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乱不终弃(15)
杜见悠看着站在身前的唐鹤一语不发,表情阴晴不定,决定破罐子破摔。
他拉着他胸前的衣襟挣扎着从床上虚弱的起身,唐鹤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方面担心还烧着的杜见悠站不稳,下意识的也靠过去扶了一把。就在双方靠近的一瞬间,杜见悠攥紧了唐鹤的前襟,将他拉近自己,迅速的吻上了他。他用力的吸吮,啃咬着他的唇,在唐鹤错愕想开口叫他停下来的时候,他的舌又灵活地钻进了他,缠绕着他的舌、舔舐着他的口腔,两人呼吸渐渐急促,唐鹤现在才发现,他有多怀念杜见悠当初的那个吻。而现在,这个吻又比记忆中的更美好。
他从被动配合变成主动掠夺,此时他一手抵在杜见悠的脑后,一手扣住他的腰,想把他压的更靠近自己,他已经完全忘却抗拒、忘却礼教、忘却不合时宜,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还要、还要再多,还要再深……
然后,杜见悠在唐鹤疯狂的吻中退开,手撑在唐鹤的胸前,两人都尚未从激情中恢复过来,情欲把双眼熏的迷蒙,唐鹤喘着气,不解的看着杜见悠。
「我的每一次喜欢,都是这样的喜欢。哥,你明白吗?」杜见悠在喘息中,轻轻地吐出这句话。
这句话彷佛五雷轰顶般的将唐鹤从情欲中拉回现实,他倒抽了一口气,彷佛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不论是那个吻,或是那个告白。
杜见悠的手忽然往下探去:「哥,你有反应了…」
唐鹤这半年多来都没再跟任何人有亲密关系,他认为这段时间实在公事繁忙,所以对女人提不起劲。纯粹有需求时,也是自己随便草草了事。现在,在那个疯狂的吻中,有了反应似乎也不是不能解释,毕竟半禁欲了那么久,有点风吹草动的就猛的醒来也是合乎常理。
「…那只是天经地义的男人生理现象,没甚么意义的。」唐鹤口气僵硬,不愿承认甚么。
「你是说随便哪个男人吻你、摸你,你都会有反应?」杜见悠恶意的加重手中的力度,捏了一下,惊的唐鹤差一点叫了出来。
「谁敢?哪个男人敢这样,我一定立刻断了他的手。」唐鹤被杜见悠的手弄得失去理智,随口这样应出声。
杜见悠轻笑:「那我呢?哥也要断了我的手吗?」纤长的手指还游移在身上。
唐鹤望向他仍在自身上的修长手指,葱白玉润,这么漂亮的一双手,怎么舍得?如果,它直接握上来,那会是怎样的触感?唐鹤一时忘情、喉结上下滚动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又被自己的情迷惊出一身冷汗。自此总算完全清醒过来。他一把挥开杜见悠的手,沉着脸、冷着声:「你烧胡涂了,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不胡涂,我知道我要的是甚么。我不想欺骗你,不想用友情来包装我对你的感情。我喜欢你,如果你也跟我一样,我们便同行一段。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想你明明白白的。只是这样而已…」杜见悠看着他,端着一个虚弱的微笑,坚定的表示:自此宣告我喜欢你,不是要求你的响应,只是通知。
唐鹤哑口无言,眼前的这只还烧着的小妖霸气的宣布开战,举棋若定。
而他,一向是战场上常胜将军的他,此刻却急欲转身离开、未战先降。
他往后退了一步,张口未能成言。只能狼狈地转身向外走去,身后传来杜见悠迟疑的声音:「哥,你要走了吗?那…再见…」
唐鹤无奈的闭了闭眼,想起有一次他们一起去吃饭,那次杜见悠很愉快地喝到有点微醺。他下车后,就在快要进大楼前又跑回来,隔着车窗探进来半个身子,口齿不清的对他说:「哥,我忘了跟你说再见了。这再见啊!是一定说的,说了再见才会再见…」然后,两个人在车里车外“再见”了个没完,笑闹了好一阵子,杜见悠才甘愿上楼。
现在,唐鹤像哑了一般,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说不出再见或其他别的什么。他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说话。他就这样仓皇逃离杜见悠的屋子。
出了门后,还瞪着那个密码锁:“去你的我的生日,迟早害兔兔家遭小偷。”
第14章
杜见悠力气用尽、跌回床上,看着脚步急促离开的唐鹤,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怎么每次他的告白都让人像见鬼了一样,吓得魂不附体?他也想好好的告白啊!只是男人跟男人告白这种事,要上哪儿去学?他只能无师自不通了。看唐鹤的反应,他这回可是不通的厉害。杜见悠叹了口气。
原本,杜见悠以为唐鹤也是对自己有感觉的,相处的这些日子,唐鹤都表现得很愉快,似乎也很喜欢他的陪伴,虽然常常都是杜见悠一个人说得眉飞色舞,但听的人也总是很起劲,也不见有甚么不耐烦。每次邀约他也总欣然赴约,就算不得空吃个正餐,也会想办法见个面、喝个咖啡下午茶或来个宵夜小酌。两个人的相处挺热络的呀!他想起他耐心的教妈妈使用血压机、在街边温柔的为他拭汗、真诚的对着他笑、捏着他的手指告诉他:“作自己就好”。还有刚刚,唐鹤站在自己房里为他情迷、为他坚硬…虽然是他先点的火,但唐鹤的确一点就着不是?
难道对杜见悠来说已经超越朋友情谊的这一切举动,对唐鹤来说却只是朋友之间的礼貌?他不信,一个被称作鳄鱼的人,是能多谦和有礼?
