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遇见(160)

　　肖冠华可是说一不二的人，这种被人抢了开场白的事从没有发生过，脸色当场就拉下来，脾气还没发作，施雅娴就说道：“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怕，我们都是自己人。”
　　“雅娴！”肖冠华脸上挂不住，出声喝斥一句。
　　施雅娴拆起台来毫不留情：“他呀就是这个样子的，喜欢绷着一张脸，但其实特别刀子嘴豆腐心。没事，你别管他，有我在呢，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虽然肖冠华脸色阴沉的厉害，颇有三米之内寸草不生的趋势，但是因为他是肖遇的父亲，因为他们一块刨过地，因为他们一起坐在地上聊过天，叶间现在反而一点也不害怕了，他看了看满脸温柔的施雅娴，然后才把目光投向肖冠华。
　　他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但是现在所说的话，就是他最想做，也将来一直都会去做的事。


第215章 离开
　　一大早肖玫就领着阮薇薇来到宅子里，阮薇薇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衣着得体，妆容精致，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瑕疵，而肖玫则因为没找到海风的人，在酒吧里忙活了一晚上，进门开始就哈欠连天，萎靡不振。
　　她是很想在屋子里睡到太阳下山再起床，可刚眯上眼睛，阮薇薇就打来电话，软磨硬泡的叫她带她去肖宅，说是想去问候一下肖夫人，其实就是冲着肖遇来的，就差把目的写在脸上了。肖玫跟阮薇薇关系不错，架不住她热情，只得带她过来，不过她心里的如意算盘早就打好了，反正按肖遇的脾气，肯定拒绝的干净彻底，这样也好，省得让人家姑娘还抱着幻想。
　　肖玫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阮薇薇倒是和施雅娴聊得不错，从护肤心得聊于养身，什么好听的话都往施雅娴身上堆，把施雅娴哄得眉开眼笑。
　　话题聊得差不多了，阮薇薇假装不经意问起肖遇，施雅娴也是风里雨里走过的人，哪能看不出来这份小心思。她把目光投向肖玫，肖玫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施雅娴只得微笑说道：“今天真不是凑巧，他很早就出门了。”
　　“伯母，你别误会，我只是随口问问。”阮薇薇连忙说道，但脸上的失落显而易见。
　　“跟间间一起出去散步了啊？”肖玫故意说道。
　　“阿间已经走了。”施雅娴说道。
　　“走？肖遇带他上哪了？”肖玫一时没听明白。
　　“他离岛了，今天最早的那班船。”施雅娴道。肖玫一愣，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事情都还没解决呢，他怎么就回去了啊！肖遇这混蛋上哪了，该不也会走了吧？”
　　话音刚落下，肖遇正从门外走进来，肖玫一打眼看见他，跟箭似的冲过去：“怎么样，人追回来没有？”
　　“船早就开了。”肖遇平静的说，脸色毫无变化。
　　“你不知道追上去啊！”肖玫简直着急上火，“你刚才上哪了，别跟我说溜圈去了。”
　　“答对了。”肖遇给了她三个字。
　　“完了完了，我头痛，让我坐一会。”肖玫揉着额头，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看到肖遇那张冰山一样的脸，她这火气就噌噌往上冒，“感情我这几天都白忙活啊？”
　　施雅娴打圆场道：“玫玫，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就随他们去吧。”
　　“嫂子，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大哥为难他们了？”肖玫恍然大悟的说，“我就知道大哥不会同意，肖源都给他生了俩孙子了，他还要有多少个传宗接代？再说了，就肖遇那脾气，十头牛都拉不过来，能找着一个受得了他的就不错了，真把人家赶跑了，我看他得打一辈子光棍！”
　　施雅娴在旁边听得笑声不止，肖遇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转身就上了楼。肖玫冲他背景气急败坏叫道：“我话还没说完呢，你给我回来！”
　　“玫玫，这次你真的误会了，阿间之所以离开，即不是因为肖遇，也不是因为冠华，而是他自己的决定。”施雅娴决定道。
　　“那他……他真的决定放弃了？”肖玫问道。
　　“昨天晚上他跟冠华说了很多话，我看得出来，冠华其实并不讨厌这个孩子，只是过不了心里那关。”施雅娴叹气说。
　　“他都说什么了？”肖玫脑海里出现这一老一少面对面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施雅娴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她，只说道：“这件事我们就别管了，给他们一点时间吧，我相信肖遇会处理好的。”
　　“我感觉我每回见他都得老上两岁。”肖玫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说。阮薇薇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再笨也听得出来她们是在说肖遇的恋人，那她今天登门，不是自己扇自己的脸吗？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今天有空，我们出去走走，薇薇，你也一起来吧。”施雅娴笑着说，替阮薇薇化解尴尬。
　　“谈恋爱真是太累了，我还是继续当单身贵族吧。”肖玫唉声叹气说。
　　“你的事啊，也会有办法解决的。”施雅娴安慰道。
　　“跟在肖遇身边长大的人，都是榆木脑袋！”想到那个人肖玫就气得牙痒痒，“不过间间到底跟大哥说了什么，没跟大哥吵起来？”
　　“他真的是个好孩子。”施雅娴说。
　　一个好孩子说的话，是不容易让人拒绝的，所以将来会怎么样，没有人知道。
　　两天后，肖遇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去办理交接手续。晚餐的时候他把自己辞职的事告诉家人，施雅娴听了很欣慰，她一直不怎么同意肖遇去做这么危险的职业，只是没有阻止而已。肖冠华有意让他回来接管家族企业，但是却被肖遇再次拒绝，气得他晚饭都没吃完。
　　“这都是你惯的！”他黑着脸对施雅娴抱怨。
　　“咱们生得这俩儿子啊，还属肖遇跟你最像。”施雅娴笑眯眯地怼回去。
　　“你是不是也想气死我？”肖冠华对自己的妻子从来没辙。
　　“咱们都这把岁数了，孩子们想做什么就让他们去做好了，而且你也已经答应阿间了，就别再管那么多了。”施雅娴挽住他的胳膊说。
　　“哼哼，那就看他以后了。”肖冠华摆着脸说。
　　是呀，都要看以后，而且以后还有很长呢。
　　又过了几天，肖遇离开这里，终于回到宜城。家里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阳台上的花草也浇过水，然而所有属于叶间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客厅、卧室、卫生间，都没有他的痕迹。
　　他原来喜欢盘腿坐在沙发上玩电脑，经常把茶几倒腾的乱七八糟，顶着满头水珠走来走去，把地板弄得湿漉漉的，一时兴起就会大扫除，连窗玻璃都能擦得当镜子照。现在这些都没有了，没有到处乱堆的衣服，也没有从厨房里传来的炒菜声，他走得干脆利落，连道别的话都没有说。
　　肖遇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才走上二楼，推开卧室的门。被子整齐的摊在床上，衣柜里已经没有叶间的衣服，他扫了一圈，却看到那台被放在书桌上的相机。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叶间就说这是他的身家性命，是他最宝贝的东西，现在他带走了所有物品，却独独留下了这个……
　　肖遇打开相机，里面的照片已经被清空了，只剩下空白的预览页面。
　　那么他们的过去呢，也被清空了吗？
　　肖遇拿出手机，按出那个熟悉的号码，在拨号键上停顿许久之后，又沉默的返回。
　　既然这是他的决定，那么，他也愿意去尊重。


