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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与枪(6)

作者:初禾 时间:2019-02-28 11:57 标签:生子 短篇 强强 年下

谢征意识到程故情绪不对,撑起身来,半是疑惑半是恼怒:“给我个理由。”
程故并未解释,只说不想做,“你有需要的话,我给你咬。”
谢征不是没让程故给自己咬过,但一个男人伏在另一个男人腿间服务应该是两厢情愿,而不是一方强迫另一方,若是强迫,便与侮辱无异。
如今这情况虽不算强迫,但也很不对味。
程故蹲下去,脸还未贴到谢征胯间,就被拉了起来。
“算了,下次再做吧。”
这事谢征惦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渐渐找出来程故“绝对不做”的时间规律,进而想起那次抵着程故放话“我要干你”时,也在“绝对不做”的那三天中。
所以程故才会说到“下次”。
谢征不明白这三个月一次的三天对程故意味着什么,直到24岁那年,程故突然消失,他也没有找到答案。


09

程故消失的那段时间前后,是谢征人生里最混乱的日子,如今回想起来,仍然有种被浓烟锢紧咽喉的窒息感。
特殊行动组承担着其他部队搞不定的任务,这些任务中的大多数保密等级非常高,有时只能派出一支人数极少的小队,有时甚至只能让一名队员孤身犯险。
作为特殊行动组当仁不让的王牌,程故独自执行任务的次数最多,平均两年就有一次。
上一次,是在谢征刚满22岁的时候。
那时两人确定“半恋人半炮友”的关系不久,做得相当频繁,程故总是主动求欢,骑在谢征身上,身体里含着谢征的东西,动作的同时还不忘指点谢征白天在小组协同训练时犯的小毛病。
通常一场情事下来,谢征身累心累,却也享受这种“折磨”。
而突然有一天,程故不见了。
谢征冲去队长的办公室,才知程故被派去执行一个绝密任务。
平时替程故管理着一队的事务,谢征不会不清楚一队哪些人在基地待命,哪些人在外执行任务,清点下来,行踪不明的只有程故一人。
前所未有的担忧如巨石一般压在谢征心口,他再次找到队长,队长说辞含糊,只道这次任务是总部派下来的,这边军区挑了程故,另外几个军区也各自出人,不用太担心。
那时谢征还不知道组里有单独执行任务的先例,队长的话也有道理,断然想不到程故是单枪匹马去了国外。
半个月后,程故完成任务,浑身是伤,好在并无致命伤。谢征心痛至极,放下训练,整日陪在程故身边,换药洗漱、喂食按摩,全部亲自来。程故知道不能说出任务细节,也明白最好别让队友知道自己是独自执行任务,前几次都忍住了,唯独这次身边全天候陪了个谢征,他伤势好转后没控制住,跟谢征得瑟自己多厉害,一不留神说漏嘴,把“只有我一个人”交待了出来。
谢征神情难看到极点,正要发作,程故却反应极快地一把抱住谢征的腰,将脸埋在谢征怀里,半撒娇半讲理:“老张让我管住嘴,我本来管得好好的,但你是我的小男朋友啊,我立了大功回来,特别想跟你得瑟,真是没忍住。不气啊,我这也是任务需要,咱俩都穿着军装,你得理解我,也得理解老张。”
一席话,将谢征的怒火全浇了下去,但心痛却阵阵疯长,一想到程故这半个月是如何在子弹中穿行、多少次面临生死一线的困境,寒气就像针一样,从脚底刺入骨髓。
他狠狠搂住程故,很久都没有说话。
加入特殊行动组就意味着责任,意味着随时可能赴死,他没有立场说“下次别接这种任务了”、“再要去记得带上我”。
他只能亲吻程故额头上的绷带,竭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说:“如果还有下次,你去之前得让我知道。”
程故难得乖巧,伏在他肩头蹭了蹭,“好。”
之后的两年,谢征也立了不少功,与程故并肩作战时,已经隐隐有了压程故一头的趋势。
他曾经想过,如果以后再有必须一个人执行的任务,他比程故强了,那任务也许就会落在他头上。
但任务并非商业竞标,谁去执行也不由队员自己决定,连老张也没有话语权。
新的任务,上面仍旧指定程故。
谢征根本不知道来了任务——如果程故不主动告诉他的话。
临走前,程故与谢征做得酣畅淋漓,谢征都有些奇怪,程故不怎么爱喊出来,这次却叫得人骨酥血涌,程故向来主动,但不会主动到干了几次后,还不准谢征抽出。
筋疲力尽,躺在一起回味时,程故才缓声道:“我要走了,一个人去执行任务。”
谢征背脊如过了一道电,顿时清醒。
程故轻轻拍着他的腿,安抚道:“别紧张,我以前答应过你,所以跟你报备一下。你别担心我,在你来特殊行动组之前,我就执行过三次类似的任务了,不都活得好好的吗。我不会死在外面的,真要死的话,我请愿被你干……”
最后一个字,被堵在粗暴的亲吻里。
谢征不能阻止程故,所有的牵挂与担心都含在了这个吻中。
他以为程故懂。
直升机接走了程故,一个月的时间里,世界就像失去了程故这个人。谢征无法不想程故,而一队亦有必须要执行的任务。
谢征已经记不得那段日子是如何过的了,回忆是浓烈的黑雾,阴风阵阵。
他与队员从任务中归来,因为分神他受了一些轻伤。归队后,他第一时间打听程故的消息,队长语焉不详,面色凝重,说程故可能遇险。
他快疯了,迷彩上还有干掉的血,凶暴得如罗刹一般抓住老张的衣领,一字一句地逼问道:“程故在哪里?”
当天,总部派出精锐后援队,谢征经过特批,与后援队同行。
三天后,他从X国的密林中,抱出了虚脱昏迷的程故。
若说伤势,这次程故受的伤还没有上次重,但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援助,疲惫至极,用了大量药物也未能彻底醒来。
那几天,谢征过得异常混乱,与程故一样失去了时间概念。
程故清醒时,离被救回已经过了整整一周。
程故摸着谢征清瘦许多的脸,指腹游走到眼下的青黑,笑道:“谢征,瞧你这憔悴样,还能让我爽吗?不能的话,换我来吧。”
谢征反锁了门,窗帘合上时,病房从光明坠入黑暗。
这一次,谢征做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狠,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血红的眼底是程故痛苦却沉醉的脸,耳边是程故压抑却犹如情药的呻吟,脑海中一遍一遍重放着程故离开之前没有说完的话——
“我请愿被你干……”
死。
失去理智时,谢征想:行,那就如你所愿。
两个人都没了身为人的意识,交缠如饥渴的猛兽,献祭至失去所有,索取到拥有一切。
谢征埋在最深处,咬破了程故的唇,将爱欲尽数浇灌。
程故低吟道:“别动,别出去,再陪我一会儿。”
谢征吻他的眼,“我一直都在。”
程故逐渐恢复,谢征几乎不离半步地照料,几乎从未发觉程故有什么异常。
唯一的一次,是在程故问起几月几号之时。
谢征说了时间,程故在蹙眉思考之后脸色一白,但很快恢复镇定。
谢征问:“怎么了?”
程故笑道:“没什么,破戒了。”
“破戒?”
“你个禽兽,我那么虚弱你也下得了手!”
谢征这才想起,照程故过去的做法,那天是不该做那种事的。
每三个月一次的奇怪禁欲日,恰好就在那天。
谢征有些担心,程故却立即摆手道:“算了,我也没立场说你,禽兽就禽兽吧,咱俩大禽兽不骂小禽兽。”
休养的时间过得很快,大半个月之后,程故差不多已满血复活,但医生还让休息,加上老张也不放心,程故只好继续在病房里耗着。
可谢征不能一直陪着,一队有太多的事,他只能两边跑。
那天,他早上去病房拿走了程故换下的脏衣服,说好中午一起吃饭,中午去时,病房却已经空荡无人。


