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横流(50)
岑冉和她开玩笑:“浪外面鬼混去了。”
“少来,我看他这几年占有欲太强了,我还记得以前想约你去蹦个迪,他和我说你在帮他做量子信息的作业。后来再约,不是量子信息了,改成密码学了。”关向蓝摇摇头,“我讲他在虐待你,靠一人之力读完钱班读姚班,他还笑。”
岑冉也笑,和她说出真相:“其实是他经常帮我做作业。”
洛时序要大年三十直接回岱州,岑冉的行李箱有一半是洛时序的衣服,本来今年不回岱州过了,但杨超这厮前段日子给他们发了喜帖。
那时候岑冉和洛时序正在亲吻,岑冉感觉到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个不停,想去看是什么消息,又被洛时序伸手阻拦,好不容易两人分开,又被拉到身下。
后来他俩靠在床头,洛时序啄了啄他的脖子,把上面深深浅浅的吻痕全又亲了一遍,在锁骨处很轻地咬了下,不满道:“你还有力气玩手机?”
岑冉浑身湿漉漉的,尤其是眼睛,眼尾有些红,带着一层水光,好像哭过一样,或许是真的哭过。
被欺负得狠了,抬腿都在打颤,他动了动身子,无意蹭过洛时序又硬起的那物,他吸了一口气要皱眉头再被狠狠地吻住,动作有些凶,哼哼着喊疼。
这几年都这样,被摁着弄一会就要说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岑冉在这种时候擅长装弱撒娇,好像第一次就这样了,可惜他装归装,也从来没被洛时序放过。
修长笔直的双腿被摆得交叉,洛时序压着他,鼻尖摩挲过他白皙泛红的脸颊,压沉了的嗓音有种蛊惑人心的磁性。
他声音低低地说道:“夹紧。”
……
岑冉这回连眼睛都半闭着,泡澡泡得很舒服,他感觉随时要睡过去,窝在床上懒洋洋的。
洛时序打开手机发出了一声“卧槽”,他拿起自己的手机一看,全是高中班级群里的消息提醒,揉揉眼看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事情,差点把刚买来还没到三天的新款手机摔地上。
杨超这人要么无声无息的,一来就是婚礼喜帖。
新娘是那个在高三引得他在厕所摔骨折的姑娘,时间是大年初六,地点岱州。
大学毕业了一个读研一个工作,洛时序时不时要被派去出差,岑冉平时也忙,不会黏着洛时序抱怨给他更大的压力,现在住的房子是洛父给的,在岑冉学校附近。
两人在生活中几乎没有出过任何问题,除了父母这关难过。
岑冉被洛母故意无视冷落,不是一次两次了,是五年来一直这样,他不让好友们和洛时序说,可洛时序也能隐约感觉到岑冉对此有了些阴影。
人越急,越办不成事,俗话说关关难过关关过,硬着头皮也要走出条路来。童话里总是两人在一起就好了,但现实是两人在一起,也是两个家庭的互相融合。正好他们参加婚礼要回岱州,那父母这趟没法避免。
洛时序临出差前和岑冉说:“今年来我家吃年夜饭怎么样?”
岑冉踮起脚给洛时序围围巾,围到一半,把围巾的一端绕在自己脖子上,说:“带得进去吗?”
洛时序道:“反正永远在我心里待着,那坐在身边又有什么区别?”
