝福。
  他父亲料得很准,睡在柏海时他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见自己跟母亲的最后一面。他就在客厅里站着,双手搂在一个漂亮男生的腰上,两人的嘴唇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而白韶音站在门口,脸色白得像见鬼一样,手里的食物盒砸在地上发出砰一声响,惊醒了这个噩梦。
  “儿子,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怎么谁都看不上?”这句话白韶音问过他好几次。在她心里自己优秀过人的儿子年过三十竟然还是单身,实在匪夷所思。
  这时祁遇白总会敷衍她一句:“结婚有什么好。”
  “哪里不好?”白韶音就笑着反驳:“你看你老妈,嫁给你爸爸一辈子过得就很幸福,生了你就更幸福了。人总要结婚的,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才算完整,你要玩儿到多少岁才算玩够了?”
  她自己婚姻美满,就以为婚姻是人生的最优解,理所当然地希望自己的儿子也拥有一个像父母一样圆满的家庭。殊不知自己的儿子已经打定了主意一辈子不结婚,更不可能有什么孩子,只是拖着她不知道怎么向她开口罢了。
  一想到这些,祁遇白的头就会本能地钝痛。他烦躁地制止自己继续回忆下去,径直开车往剧组所在的酒店飞驰。快到的时候,他又给林南打了个电话,对方醉得厉害,抱怨自己怎么还没有到。他听着林南口齿不清的两句话,没压住脾气吼了起来。
  其实他不是刻意要发火,他只是总忍不住把心里的不舒服发泄在林南身上,吃准了林南不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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