10

谢征找不到程故,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如凭空蒸发了一般。特殊行动组没人理解程故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也许队长张冠一知道,但谢征明白,他不能强迫一名高级军官说出另一名军官为何离开。
“保密”,是特殊行动组每个人都必须遵守的誓约。
曾经说过要一直留在特殊行动组,就算离开了,也要待在军中。程故消失之后,谢征过了一个月如同丢魂的日子,忽地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想留在军中,不过是想陪着程故而已。程故已经离开,对外公布的消息是退伍,没了那个想守着的人,这身军装似乎也黯淡了。
谢征并非醉心军旅的人,在遇到程故之前,从未想过在军中度过一生,谢氏也不会允许他如此做。
但程故令他不顾一切。
他给了程故承诺,不惧来自家庭的压力。过去的人生中从未为了什么人什么事执着过,这次为了程故,他有了豁出去的决心。
可程故就这么离开了,毫无征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认真想来,程故最是薄情,不想单单做炮友,因为只做炮友的话,感受不到谈恋爱的浓情蜜意,可也不愿意全情投入谈恋爱,因为真正爱一个人,就会有牵挂。
程故说到做到,只是在某个时间段,玩一场“炮友以上,情侣未满”的恋爱游戏而已。时间一到,就毫不眷恋地抽身而去,吝啬到一句“再见”都不留下。
谢征在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恼怒地想——程故根本没有心。
可是谁又规定玩恋爱游戏必须有心?难道他全情投入,就有资格要求程故与他一样?
他晦涩地给了程故承诺,却没有向程故要过一句约定。
26岁那年,谢征脱下军装,离开得没有分毫留念。
原本程故消失半年后,他就不想再待下去,但心里还存着几分侥幸——万一程故回来了呢?
再者,也剩最后一个可笑的执念。
当年程故16岁入伍,26岁时离开。除非特招,极少有人能在16岁时从军,而恰好,他也在16岁时成为军人。
程故在军中待了十年,他也要耗满十年。
不需要谁的理解与同情,也并非以这种颇具仪式感的行为为过去的感情画上休止符。这不是结束,是起点。
谢征发誓,就算人海茫茫,也要找到那个不辞而别的混账。
大海捞针,抵不过意外相逢。
五年时间,爱与恨已经沉淀在心底,像个漆黑的牢笼。谢征不再是24岁时因为丢了心上人而无措发狂的战士,他站在程故面前,激愤与狂喜全成了海底的暗涌,面色如常,唯有眼中的狂澜泄露了些许心绪。
程木瓜还是没能邀请到小姑娘与自己一起放风筝,自己一个人又无法让风筝飞上去,只得将风筝背在背上,一边念念有词地狂奔,一边想象正在空中翱翔。
越跑越远。
程故眼神有些飘忽,余光看看儿子,又往下躲闪,眼睫垂下,轻轻颤动,终归是不愿与谢征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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