第51章
岑冉回家的当晚, 拍了张桐城的夜景发朋友圈,先来找他的是顾寻, 约喝茶泡脚推拿,老年人养生一条龙, 再是郑老师。
郑老师还在岱州一中当高三的年级主任, 在晚上十点多打电话来, 邀请他有空的话和洛时序来做个讲座。
他那里应该是晚自习结束, 周围有学生吵吵嚷嚷的,岱州一中的假期是出了名的短,即便岑冉是踩着过年时间点回家的,还能回母校看到高三生们冒着风雪来上课。
“洛时序在国外,年三十才回来, 我们年后回来看看。”岑冉道,“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郑老师道:“还算硬朗,没被学生们气出病来。你有了空便来转悠一圈,随便讲讲。”
岑冉道:“一定的。”
老师们不知道岑冉和洛时序谈恋爱,直接住在了一起,只了解到两人一同去巍都上了大学, 在不同专业各有优异成绩,似乎本科毕业半年多了,他们还在忙碌的工作或学习中常有联系。
高中是夏天的烈日,此后都是流水般的经年, 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该纯粹的依旧如初, 该炽热的还是未减。
到了家中,岑冉自己收拾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件挂起来,留出来半箱子是谁的,岑家父母没问。
他曾想过要不要和父母坦白,他相信他们对此心知肚明,如今倒不是父母不支持,而是岑冉自己有心结,现在他不想把这件事挑开,他和洛时序没能到水到渠成互见父母的程度。
岑家可以让洛时序进来,洛母的大门却是紧闭的,一旦谈到更深的事情,自己没被接受的事情肯定要被岑母知道,岑冉不想让父母再为二十多岁的自己烦恼,这是要他和洛时序去解决的问题。
父母与孩子间的默契还在,岑冉知道自己只要愿意说,迎接的不会是冷眼。
洛母的排斥态度让岑冉郁闷了挺久,他自认从小的确性格孤僻,如果没有洛时序的帮助,他可能成为无法融入集体的另类,但也的确没被人讨厌过,此时此刻讨厌他的人,是心上人的母亲。
在关向蓝的建议下,他买了些香水和护肤品,给岑母也带了一份。
回到家送给岑母,岑母看着这些牌子很吃惊,不过也猜到大半原因,说:“冉冉,你手头紧吗?”
“不紧,最近刚发了奖金。”岑冉道。
奖金只够买一瓶香水的,他的主要收入不是这些。
岑冉不缺钱花,除了抽空去做竞赛的培训辅导,他给洛满枝尽心尽力当了五年的家教,去之前说是不收钱,洛父和柳女士还是会以各种理由给岑冉打钱。有时候是天冷了多添件衣服,有时候是和洛时序多出去散散心,他平时习惯了节俭,存起来了不少的数额。
上次谈到钱的话题,是洛时序找到了正式工作,他专业好,平台提供的机会又多,轻松地去了一家行业内顶尖的公司,签完合同那天和岑冉在餐厅吃饭。烛光照着鲜嫩欲滴的玫瑰,洛时序笑道:“宝宝,以后老公养你。”
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顿夜宵,岑父先忍不住了,问:“时序今年毕业去了哪儿?我听人说去做对冲了?”
岑冉说:“没,打算这两年先积攒经验再去创业。”
一顿夜宵吃完,岑冉听着岑父岑母说的那些坊间谣言,扶住额头,什么洛时序去华尔街还要移民,还有性情大变变得桀骜,乱七八糟的,心想这人两个星期前可还在赖床不肯上班,打领带都要岑冉帮忙,到岱州的街坊邻居嘴里,成自强不息的励志小青年了。
“那都别人乱讲的,他现在在踏踏实实工作。”岑冉解释道。
岑父岑母点点头,没再说,过了半晌,岑母道:“时序元旦节给我们打过电话,但你和他远在外面,总让人不放心,那些人编得和真的似的。”
如果和真的似的,那也该说洛时序弯了,和竹马搅合在一起。岑母收拾碗筷,一边说:“之前王阿姨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想给你介绍对象,被我回绝了。”
岑冉立马传给岑母一个感激的表情,岑母戳了戳他的脑袋,说:“小帅哥长大了,好几家盯着呢,你妈妈到处回绝人家,以后跟着我上门做客去。”
在家睡得昏天黑地,被洛时序给影响,岑冉这个常年保持良好作息的人,也时不时和他一起在周末睡个懒觉。
同学聚会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中午,岑冉开了父亲的车去岱州,带了伴侣的分到一桌,打光棍的又是一桌。
岑冉被分到顾寻边上,看着顾寻和杨悦,道:“真是做兄弟还要一起单身啊?”