但是看他刚刚这样匆忙逃离,实在也不像对他有情,难道,这一切只是我杜见悠自作多情?
他有情也好,我自作多情也罢!原本就不奢求他有响应的,我只是爱我的,他就不爱他的,这不是前因后果,也不是必然关系,这只是我杜见悠自己一个人的你情我愿。
杜见悠持续烧着,脑中一半清明一半浑沌。
他还记得自己的初心。
若他愿意,那他便靠的近些。
若他不愿意,那他便后退,退到唐鹤可以接受的距离,然后远远的喜欢他。
可他忘了,人心是肉做的,承受的伤是有限度的。
他一直没设底线,终有一天低头检视,才发现鲜血淋漓中,心,已经被挖空。
这点,或许杜见悠也不在乎吧!
给无可给,便不给了,输无可输,那就不输了。
他手伸到枕头下,摸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他紧紧攥住。那是唐鹤给他的小兔。
哥,甚么时候,我也能是你的小兔?杜见悠有一点点悲伤。
他渐渐抵不住身体的不适,终于昏睡了过去。
而另一头的唐鹤,很难说的清现在的感觉,震惊、欣喜、胡涂、气愤、受骗…不管怎么形容,都无法描述此刻真正的心情,没有一个词能准确的形容被一个男人认真告白后的心情,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他只想飞车回家,什么也不想的快去睡觉,不能想,也不敢想…
但是正当他如愿的躺上了自己的床,却怎么也睡不着,脑中一直重复播放着今晚的事:杜见悠的声音、他的告白、他的手指、还有,他的吻。想到了那个缠绵的吻,下.身的紧绷让唐鹤头痛地蜷曲在被子里,摇摇头的想把那个画面赶出脑海。
说实话,他不是没有被男人告白过。
他的朋友圈很广,玩的也很杂。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仗着年轻,甚么都想试试,连同志的派对都跟着朋友去开过眼界,但也仅只看看别人罢了。曾有几次遇到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喝醉了,黏在同样也喝到有点微醺的自己身上,对方手脚不规矩的探进衣服里,嘴里嚷着喜欢、想要…气氛暧昧的让唐鹤真的都想放纵一次,试试看男人间的感觉。但不用到紧要关头,光是男孩凑上来的唇落在颊边,短短的胡渣、另一个雄性的气息,都令他不适。
唐鹤,明白自己始终是要女人的。
可是今晚,他犹疑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让杜见悠如此吻他,更不能接受自己欲罢不能的侵略。他不敢想象若杜见悠没有停下来推开他,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更不敢去想当时他竟然有把他压上床的冲动。他怎么能?
他的不安转为生气。
他气杜见悠,他怎么能就这样告诉他“他喜欢他”?像在谈论天气一样的说出“哥,我喜欢你”。
他也气自己,他怎么能就这样对一个男人有反应?不只是生理的反应,而是心理的渴望、占有、征服。他居然想把另一个男人压在身下。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他?那个人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啊!
可现在,他们算甚么朋友、算甚么兄弟?或许一开始这场相遇就是错误的。什么朋友会在初相见、还不知道彼此姓名的时候就跨坐在身上接吻?什么兄弟会让对方起了不该有的生理反应?
曾经一个这么令人信赖的朋友、弟弟,不再是朋友、弟弟了吗?那,他们现在算什么?陌生人?这三个字让他心一紧。
夜深了,睡意逐渐袭来,伴随着喉头不适,在唐鹤逐渐昏睡过去之际,心里忽然一阵怒气:“你大爷的,好你个杜见悠,居然把感冒传染给我…”
就这样,接下来的周末,这两个家伙各自在家接受着身体病痛及心理煎熬的折磨。彼此,没有联络。
上班日一大早,唐鹤拖着疲惫的脚步、发青的脸色经过众人面前的时候,大家伙都不敢吭声,他们明显感受到总裁的低气压。一整个早上都没人敢进去总裁办公室打扰。
接近中午,苏安勇敢的推门进总裁办公室,想问他中午需不需要帮他带点什么食物回来,看着唐鹤颓废的瘫在椅子上,还是忍不住问了:「怎么啦?病恹恹的?」
唐鹤指指自己的喉咙,表示喉咙痛不能说话,其实是不想让苏安发现任何他跟杜见悠剪不断理还乱关系的蛛丝马迹,在他自己还没想清楚任何事之前,他不想跟任何人讨论,尤其是苏安,这个比他还早发现他们之间不对劲的可怕女人。
苏安不置可否的耸耸肩,问了几句:「看医生了吗?吃药了吗?」最后还说要帮他带点热汤面回来,人就离开了。
苏安的话倒是提醒了他,医生?他怎么忘了,白白浪费身边一个好资源。或许有必要时可以找他咨询看看。但,不是现在。
现在,他比较在意的是,他已经两天没有收到杜见悠的讯息了。说没收到任何讯息倒也不是,早晚例行的早安、晚安依旧,只是再也没其他的了。他不由自主地又拿出手机检查,还是没有他的讯息,不知道他的感冒好些了没?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疲惫的揉揉太阳穴,这几天头痛的频繁。
他想,或许过几天自己也冷静一些之后,该是寻求专业咨询了。
没想到这时电话却自己先响了起来。
「喂喂喂…唐鹤吗?唐大总裁吗?」电话那头传出关东宝有精神的喳呼声。
「嗯…」唐鹤疲惫又心烦,喉咙烧灼得让他不想多说话。
「欸…你声音怎么这样?生病啦?纵欲过度?」关东宝被唐鹤粗哑的声音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