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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蠹(26)

作者:贺喜 时间:2019-02-18 11:55 标签:ABO

我一下就妥协了,我就是爱他这个神秘的样子。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当夜我们寄宿在庙里,几个喇|嘛接待了我们,这里香火还算旺,但地方太过偏僻,没有多少喇|嘛愿意守在此处。庙里寥寥几个喇|嘛都是老者,耳不聪目不明,走路颤颤巍巍,但即便这样了,其中一个老喇|嘛领我们去房间时还亲自铺床,看得我心里很是内疚,绕回大殿又多捐了些功德。
捐了功德我走回房间,路过齐金明的房间时,看到他喝了热水已经躺下,**说不要吃药,让他们慢慢习惯高原环境就好。我环顾周围,四顾无人,于是悄悄推门进了他的房间。刚走到齐金明的床边,就听到他问:“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我本意不是幽会,被他一说,竟然有些怂了。我坐到床边说:“我还能干什么?难不成还能把你强|奸了?就是看看你好点没有。”
他还是不大精神,故意用很别扭的姿势躺着,梗着脖子横在铺上,大概这样要舒服一些。他道:“刚才脑瓜仁儿都快炸了,现在躺了躺,好受点了。”
我想让他放松点,伸手给他按按肩颈,果不其然那儿肌肉僵成一片。我一边按一边说:“我问你,辜小鹏是不是我舅的儿子?”
他享受着按摩,扭扭身子,舒服得呻吟一声,又道:“你还真敢问。”
我拍他肩膀一下:“到底是不是?”
他斜着眼睛看我,样子贱贱的:“您别说,还真是。”
我坐在床边,由上而下看他,他横在床上,斜着眼睛看我,这么别扭的对视,让我不禁心生不安,生怕齐金明来一句辜小鹏是他和辜松年生的儿子,他要是这么说了,我的整个世界观都要重新洗牌。
半晌后他说:“你用那种眼神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生的,辜松年自己找别人生的,叫我带着而已。”
我道:“官人吓煞我也。”一句话把齐金明给逗笑了。他拍拍身侧,示意我也上床,我脱着鞋问:“他生了儿子也不敢认,也不敢带进家门,是不是怕一认了就要中那个断子绝孙的咒?”
齐金明愕然:“我还以为能瞒过你呢,合着你还是把我家里人的手记给看啦?”
“废话,好奇心害死人,我能忍住不看才怪了。”说完这话,我在他身边睡下,他拿手拍拍我,望着天花板上的密宗壁画,把一些事娓娓道来。原来他那天刚一回家就把《仙草堂记》偷偷看了,但不想让我知道这些破事,免得我先入为主,对生育产生什么逆反心理。他现在想明白了,原来他以为辜松年不认儿子,是觉得私生子不体面,现在想来辜松年是怕亲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这才不让辜小鹏入家门,叫人家小小年纪就满江湖混饭吃。
我听了这话,心道怪不得辜小鹏先前一直看我不顺眼,我一个外甥在辜松年庇护底下吃喝玩乐,他一个亲亲的儿子反而在外江湖打滚,想想真是不公平,换我我也心理不平衡。这么想了一想,我决定今后得对辜小鹏格外照拂些。
想到此处,我翻身看向齐金明,他的故事可能还没说完,人却已经睡了过去。我亲他一下,然后给他盖好被子,翻身起床,穿鞋离开。我不想明天早上从齐金明的房里出来,然后被所有人侧目而视。我们这是在外头,不是在杭州,也不是在北京,不是我们两个能掌控的地方,我还是有所顾忌,为了彼此的名声,也为了保存最后一点理智。走到这步,其实我很明白齐金明已经搞得我神智尽失,人陷入热恋时难免痴狂,我也不能免俗,谈一场幼稚的恋爱固然令人飘飘欲仙,但跳脱出来做个旁观者,会发现自个儿早已偏离轨道,再难返回。