“谁要和他做兄弟,要单身他一个人单着吧。”杨悦道。
小姑娘减了肥,昔日脸上的婴儿肥一去,整个人看上去变了不少,伶牙俐齿的,让岑冉抽空给她介绍对象,要高智商高颜值的。
顾寻也凑热闹,让岑冉给他介绍,条件报了一大堆,岑冉打断说:“我周围哪有那么多小姑娘可以给你挑?”
他周围男生居多,没谈过多少恋爱,偶尔空了还会抱有幻想,女生全是一心投入学术的强人,不屑于在这方面浪费时间,给杨悦拉一拉红线倒还适合,顾寻要是想搞基,那也勉强试试。
“最近我弟要结婚,可把我愁坏了,我说他一个大小伙子,那么急着结婚干吗?新娘还会跑了吗?”杨悦抱怨道,“这会儿在亲家家里吃饭呢,别人有了媳妇没了姐,他有了媳妇坑害姐,我天天被家里催得不行。”
“你这就不懂了吧,早点领证早点心安,悬着有什么意思。”顾寻说,他讲完觉得不妥,岑冉和洛时序没法领证,虽然岑冉脸色不变,但他急忙改口,“当然,感情深了是有没有证无所谓,跑天涯海角也是成双成对的。”
桌上岑冉再三强调他不喝酒,开着车没人送回去,出了市区叫代驾不方便。被顾寻和李嘉茂架着喝了两杯。
他酒量不行,ktv里喝过一次,毕业会上喝过一次,后来的庆功宴里从来不沾酒,他社交能力没洛时序好,也不打算强求着提升自我了,除了谈恋爱,也属于全神贯注于学术研究的人。
从高中毕业至今已经有四年半,岑冉的酒量在原地踏步,别人的酒量是突飞猛进,他以为洛时序算是能喝酒的人,主要洛时序这人有点坏,没醉也会装醉,到了床上耍流氓,把没醉的人吻得满是酒气,再吃干抹净,没想到一个个拿瓶吹。
顾寻去东北读了四年,如今回来当程序员,天天在办公室里敲代码,然而这小隔间控制不住他活络的心,抽空还当当游戏主播,如今已经粉丝众多。喝多了开始去找另一桌上的郑老师,说自己一学期被收了十几部手机,到后来没钱给女朋友买礼物。
郑老师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要是买礼物谈恋爱被发现,女朋友也和手机一样处理的。”
他还在高三奋斗,送走了一届又一届学生,在老师里不算年纪最大的,梁老师已经老了,打算下学期送走这一批便退休,看顾寻上蹿下跳和当年那样,便来看看岑冉。
岑冉满上了自己杯子里的酒,郑重地说:“梁老师,我敬您一杯。”
梁老师坐到顾寻的位子上,在喧闹的饭局里聊了聊岑冉最近的科研成果,按理他也能和洛时序一样,拥有丰厚的薪水和活络的交际圈,就算不善言谈,至少本事在那里,不会造成多大困扰。
可也没人比他更适合做一行了,能够静心地默默坚持,几年如一日投入于看不见物质回报的学习。
“序哥怎么没来啊,我还记得当初毕业会,他喝得抱着杆子。”有同学提起来。
岑冉说:“出差去了。”
“嗨没事,我弟结婚宴上他和冉冉当伴郎,都跑不了。”杨悦道。
毕业会是七月份开的,和岑冉生日凑在一起,本来两人还都激动着,他红着脸和父母说今晚睡在岱州同学家里,再在饭店附近开了房,没想到洛时序因为得了理科状元,被一众人围着喝酒,他们俩出了饭店,洛时序抱着电线杆吐得干呕。
岑冉不太想回忆自己十八岁生日是个怎么糟心的夜晚了,照顾一宿夺掉自己理科状元光环的人生赢家。
第二天他腰酸背痛地醒过来,见洛时序慢慢睁开眼,先是看到两人衣衫凌乱地丢在地上,估计洛时序以为在不清醒的时候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内心后悔万分,自己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也没发生,我听你唱了一晚上的葫芦娃。”岑冉面无表情地起来给他倒水,打碎了他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