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地主之恋(36)
他没有给孙自言说话的机会,辩解也好谈条件也好,什么都不听,摆明了就是来寻仇报复。这一刻他做过的桩桩件件缺德事在孙自言脑海中一一划过,可惜太多了,他也没在意过。谁能想到那些被他一个手指头就能戳到泥里去的平头百姓,居然敢在“蔚蓝”这种地方埋伏袭击他呢?
“砰砰”两下,钝器撞击骨头发出闷响,剧痛在小腿骨头上炸开,孙自言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却被堵嘴的布团憋在喉咙里,整个人在地上狼狈地蜷成一团,不住地向后退缩。
在他慌不择路的躲闪中,又是一声闷响,棍子落在了他的右小臂上,那人在他腰上踹了一脚,将他踢回墙根。疼痛和恐惧令他忍受不住地哭嚎起来,甚至开始“砰砰”地以头抢地,像是在磕头求饶。
男人蹲下来,凑近了他说:“这还没完呢,给你在天灵盖上开一条缝怎么样?”
孙自言疯了一样嚎叫起来,微胖的身体在地上来回翻滚,像那种一头撞在蜘蛛网上的小飞虫,无论怎么扑腾翅膀,都无法挣脱必死的命运。
棍棒挥动,划破空气,带出了尖啸般的风声,冷冰冰的硬物碰到他脑袋的那一刻,孙自言终于吓破了胆,恐惧到极致反而发不出声音,他浑身止不住地抽搐,下身漫开一滩湿痕,当场昏死了过去。
那人不耐烦地哂笑一声,他手里的棍子根本就没敲下去,点到即止,只是戳了戳他的脑袋,这脑满肠肥的老板就吓得尿了裤子。
他对准歪倒在墙边的孙自言拍了张照片,用手机发了出去。
对方等待对方回复的间隙里,他给昏迷不醒的孙自言松绑,摘下头套,将他搬到车上,再透过窗缝将钥匙丢进车里。现场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就算有人经过,也看不出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嗡地一声,微信来了。
男人摘掉手套,慢吞吞地打字回复了一个“如果您对我的服务满意,请给我五星好评”,从车库一角拖出一辆折叠的小电瓶车,风驰电掣地消失在了黑夜里。
隔天孙自南从弘森生物科技正式离职,王庚接任他成为新总裁。中午他跟几个同事吃了顿散伙饭,收获一片祝愿和眼泪若干,下午正好闲着没事,去附近超市里逛了一圈。当他正往购物车里扔小白菜时,突然接到了孙自远的电话。
他乏味地看着来电显示,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不贷款,不需要自考,不割双眼皮,没点外卖。你有事吗?”
孙自远:“……”
他无奈地说:“自南,是我。”
孙自南伸手拿起一把芹菜,想起唐楷那个挑食鬼不吃,又放了回去,随口说:“哦,孙总啊,有何贵干啊?”
孙自远此时顾不得挑他的阴阳怪气,径直问:“老三昨天被人打进医院了,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第 38 章
第三十八章
孙自南的第一反应是唐楷办事果然没有拖延症, 那边小流氓还没出来呢, 这边孙自言都进医院了, 这效率未免也太高了。
“可喜可贺,”孙自南说,“谁干的?我得给他定制一面锦旗。”
孙自远被他噎得直想叹气, 苦口婆心地道:“自南,别耍小孩子脾气,大哥没想把你怎么样, 就是问问。”
“我发现你们家人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啊, ”孙自南说,“出了什么事都第一个想到我, 怎么着,我是你们家专门雇来背黑锅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孙自远叹道, “老三伤得挺重的,问他也不说, 还不让报警,爸让我找人查查,你们俩上回闹得那么大, 大哥这不是怕你……怕你心里不痛快吗?”
“是啊, 没错,我心里不痛快,”孙自南嗤笑道,“但听到这个好消息之后我现在痛快了。”
孙自远没得到他一句准话,但看孙自南的态度, 好像真跟这件事没关系,怀疑地问:“真不是你?”
“你不信可以自己去查,别跟这儿审犯人似的叨叨我。”孙自南不耐烦地说,“别说我没空理他,算我真揍他一顿又怎么着?他不欠揍吗?孙总,你有给我打电话的时间,不如去派出所打听打听,看你那宝贝弟弟有没有被他雇来的小流氓供出买凶伤人来。别回头警察到病房里把人铐走了,你还觉得他受了天大的冤屈。”
“什么意思?你说他雇人……”孙自远话还没说完,孙自南就挂了电话,干脆地把他拉黑了。
他和孙自远的关系其实还可以,但孙家那个环境里,每个人都在互相提防,有时候孙自南给他透露点消息还得夹枪带棒的,实在很累。而且孙自远性情太软,被孙英死死地拿捏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上位。如今孙自南既然打定主意从孙家脱离,就更懒得管他了,不让孙自远吃点苦头,他都不知道以前是谁在替他负重前行。
圣诞节将至,超市里摆了大棵的圣诞树,铃儿响叮当的欢快乐曲循环播放,孙自南买完菜,去柜台结账时,恰好看到旁边货架上摆着情/趣用品。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而低眉一笑,顺手拿起一盒安全套和水溶性润滑剂,一齐放到收银台上。
晚上唐楷下班回家,饭还没好,孙自南给他一个小猪豆沙包让他垫垫肚子,破天荒地允许他在厨房里碍手碍脚地添乱,问:“你昨天找人把孙自言打了一顿?”