我想,如果有一天齐金明离开了我,我就再也不能重回正常了。想到这里我苦笑一下,我很想把他留在身边,但齐金明不是一个古玩,不是一个奇珍,不是我用钱买下,就能保证永久珍藏。他好像是一丛罡风,一掬黄沙,天生地养,自在逍遥,永远也不会属于某一个人。
说白了,假如我们俩是普通情侣,那我可以白描一句:他给不了我安全感。可我们俩身份本就奇特,两人间关系千丝万缕,经历的奇事更是天花乱坠,一切的一切,都给这段恋情蒙上不凡的色彩。我们的剧本复杂,不止扮演两个恋人,我自然也不能轻描淡写地怪罪于他,说他不是个称职的爱人,给不了我安全感。
我心情不佳,慢慢走到后殿,那里燃着许多火盆,彻夜不灭。有个喇|嘛站在火盆旁往里添油,见我来了,他朝我欠一欠身,并不多说什么。我站在殿里,万籁俱寂,唯有火声爆裂,毕剥不绝。我干脆靠着一根殿柱坐下,从怀里掏出路边买的戒指,对着火光端详。戒指上嵌的蓝色玻璃相当廉价,但银戒圈质地不错,戒圈上刻着水波纹,整个戒指的设计灵感大概是太阳从蓝色水面上升起。很不巧的,这使我联想到了我献给齐金明的一些礼物,譬如爱痕镜,还有雨花石。说是送给了他,但他都没有收下,这些东西到现在还被我偷偷收藏着。齐金明对礼物的反应十分随便,有就乐一乐,没有也无所谓,这激起了我的好胜欲,像精卫填海一样努力,心想总有一天要戳中他的爱好,让他乐得劈叉,心甘情愿收下。这次我又心血来潮,想把戒指送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我很想发一发问,不自觉地说了出来,我说看这戒指上的水波纹,像不像我得到爱痕镜那天的西湖?像不像雨花石上西湖的爱痕?这次我送给他,他会不会还是不放在心上。其实我明知无人回答,这里除了我,只有佛与天,可惜它们都不会开口说话。当然还有一个喇|嘛,可喇|嘛是出家人,早已离情断欲,不会为了我的爱情而烦扰。
作者有话说:
长佩送了每人500海星,大家投起来鸭TUT


第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我们在庙里待了三天,每一天辜小鹏都到佛前许愿,早中晚各一次,每次都让我感叹儿子还是亲生的好,不像我,给家里添光的事儿一样没干,只会跟辜松年抢男人。
其他队员也跟着装模作样拜拜各路菩萨,许愿要家人健康平安,我上网一查,这个庙据说还真是保健康这块儿很灵。可我一直跟着殿里转悠,直到走的时候,下山下到一半才想起没许愿,有点后悔,直道罢了。
我们从西藏出来,原路返回西安,这次不回乡下了,辜小鹏又领大家回到鬼市,和当铺商量来年如何分赃。他们都进屋商量去了,我趁着谁也没注意,在卖玉石的新疆人那儿偷了把小刀,在地下通道边上和贴膜的蹲成一排,兢兢业业往戒指上刻字,一枚刻了金,一枚刻了舟。我打算把刻金的那枚自己留下,把刻舟的那枚送给齐金明。刻完我一看,好家伙,他是金我是木,五行里金克木,在人间他克我,这是天生注定的。
等到他们谈完来年的生意,我这儿也刻完了,他们一队人马从当铺走出,在当铺门口互相抱拳,嘴里都说:感谢兄弟们一年以来的照拂,这一年没有人趁大雨下墓结果被雷劈死,也没有人算错炸药用量被炸死,可喜可贺。新年将至,咱们就此别过,来年再见。
