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东北(13)

　　菜都已经上了桌，中午就是一大盆的猪肉炖粉条，三厘米见方的大块五花肉炖得酱红色，里面的粉条都吃透了汤汁，变得有些透明，香气在屋里飘荡。
　　张玉鹤进屋就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大姐正在揭馒头，大个的馒头又暄又软，而且颜色有些发黄，好像是碱大了，还有点开花。但是这种大馒头味道更香，有时候就算是没有菜，光是吃馒头张玉鹤都能吃下小半个，有种谷物特有的甘甜味。
　　除了猪肉炖粉条，自然还有别的菜，一盘子酸菜粉丝，一盘子炒土豆丝，自然还少不了一盘子酱肉。
　　这酱肉光是他们自己就干掉了一半，可见受欢迎程度。
　　“咱们都吃了这行么？玉宝儿不是说明天到集上去卖？”张玉萍切了半盘子就想停下。
　　“姐，先让咱们自己吃个痛快行不行？”张玉鹤无奈道，“你起码让我先不馋了啊，要不然我明天一边卖酱肉，一边留口水，还不把客人都吓跑了？”
　　张玉萍一脑补弟弟说的画面，顿时笑弯了腰，“你这小子，我切一盘子还不行？”
　　菜不多，就四个，但是每个量都不小。孙翠芳怕大家吃肉吃的腻歪，又去把之前炸的一碗鸡蛋酱端过来，洗了两棵大葱，又抓了两张干豆腐过来。
　　“爹，喝酒不？我给您倒一杯？”张玉鹤话虽然是这么问，但是酒瓶子和杯子都端了过来。
　　张长贵看了儿子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张玉鹤和外甥坐在一起，两人一块肉，一筷子粉条，吃的这叫一个香。两个人分吃一个大馒头，张玉鹤分的一大半，这一口就下去一大块。
　　这馒头闻着香，吃起来更香，又香又软。别说炖得软糯的五花肉了，就是那吸饱了肉汤的粉条，都是一种难得的美味。
　　虽然外面餐馆里也有猪肉炖粉条，但那都是小锅做的，有的甚至是高压锅做的。火候倒是足了，可是这味道总是不如这大灶炖出来的香。
　　也不光是味道，也包含着一种特殊的情怀，有一种特有的家的味道。
　　虽然说这肉吃着不腻，可到底是占地方。一个大馒头下肚，张玉鹤已经不想动弹了。他旁边小子豪躺着直哼哼。
　　张玉萍去村口小卖部买了几包山楂片给两人，一边骂道，“让你俩馋，吃这么多！”
　　“姐，我不吃……没地儿……”张玉鹤别说山楂片了，水都不想喝一口。
　　小子豪倒是想吃，可也实在没地儿。
　　“爹，我琢磨着，这肉肯定能卖得特别火。咱们这肉供得上么？”张玉薇心思比较细腻。“哎对了，玉宝儿，你这啥草除了能酱肉，还能做别的么？”
　　“三姐……我求求你……别和我说肉……”张玉鹤简直不想听到任何一个和吃有关系的字眼。
　　“你这小子，吃这么多！不然我给你揉揉？”张玉萍无奈道。
　　“别，让我自己消化一下就行了。”
　　张长贵坐在炕头抽烟，无奈地看了儿子一眼。他年纪大了，食物的诱惑力对他没有多强，也就是酱肉多吃了几块，又吃了几口粉条，大多数时候是干豆腐裹着大葱蘸酱。
　　“去吧，上你那屋子里躺着去，困了就直接睡。”孙翠芳给了儿子屁股一巴掌。吃过饭，张玉鹤已经在这边躺了一个来钟头了，这都八点了。
　　“哦……”张玉鹤懒洋洋地起身，去了自己屋。“子豪，要不要和小舅睡？”
　　“要！”他妈和他小姨睡，相比和姥儿姥爷一起睡，他更想和小舅睡一起。
　　“走了，我背着。”张玉鹤坐在炕头让小子豪爬上他的后背。
　　张玉萍后面也下了地，跟着过去帮他们舅甥两人铺好了被褥。被褥都在炕头上，早就热透了，火还没熄，一会儿就能彻底热透。
　　农村人起得早，睡得也早。他们前脚走了，后面老两口也就洗洗睡了。
　　张玉萍给儿子也打水洗洗脸洗洗脚，让儿子进了被窝。张玉鹤自己出去洗了洗回来，“姐，你也歇着去吧。”
　　“哎，那你也早点睡，不是说明天要去卖酱肉嘛。”
　　“成。”
　　张玉萍离开后，给他们带上了门。
　　小子豪嘿嘿笑着从被窝里爬出来。
　　“干啥呢，钻被窝里去，小心冻着。”张玉鹤给了外甥屁股一巴掌。
　　“舅儿，你再给我说说京城呗。”小子豪乖乖地钻进被窝，但是还是悄悄伸出两只脚。张玉鹤也不管他，等回头这小子睡着了他给盖上就是了，他小时候也这样，说多了也没用。
　　小子豪愿意和他一起睡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一来是本来就和他亲近，再者也是爹妈那边睡得早，这小子一个人也憋得慌。还有就是对他在京城的见闻很感兴趣。
　　张玉鹤和讲故事似的给外甥讲讲京城的见闻，说说那边的好吃的，比如什么炒肝、卤煮、烧羊肉、豌豆黄……说的小家伙直到睡着了都在吧唧嘴，显然不知道在做什么吃好东西的美梦。
　　张玉鹤看外甥睡着了，把被子给他盖好，随后关了灯。
　　一夜酣睡，六点多钟准时醒了过来，天还没大亮。
　　外面已经有动静了，是张长贵正在酱肉。
　　那一锅卤汤才酱了十几斤肉，滋味还足呢，张长贵一早起来把肉都切成一块块的放进去开始酱。
　　“爹！”
　　“起了啊，不用急，我都弄好了。等到集市上的时候，正好就差不多了。”张长贵说道。“你不是要跑步么？快去吧。”
　　“哎。”小外甥今天没起来，正在炕上睡得香呢。小孩子觉多，张玉鹤也没特意去喊他起床，自己去跑了一圈回来，正好家里也开饭了。

