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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蠹(23)

作者:贺喜 时间:2019-02-18 11:55 标签:ABO

我对他喊道:“不可能!”我自问情深,他不能胜我一筹。
他又冲我展开了双臂,这次是语气犹如命令:“少爷,下来。”
我低着腰冲他喊:“你骗我!我真的跳了!”
他妥协道:“我真的,真的爱你,我不骗你,你只是现在不知道,以后就会知道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简直成了自言自语,为了听得更清楚,我在牌楼正脊上跪了下来:“那我什么时候会知道?”
他冲我喊道:“我希望那一天来得晚一点儿!”
“为什么?!”我问。
他说:“因为真到了那天,不是我死就是你死,不都说人只有到死的那天,才知道真正爱自己的人是谁吗?”
我早已经眼泪滚滚,但还是要骂他:“去你妈的,不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你不要骗我就行!”
齐金明很冷静地说:“我喜欢撒谎,但这次不是骗你,你没有让我骗的价值,赶紧下来吧。”说完他又一次作势要接住我。
我说:“不行!”
他表情有些恼怒,给我一种我再不下去,他就要一拳打断牌楼柱子让我掉下去摔死的错觉。他纵然生气,但还是很耐心地问我:“为什么?我真的没有骗你。不然我答应你,我以后不和那些人来往了,你看,我和白润麒早就断了;蓝田长大了,现在在西安独当一面,不再和我一起了;还有辜松年,我他妈的发誓我现在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我就是看中了他的钱,他还对我爱答不理的!我他妈真被你们这些姓辜的傻_逼气死了!”
我很是惊奇,没想到诈出了他这么多实话,但也有可能是他急中生智,为了骗我下去当场编的,以后还需要慢慢考察。不过他有这份心,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就行,于是我也终于亮出底牌:“这儿太高了,我脚软了!下不去!你赶紧上来接我!”
齐金明烦不胜烦:“给我蹲那儿别动!”说完便爬上牌楼来。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我和齐金明在北京一直呆了下来。春天我们一起去北海划船,游览故宫,看宫里的鹿和猫。我喜欢叫齐金明给我拍照,但他拍照技术很烂,所有照片里的我看起来都像一米三的二傻子;我拍他倒是很帅,肩宽腿长,可惜永远只穿一套衣服,难免少些乐趣。
夏天我们白天不出门,在家里吹风扇躺一天,晚上则去银锭桥附近的酒吧喝一晚上,听兴许一辈子也出不了名的民谣歌手唱歌。要是想吹吹风了,我们就一人拎一瓶啤酒,沿着湖岸走几圈,后三海自古是游乐消夏的好去处,现在是个夜不收的天堂,就算到了半夜,行人也绝不算少。我已经没什么北京口音了,对这片路快失去记忆,齐金明不爱玩,对这块也不熟,我们手挎手到处玩,看什么都很新鲜,就像是一对很普通的外地情侣游客。我们夜游什刹海看荷花的时候,还被一个摄影师拍了下来,他说自己在搞一个摄影系列,专拍情侣,主题叫爱神之手,准备拿去国外参赛。他生拉活扯叫我关注他的公众号,说这张照片一定会得奖的,关注了就可以获得他的一手消息云云。后来我关注了他,丫没事儿就找我给他点赞,差点没让他给烦死。
到了秋天的时候,树叶黄,宫墙红,寒风渐起,四九城的风景变得伤感。酒吧里的北漂民谣歌手要回家了,开了几场告别演唱会,我和齐金明去听了几次,也没听出什么名堂来,还他妈越听越想哭。后来我们也不太出门了,每天坐在屋顶上伸长了腿看风景。秋风卷过的时候,我们放眼望去,近处是人间烟火,枫海翻波,远处则是后三海,湖水吹皱,唯留爱痕。
有一天我们又在屋顶上远望。我抱着膝盖坐着,嘴里哼着小曲,两只脚脚跟并拢,脚尖不停相碰,一下一下打着拍子;齐金明则半躺在瓦片上,拿手肘撑着身体,长腿半屈,眼神逡巡,随意而沧桑。
他可能不知今夕何夕,但我一天天数着日子,知道秋天要结束了,到了冬天,我又不能和他在一起了。我想试探他的口风,便说:“秋天要过去了。”
齐金明说:“嗯。”
我说:“你是不是要走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风卷起他的头发,盖在眼睛上面,很是忧郁英俊。他对我说:“不是,是你要走了。”
我说:“什么意思,要赶我走吗?”
他嘿嘿笑一声,不再看我,又望向外面:“早上你舅舅打电话给我,说他最近身体不好,要做个手术,叫你后天就回去。平时你不管他,这时候总该尽尽孝吧。”
我眯起眼睛,也望向外头。我的头发长长了,一直没有去剪,风一吹就在眼前乱卷,比那个民谣歌手还像北漂失败文艺青年。
我说:“好吧,我明天就买票。”
当天晚上我们大干一场,离别炮格外壮烈。这是我们第一次用背后式,我一直比较传统,习惯采用互相尊重平等的传教士式,但齐金明偏爱背后式,原因是不想看到我的脸。他说我每逢分别,表情就惨兮兮的,让他爽不起来。
阁楼很矮,相当憋屈,而且木板松动,就连动也不能动得顺意,否则下边房间都跟着疯狂摇晃,会被客人投诉的。客人要是投诉到大姑那儿,大姑就要来投诉我们俩了。我不敢放肆,只好紧紧贴在齐金明背上,胯|下不停地磨他里面,磨得他眼睛都红了,嗯嗯啊啊地叫,不停用屁股顶我,我能感到里面的软肉都在发抖,密密叠叠地使劲挤。
我们俩靠着床的一边做,他腿太长,无处安放,只好一条腿垂下床去。我看见他床下那条腿绷得肌肉线条显现,脚趾头使着力蹬在地上,木地板上留下一点水渍。我伸手从齐金明腋下伸进去,手搂着他的前胸,脸贴在他的后背,感到他因为情动而浑身肌肉鼓起,用手指一一拂过,感到那身体的线条流丽丰隆。我再次贴上他的后背,吻在他顶起的肩胛骨上,如同朝圣一样流泪。
做着做着,突然来了个电话,我不接它就半天不挂断,很影响我的节奏感。我拿起一看,原来是辜松年,我突然生出一种报复心理,于是接通对话,喘着粗气跟他聊天。
对方说:“喂?”