第216章 继续开始
　　肖遇把制服和证件都交回到警局，对于他突然离职的事，队里的成员都无法接受，但事情已成定局，谁也改变不了。肖遇手里没有正在侦办的案子，手续办起来相对简单，高志尚执意要给他送行，和队员拉着他来到餐馆，几杯酒喝下去，伤感的话也就多了起来，几个女警都红了眼眶。
　　肖遇却很平静，他当初选择当警察，是因为想要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身居这个岗位之上，他自问从来没有做过违背良知道德的事。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所坚持的原则，在其他人眼里一文不值，权利和金钱的力量，有时候会远远大于正义，既然如此，肖遇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他虽然没有高尚到把惩恶除奸当成己任，但也不想被束缚，他要做的事，应该广阔无边。
　　高志尚喝了很多，整个人都醉熏熏的，肖遇开车送他回去。路上，高志尚大着舌头说：“队长，我……我明白你的想法，但就这么走了，我……我真觉得不值。”
　　值或不值，从来不在肖遇考虑的范围，他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跟他们都说一声，别因为这件事坏了工作的心情，只是离职而已，将来还有的是机会见面。”他说道。
　　“那不一样！”高志尚挥着手说，“我从工作开始就跟着你，这些年咱们大大小小什么案子没经历过，有丧心病狂的，也有值得同情的，我们能做的就是查出真相，给被害人一个公道，可总有一些人，在后头拖后腿。队长，有时候想想真的不明白，我们每天这么拼命，都是为了什么啊！”
　　“为了责任。”肖遇平静的回答。
　　高志尚愣了一下，很赞同的点头：“对……就是责任！咱们把案子当成责任，别人就把咱们当成阻碍，一路挖下的坑，比凶手都多，对他们来说，什么法律啊正义啊都是摆设，哪还有半点责任心。”
　　“小高，你喝醉了。”肖遇看了他一眼说。
　　“这些话我也就敢这会说说，等天亮了后，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高志尚靠在椅子上，“队长，跟你说实话吧，这些日子……我心里真的难受，那感觉就跟心脏要炸了似的。我帮着齐队长调查陈家的案子，天天都能见到陈哲他们，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元元死了，而他们却可以活得好好的……”
　　说着说着，他不禁红了眼眶，又不想让肖遇看出来，伸手使劲一擦，接着说道：“我知道调查案子时不能带进私人情绪，凶手已经死了，从法律的角度来谭也无法制裁陈哲或者陈静，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铤而走险的罪犯吧。”
　　肖遇没有回答，他把车窗降下来一些，夜风吹进来，高志尚吸了两下鼻子，酒也差不多醒了一半，他扭头看着肖遇，略带尴尬的说：“我今晚可能真的喝多了，队长，你别放在心上。”
　　“我已经不是‘队长’了。”肖遇说道。
　　“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了口。”高志尚挠挠头说，“队长，你以后打算去哪，还会在宜城吗？”
　　肖遇点点头，这倒让高志尚松了口气，至少今后还有的是机会见面，他一直很尊重肖遇，不管肖遇在不在这个职位上，他都会把他当成追赶的目标。虽然刚才说了一些充满抱怨的话，但高志尚仍然热爱这份工作，或许他跟肖遇最大的不同就在于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