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只金丝雀(83)

　　“何贝，我救不了你，他不是你，他终究不是你！”
　　“我爱你，我恨你，我不会放过你，你别想逃走。”
　　“我恨你……”
　　这样歇斯底里的父亲，与一年前那歇斯底里想要掐死自己的叶邵然重合在了一起。
　　他想起那句，多情必多疑，情天亦恨海。
　　过于浓烈的爱，就会变成更为浓烈的恨。
　　爸爸原来是恨着妈妈的。
　　可何贝是自己的妈妈吗？
　　他还是不敢确定自己来自于何处，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不是爸爸的亲儿子。
　　天底下没有一个父亲，会想要把儿子改造成女人，再让她成为自己的新娘，最后生下两个人的孩子。
　　可笑他怀疑过一切，却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他去验证叶邵然和爸爸的亲子关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才是局外人。
　　可是自己究竟是谁呢？
　　他源于何贝的哪一部分？
　　或者像科幻电影里演的那样，何贝只是个“母体”？
　　叶邵然知道这一切吗？
　　杨柳青的妈妈说，骗子会将谎言和真话混在一起说。那他说的那些，哪些是真话？哪些又是假话？
　　他到底想做什么？他是为了让自己老老实实堕胎吗？
　　“大夫说你现在状态很好，各方面指标都不错。”
　　小何给他抽血的时候说。
　　童贝贝问：“那什么时候做手术？”
　　小何想了想才回答：“要等叶先生回来。”
　　他已经消失五天了，这五天他从未联系过自己。
　　“那他去哪儿了？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何摇摇头。
　　没有人告诉过他叶邵然的动向。
　　他就这样消失了。或许他真的听了自己的话，要滚出自己的世界。
　　童贝贝突然冷笑了一声。
　　他这样的表情将旁边的杨柳青吓了一跳，他从不知道童贝贝还会有冷笑这样的表情，他跟他都是傻子呀，傻子怎么会冷笑呢？
　　“你怎么了？你这几天就是不对劲！”杨柳青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
　　童贝贝一本正经的问杨柳青：“会有妈妈想要打掉健康的宝宝吗？“
　　杨柳青说：“肯定会有啊，比如跟你一样，遇到渣男了，又不能养。“
　　童贝贝问：“为什么不能养？“
　　杨柳青说：“那情况可太复杂了，要是都列出来，可以写一本小说了。反正还是要看妈妈怎么想。”
　　童贝贝没再说话了。
　　他跟杨柳青要来自己的手机，躲进卫生间给叶邵然打了这些天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电话：
　　“叶邵然。“
　　那边接电话的速度很快，声音听起来很惊喜：“贝贝，你肯给我打电话了。我很想……”
　　他打断了叶邵然的话：
　　“我要回童宅看看。”
　　那边似乎吃了一惊，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现在需要休息，不能舟车劳顿，等你好了我陪你一起回去。”
　　“叶邵然。”
　　童贝贝无情的重复了自己的要求：“我说，我现在，要回童宅看看。”
　　“发生什么事了，贝贝？”
　　“你要是不让我回去，我现在就跳进湖里，你回来就等着收尸吧。”
　　“贝贝！！”
　　他挂了电话，又关了手机。
　　他对杨柳青说：“现在谁给我打电话我都不会接，除非叶邵然答应我的要求。”
　　果不其然，童贝贝身边所有人的手机都被打爆了，杨柳青的手机更是热闹，叶邵然不间断的打进来，非要问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杨柳青挠着头说：“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
　　“那他现在在干嘛？”那边压着火气问。
　　“哦，他出门了，正往湖边走……”
　　那边突然暴跳如雷。
　　极限拉扯一小时，突然有人过来对童贝贝说：
　　“童少，按照叶先生的吩咐，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出发吗？”
　　童贝贝瞄了几眼微信，全是叶邵然发过来：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跟我说话，但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必须得告诉我。”
　　“我现在在德国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很快就会回去，没有在逃避你。”
　　一条德国汉堡的定位。
　　“你要是恨我，就恨我，骂我，打我，都可以，没关系，但你别不理我。”
　　“你是在那里住得不开心？无聊吗？等你好了我马上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儿？”
　　“贝贝，你说话啊！”
　　童贝贝关掉手机，穿上外套，对来人说：
　　“我现在就要走。”


第125章
　　跟女娲实验室有所勾连的药企非常多，不乏制药巨头，想拿到如此久远且核心的资料，其难度可想而知。但女娲实验室并非铁板一块儿，叶邵然的关系网也足够强大，最后还是找到了一个“线人”。
　　线人告诉他，当年跟童乐生一起创立实验室的人有两个，是童乐生当年最信任的科学家。其中一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去年刚退休，叫伯克林，住在汉堡远郊。俄耳浦斯更名之前，只是童乐生的专属实验室，由伯克林全权管理，更名女娲实验室后，才开始服务于各大药企。
　　这意味着童贝贝所有的资料他都有。
　　叶邵然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赶往汉堡远郊吕讷堡。这座中世纪风情的小镇座落在伊尔默瑙河畔，白天鸽子们会在石桥边的露天咖啡馆散步。
　　戴着墨镜的叶邵然坐在长椅上，仔细端量精巧的红砖尖顶的半木制结构建筑。
　　他一边喝咖啡一边用英语问线人：“你确定伯克林每天上午都会过来喝咖啡吗？”
　　线人回答：“确定。因为咖啡店老板娘是他的情人。”
　　果不其然，一个白头发老头儿拄着拐杖从路的那一侧慢慢走过来，坐到他的专属位置上。
　　“……他？”
　　叶邵然问。
　　线人点头：“他。”
　　“走路都不利索了还找情人呐？”他旁边的老三吐糟道。
　　叶邵然笑：“男人罢了。”
　　他大步流星的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到了老头儿对面。老者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看到他粗鲁的出现，开始生气了。
　　但还没来得及发作，只见叶邵然笑嘻嘻的往下一拉墨镜，露出一双灰色的眼睛：“
　　“Sir，do I look like someone you know?”
　　老者当然认得这双罕见的灰色眼睛，在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为这双眼睛的主人贡献出他人生中最成功的科研成果。
　　可惜这样的成果是违背科学伦理的，终究见不得世人的。
　　“你是？”老者震惊的举起手指。
　　叶邵然松了口气：“看来你认识，来吧，我们有点话要谈。”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没有足够的时间留给叶邵然与之慢慢谈判。一辆商务车停在他们面前，叶邵然和老三将老者塞进车里，扬长而去。
　　老头儿只想多活两年，不必威逼利诱，就把事情全部撂了，并告诉了叶邵然诸多陈年往事——比如何贝的过往。
　　“东欧剧变没多久，他和你们中国歌舞团的人一起去波兰演出，结果被人贩子盯上，卖给了童乐生的对家。童乐生的对家用他母亲的性命做要挟，让他去引诱童乐生。没想到不仅童乐生爱上了他，连他的弟弟童儒生也爱上了他。何贝周旋于二人之间，盗取了不少商业秘密，但是很快，他的行为就被童家兄弟发现了……“
　　“童家兄弟一开始对何贝很残忍，毕竟谁都不能原谅一个害自己差点破产的间谍。但后来，不知道何贝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挑拨着两兄弟内斗，童儒生差点死在童乐生手上。我也不知道何贝爱的人究竟是谁，可能是童儒生吧，有一天晚上他俩相约私奔，却被童乐生抓到了，童儒生也意外坠河身亡。”
　　“没多久，何贝便投湖自尽。童乐生将人救上来时太晚了，呼吸虽然在，但已经脑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