唐楷一口咬掉半个猪头:“准确的说是前天晚上,你怎么知道的?”
“孙自远给我打电话,问是不是我干的,”孙自南道,“听说孙自言被打住院了都不敢报警,你找的什么人,这个水平很可以啊。”
“咕咕打人,一个很好用的外卖软件。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给好评了?”唐楷说,“我听说一个五星好评打手能多拿百分之五的提成呢。”
孙自南:“……”
“哈哈哈哈,没逗你,是真的。”唐楷把小猪包子吃掉,含糊地说,“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搞的小团伙。他们跟蔚蓝的员工私下有联系,让前台帮忙把孙自言弄出来的,我这有返图,你要看吗?”
“不不不,不用了,”孙自南说,“看他那张脸我倒胃口,晚上还吃不吃饭了?”
唐楷帮他把菜端到饭桌上,随口道:“放心,我让人跟孙自言说,他开两瓶酒的价钱就是一条人命,吓唬他一下。所以你看他不敢报警,要是被警方扒拉出他干的那些缺德事,又是一桩大麻烦。”
孙自南一点就透:“哦,明白了,借刀杀人,””
“我估计你……孙老先生和孙自远对他做过的那些事,心里基本上有数,所以才直接来问你。”唐楷说,“你不用理,只管放手让他们去查,反正最后什么也查不出来。”
孙自南“嗯”了一声,分筷子给他:“吃饭。”
“等等,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他经常会带一点小东西给孙自南,什么鸡零狗碎都有,有时候是路上的糖炒栗子,有时候是特别丑的小玩偶。这回唐楷从电脑包侧袋里摸出了一张健身卡给他,孙自南见了那玩意儿跟妖怪见了符一样,捏着一角问:“这什么玩意?”
“健身卡啊,”唐楷说,“就我们上回去的那个健身房,老板特意送了我两张九折年卡,欢迎你常去。”
孙自南:“为什么?”
唐楷:“据说是因为上次你出现之后,健身房的客流量有了显著增加。”
“……”孙自南内心非常抗拒,但是又不好直说,免得损害了唐楷的一片好心。于是他眼珠一转,假装不明白地问,“怎么个意思,老板觉得那些小同学是特意来看我的?”
唐楷理所当然地说:“是来看我们两个的。”
“哦……”孙自南拖长了声音,“所以咱俩只能一起去健身房是吗?我要是哪天自己一个人去了,希望某些人不要哭鼻子。”
唐楷心中一凛,警铃大作,然而嘴上却予以坚决否认:“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孙自南忍着笑说,“你紧张什么?”
唐楷唰地一下把脸扭向窗外。
这个场面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从初见到现在,唐楷的高冷人设早已崩得灰飞烟灭,孙自南这个调戏的调调却一点都没变过。
然而不得不承认,什么锅配什么盖,唐楷还真挺吃这一套的。
孙自南翘起嘴角,优哉游哉地端起汤碗,就着他泛红的耳朵尖儿,喝掉了半碗青笋虾滑汤。
事到如今,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在这段亲密关系中走得更深一点,去亲手构筑一个只属于他的小家庭?
唐楷的生日恰好就是圣诞节,虽然是工作日,不过孙自南赋闲在家,有大把工夫,总算可以好好地疼他一回。
从早晨一碗的长寿面开始,到中午同城跑腿送来的爱心便当,再到晚上下班后推开门迎面而来的烛光和玫瑰花,唐楷这一整天被孙自南投喂得心满意足,心情不用乘风都要飞起来了。
也正因如此,他越发期待孙自南会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早晨去上班前,他已经看到了衣柜角落里有个方盒子,包的还挺精致,想必是孙自南早早准备好的,只等着晚餐之后作为最大的惊喜。
他习惯性地推理了一下,按孙自南的一贯作风,有可能是很贵的钱夹、眼镜,或者是手表……该不会是车钥匙吧?
然而孙自南非常沉得住气,一直到晚上九点,他去洗漱准备睡觉时都没提起这一茬。搞得唐楷整晚都心不在焉,一边纳闷一边注意着浴室里的动静,无意识地在iPad上划来划去,第一次体会到学渣对着满屏天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是什么感觉。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孙自南洗澡的时间比平时长。等他吹干了头发,披着浴袍走进卧室里,唐楷立刻灵敏地抬头望向他:“洗好了?”
“嗯。”孙自南打开衣柜,躬身从里面拿出唐楷期盼已久的那个礼盒,似笑非笑地递给他:“喏,你的生日礼物的赠品。”
唐楷被这个表述弄得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把iPad丢在旁边,像个小孩一样盘腿坐起,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低头一看,目光立刻被里面那两样东西黏住了。
全新未拆封的安/全/套和润滑剂。
“这……”
他被震惊冲昏了头脑,短暂地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不敢置信和喜出望外交织着将他变成了一台有故障的复读机,他瞪着孙自南,结结巴巴地问:“这个……这个赠品,你、你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