队伍一解散,我稀里糊涂地不知道往哪儿去,只好死守着齐金明,齐金明跟着蓝田,蓝田只管听辜小鹏的话,于是我们一起回了辜小鹏的出租屋。辜小鹏的出租屋里弥漫着一股单身小A的气味,具体如何不便明说,但我进去的时候差点被熏个跟头。我和蓝田见状开始帮忙收拾,扫地墩地倒垃圾一条龙上门服务。辜小鹏看着这幕,有点不好意思了,挠着脑袋说那我给大家做点东西吃吧。于是他跑去菜市买了条鱼,提溜回屋开始吭哧吭哧地做烤鱼,烤鱼烤得咕嘟咕嘟,香气四溢,再配点金针菇土豆片豆腐皮,暖暖的很贴心。没想到辜小鹏这么会做菜,让我不禁羡慕起蓝田来,我想齐金明这种甩手掌柜肯定是什么都不会做的。
事实上,齐金明不仅什么事都不帮忙做,他还像逃避家务的老头子一样出去遛弯,一遛就是一下午,到了饭点就自动回来了,我们刚把饭菜端上桌就能听到他的敲门声,误差不超过三分钟,神奇得很。
我们在辜小鹏家里呆了十来天,每天除了吃饭能凑到一起,其他时候都是各自为政——我窝在豆袋沙发里看电子书,齐金明要么趴在飘窗上晒太阳、要么出去遛弯,蓝田和辜小鹏则躲在卧室打游戏。到了饭点大家就精诚合作,一起弄一桌菜出来,三个人伺候齐金明一个吃现成的。
有一天吃完了饭,齐金明照旧要出去遛弯,他拿了桌上的摩托车钥匙,冲我挑挑眉毛:“出去吹吹风,走不走?”我心想必须知道丫一天出去玩些什么,便也跟上。谁知道齐金明这天载着我走得非常远,我一看周围道路,大排档,农贸市场,城乡结合部,这人是又想去不夜天蹦迪了。
到了不夜天的位置,我们俩傻眼了,一起坐在小破车上仰望星空。许久没来,沧海早已变桑田,霓虹灯管被拆,迎宾小弟不在,建筑外表大变样——不夜天没了,原地多出来一座清真寺。
齐金明愣了一会,还是不信邪,非要往里闯。他往里闯,我只能跟,我们俩后脚撵前脚刚一进去,就看到大厅里站着一个白胡子老阿訇,人家正在喃喃读经,看到有人冲撞进来,呆呆地看着我们。半晌后老阿訇说:“两位有什么事吗?晚礼拜已经结束啦。”
齐金明一下就颓了,知道今晚是真的没有迪可以蹦,不夜天的老朋友们大概再也聚不齐了。他也不答阿訇的话,转身慢慢往外走。我看着阿訇手里捧着的经,心里一下炸了,我可能要干一件人生中最疯狂的事。
我走向老阿訇,一下抓住他的手,问道:“请问您能主持婚礼吗?”
老阿訇颤颤巍巍:“请问你们是教徒吗,如果不信教是不可以的……”
我激动地拉住他的手,摇了几摇:“我信!我信!”老阿訇被我摇昏了头,又问:“那另一位新郎呢?他也信吗?”
齐金明都快走到寺门口了,听见我们俩的对话,又转过身来。我从来没见过他的这种表情,惊奇、嗔怪、疑惑和狂热的笑意混合在一起,他伸出手来,像抢着回答问题的小学生:“我也信。”
我激动得脑浆子都要飙出来,我知道他这是答应了。我朝齐金明跑过去,一边把他往阿訇身边带,一边把裤兜里的戒指掏出来。我一下慌神了,不知道戒指到底是给阿訇还是给齐金明,在两人中间递了好几次,阿訇恨铁不成钢,终于把戒指劈手夺了过去,又叫我们两个立正站好,开始念起我们听不懂的经文。
这天是二零一五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冬至,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开光。我跟齐金明结了一场稀里糊涂的婚,亲朋好友一个不在,见证人只有一个老阿訇。阿訇问我们信不信伊斯兰教,我们撒了谎,说信得不要不要的,其实我们晚饭才吃了红烧肉。婚礼誓词不是I DO,也不是执子之手,而是“奉真主尊名”。我和齐金明一人说了一次,接着便交换戒指。我给他戴上那枚刻着舟的戒指时,他笑得别扭,嘴里啧啧作响,把戒指拿到眼前看了好久,又对我说:“少爷,十块钱的戒指拿来结婚,你也真送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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