我说:“嗯——我是辜舟。”
对方问:“你声音怎么回事?”
我说:“没、没怎么回事,在解决生理问题。”
对方顿了一顿,甚是恼怒:“那你他妈接什么电话?”
我略微直起身子,一手扶着齐金明的胯,故意撞出啪啪的声响,又对对方说:“我怕对老舅不敬嘛,就算我在上刀山下火海,你的电话来了我也肯定要接的。”
说完这句,我听见齐金明在笑,低头一看果然如此。他跪在我下面,咬着自己右手大拇指,眼皮上挂着汗珠,还有空在那儿耍贱似的乐,我看着挺刺眼。可我再用使劲顶弄来威胁他,他也只是故意露出一个痛苦神色,痛苦转瞬即逝后,马上又换上嘲讽的笑容。
那边气得没话了,半晌后又说道:“医生说之前的结果是误诊了,我这个肿瘤是良性的,小手术就行,你不用回了,爱去哪儿浪去哪儿浪,我也不想看见你,过年回来就行。”
听见这话,我气息一滞,精关失守,顿时跟踩中电门一样,一道电流通遍全身,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同时获得了大和谐。我低声叫了出来,电话那边很明显知道我处于哪个阶段,终于忍耐不住,叭一下把电话给挂了。我大喘着气,心脏狂跳,耳鸣不已,胸膛剧烈起伏,但我百忙之中不忘关心亲人两句,谁知喂了两声,那边只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我软倒下来,栽进床里,齐金明状态也不见得多么好,他翻过身来揽我入怀,手就放在我肩上,我感到他的手指都在发抖。我亲他一下,又喘着粗气说:“听见了吗?不用回家了,再来一回?”
齐金明气喘吁吁,笑骂道:“你他妈,啊,以为抽奖呢?还再来一回。让我、让我歇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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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虽然向我许了要来第二次的诺,但齐金明没再说话,这次性|爱对他来说明显有些过头了。他放开搂我的手,翻身朝向床头柜拿烟,烟都叼在嘴上了,他捏着火机愣是半天没敢点火,因为他的手颤得厉害,怎么也对不准烟头,一个不注意就要燎着头发。
齐金明和不争气的手对抗了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把火机一丢,又躺回床上,和我一人霸占一半床。我用手揽过他的脸,狠狠亲了一下,又问:“冬天我也不回去了,跟你一起过。你冬天一般都去哪儿啊?”
他状若随意,微微气喘,发梢上挂着汗水,手放在肚子上一敲一敲:“不知道,看大家怎么商量吧,去年我们是去的泰国。”
我问:“我靠,泰国也有土特产啊?”
他骂道:“神经病啊你,我们是去度假的,又不是去挖坟的!”
我笑:“我还以为你们冬天也要工作。”
他转向我说:“放屁,你们倒是朱门酒肉臭了,就让我们这些伙计冻死在外边?我们当然也是要放寒假的,我们不止放假,还要挪用公款出去旅游呢。”
我说:“那你快跟你们队员商量一下,看看今年去哪里,我正好想去东南亚玩。”
齐金明烦道:“行吧,我问问。”说着他就打开手机,开始给队员噼里啪啦发微信。而我百无聊赖,光着身子走到阁楼一角,开始翻那里堆积的一堆典籍。我本意是找点讲述民间传说的小人书来看,没想到一下就翻到一个类似日记的册子,从纸质来看也就几十年,绝不超过一百年,包装却十分复古,宝蓝海波纹绸缎包的皮,上面绣了几个字,《仙草堂记》。看来这是齐家人还在为白家当伙计的时候写下的记录,也不知道是齐金明的哪一位先辈所撰。
我翻开一看,里边内容都是以寥寥几句话配上一张白描图,记载了这个齐家人在仙草堂所经手到的古物,纸短物多,当然不是事无巨细,而是有选择性的。这人审美比较特别,他不去记录那些最为贵重的古董,在册子里画下的物件全是奇技淫巧。比如册中一对玉环,这对玉环相扣,不能打开,上面刻了一些字,从左边按顺序读是一句诗,从右边读又是另一句,这样从八个方向一一读来,便是一首律诗。两个玉环转动变向,又是另一首诗,匠心精巧,令人叹为观止。我粗略翻了许多页,基本都是如此,本来已经没什么兴趣,但我草草翻过,突然在飞过去的书页里发现一个眼熟的东西。
我翻回那页,发现是我在白家祠室里见到的那个玉榻。齐家人在旁边配文写道,「该榻长约五尺,宽高三尺余,乃是以璇玑白玉雕成。」我在脑海里搜寻半天,也不记得自己见过这种玉的名字,只当是老祖宗一时吹嘘,天花乱坠取的名,于是作罢。齐家人又写道,「该榻落咒于掘盗者,曰断其命脉,余等皆付一笑,不与认真。」我看这儿也跟着笑,想起和齐金明吹的枕头风,也不知道这位老祖宗当年是和谁一起“付之一笑”。没想到追忆古事,也蛮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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