　　☆、18.18.去集市上卖酱肉

　　18.去集市上卖酱肉
　　集市一般八点多才开始，今天的集有点远，张长贵又去隔壁领居家借了一辆三轮，和家里的电三轮一辆拉着铁皮桶改的炉子，另一辆放着其他卖酱肉需要的东西，包括一沓子食品袋和一个小砧板。
　　其他的如电子秤什么的都是家里常用的，因为家里的焖子也时常有人过来买两块，这些东西就在厢房里，擦干净就能带上。
　　吃饭的时候小子豪也起来了，听到姥爷和小舅要去卖酱肉，哭着喊着也要去，被张玉萍两巴掌武力镇压了。
　　倒是张玉薇说要跟着一起去，也能帮着装装东西收收钱的。
　　看家里的女人们不放心，父子俩只好答应，张玉薇坐在张长贵的电三轮上，挨着炉子还能暖和一些。张玉鹤体力好，在后面跟着。
　　今天的集市有点远，爷俩蹬了半个多钟头才到，主要是等着张玉鹤，他骑的是普通三轮，毕竟赶不上电三轮的速度。
　　“到了。下来吧老闺女。”张长贵停下车，让张玉薇下车，推着车寻了个背风的路口，将车停好，用砖头挡在轱辘两边，免得车移动。
　　后面张玉鹤也赶到了，将车停在旁边，一系列东西都摆了出来。
　　“爹，咱们卖多少钱？”临到这关头了，张玉鹤才想起这事。他这犀浦草可是地球独一份的，从某些方面来说算得上价值不菲，要是卖便宜了可不划算。
　　张长贵显然也没想过这一点，“我原来做的酱肉，五花肉三十一斤，其他地方二十五一斤。咱们这肉味道这么好……”
　　张玉鹤低头琢磨了下，一咬牙，“那就五花肉五十一斤，普通的四十五。”
　　张长贵吓了一跳，“这么贵？”这死孩子去京城学了什么，怎么心这么黑了？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张玉鹤苦笑，“主要是添加的这味调味料也是有成本的，再说，这味道就咱们家做的出来，独一份的东西，自然价格要上扬。”
　　“爹，就按照玉宝儿说的做吧，不行的话咱们再去城里试试，那边有钱人多。”
　　“成吧。”
　　“早知道我该做个牌子的。”张玉鹤懊恼，第一次做生意什么经验都没有，还以为自己记得带上砧板、电子秤和塑料袋就很齐全了，到了这里才发现，起码也该带上个凳子，不然爷仨只能在这里干站着。
　　张长贵将酱肉锅上面的盖子揭开，底下烧的是几块原煤，烧的还挺旺的。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味也随着往四周飘散。
　　集上的人大多正在寻觅自己想要的东西，冷不防一股子香味就蹿到了鼻端，可仔细一闻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四下寻找着又闻到一股股香味。
　　很多人都顺着香味找了过来，看到是一家三口正在卖酱肉，有好这一口的忍不住询问价格。
　　“大哥，来先尝尝，先尝后买啊。”张玉鹤捞起肉锅里几块碎肉切成了薄片，让周围围着的人都品尝一下。
　　热乎乎，香喷喷，众人都点点头。刚才开口询问价格的大汉还忍不住舔舔手指，“好吃，味儿好，给我来二斤。多少钱一斤啊？”
　　“大哥，五花肉的五十一斤，其他地方的四十五。”
　　“啥？”大汉吓了一跳，“你家的肉怎么这么贵啊？这镇上老字号的那家酱肉才三十八一斤！”
　　“大哥，话不能这么说，我这肉都是好肉，都是街坊四邻的，谁家买的肉都是知道的。我就后山五星村的，我们家姓张您打听去。再说了，我们家这是祖传秘方，肉您刚才吃了，味道如何？”
　　“味儿是真不错。”大汉点头，“就是这价格……”
　　“得，今天我们这百年传承的手艺重新开炉第一次卖，您又是第一份，我给您打个九折！怎么样？五花肉四十五，普通方子肉四十。”
　　张玉鹤脑子快，很快算出了价格。
　　大汉一盘算，还是五花肉的合适，“那给我来二斤五花肉的。”
　　“马上好。用切么？不切的话您现在回去到家还热乎的，我再给您浇上一勺卤汁。”
　　“好！”大汉痛快地拿出一张百元大钞递过去。
　　张玉鹤一僵。
　　他才想起来，他貌似也没带零钱。
　　还是旁边张玉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给我吧。”
　　张玉薇拿出个小包，里面都是零钱，快速地挑出一张十块地找给了大汉。
　　“嘿嘿，三姐，还是你好。”张玉鹤嘿嘿傻笑。
　　有了一个买的，就有了第二个。虽然大多数人听到价格都忍不住摇头转身走人，但是还有不少人因为吃了张玉鹤端过去的试吃，不好意思走人，哪怕贵，也买上一斤半斤的。
　　何况这肉的滋味也让他们有点不舍得走。
　　不过好多人都抱怨凭啥第一个人给优惠，他们也要。张玉鹤笑呵呵地也都应了。
　　本来今天这个价格就提上去不少，第一天给点优惠不算啥，张长贵和张玉薇更是如此，能卖出去就好，何况还卖的这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