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132)

　　他凑近，认认真真用目光描摹过顾以诚棱角分明的五官，语含戏谑，“我怕你太帅了，等会所有人光顾着看你了。”
　　是真心话。无论看过多少次，还是觉得男朋友的脸实在赏心悦目。就算见了再多青春洋溢的面孔，也没有人更能抓住他视线。
　　刚谈恋爱那阵子，顾以诚可能会因为这种夸赞不好意思，现在已经心安理得接受。好歹算是满意了，笑着揽过恋人肩膀，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拍合照。
　　化妆师和其他工作人员跟着展露笑容，穆莎莎在那边当机立断按下快门，定格愉快惬意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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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男演员们，女演员们在礼服的选择上有更多发挥空间，个个光彩夺目，成为红毯上的华丽风景线。
　　顾以诚在背景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回头小声和文清让嘀咕，“什么时候能和你一起去托尼奖颁奖典礼走个红毯。”
　　想了想又郑重补充，“光走红毯不够，要拿个奖。”
　　“先有个梦想吧，”文清让对于他的野心表示赞许，扬起笑意，“万一实现了呢。”
　　媒体蜂拥而至，打断了两人对于未来的畅想，于是他们整理好表情，面对镜头接受采访。
　　走过红毯，各人入场落座。今晚的典礼包括表演与颁奖环节，将穿插着进行。
　　叶梓舒与文清让登台唱了一首当年在大学合作过的《All I Ask of You》，前者不便久站，于是全程坐着表演，算是圆了一次她重回舞台的心愿。
　　“梓舒姐唱得真好，专业第一实力还是能打……你不会又要说什么小C你也能唱吧，”顾以诚身边的殷玥点评之余不忘揶揄他，“现在想想，你那个女装彩蛋出圈怎么感觉像是昨天的事……忽然好怀念啊。”
　　“你这么一说，是有点怀念。”顾以诚点头。
　　他等下要和文清让一起唱《青春咏叹》，倒不急于这一时，况且也是真心感慨叶梓舒重返戏剧行业的艰辛与勇气，替她高兴。
　　殷玥的话令他思绪暂时飘远——从他在剧场第一次遇见文清让，决定踏入音乐剧行业，到大学毕业回国，接到人生中第一部 商演剧，再到与文清让合作剧目，一起参加综艺……每个瞬间都历历在目，清晰如昨。
　　这条路顾以诚走得并不容易，但他知道，它会将自己引向爱人身边，而他长途跋涉，终于抵达。
　　他视线投向此刻的舞台，眼中映着他唯一的光。
　　往后的路，他们还会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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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茧》在今晚的典礼上斩获了多个奖项，包括年度优秀原创音乐剧，年度优秀音乐剧制作人、导演、编剧、舞美……文清让和顾以诚也以个人名义获得了年度人气男演员奖。
　　从业至今，文清让在很多公开场合发表过感言，但今夜他似乎格外感慨。恋人立于身侧，手中捧着与自己相同的奖杯，眸底洒落星光，令他心中柔情满溢。
　　感谢的谦卑话语放在前面，讲到后来他愈发动情，“……有一段时间，我曾经想过放弃音乐剧，但有个人支撑着我，让我坚持了下来。”
　　他撞上顾以诚的目光，两人相视而笑。
　　“我很庆幸自己一路来到这里，见证这个行业的发展……”
　　“戏剧对于我来说是一段可以体验多样人生的旅途，在这条路上有人携手同行，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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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后，云桥国际机场T3航站楼。
　　分别的时刻对于恋人来说总是难舍。戴着口罩，全副武装的两人在角落里说了半天悄悄话，顾以诚依旧没有要动身去安检的意思。
　　方才文清让陪着男朋友去办好了托运手续。行李箱重量卡得十分精准，多半要归功于秦宛，她展现出娴熟的打包行李技巧，能够最大化合理利用空间。
　　秦宛对顾以诚去英国这件事表示担忧，仿佛他不是去上学，而是去吃苦的。凡是能想到的东西她都要让他带上，如若不是顾以诚一再说阿姨再装真要超重了，秦宛差点把他的箱子里塞满辣酱。
　　最后连文清让都有点看不下去，“……妈，以诚也不是第一次去那边了，没事的。”
　　秦宛看了看已经没有操作余地的行李箱，叹气，转头对顾以诚说：“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和阿姨说，我给你寄过去。”
　　顾以诚是真的无所谓，大部分东西都买得到。要说有什么是非带不可的……如果能实现，他只想把老婆打包带走。
　　他这会正在磨磨蹭蹭，和老婆多待一秒是一秒，甚至提议，“要不我再发个邮件延期。”
　　“再延期又要拖一年了，小心人家把你offer收回去，”文清让抬腕看了下运动手表上的时间，柔声劝他，“早点去安检吧，估计人很多。”
　　面对近在眼前的分别，他和对方一样满心不舍，但拖下去毫无意义，总要走的。
　　“再等一会……来得及，”顾以诚不情不愿，仍在思考对策，“我可以每个月回来一次，不行，太久了，每周吧？”
　　这是把国际航班当城际高铁坐呢？文清让忍俊不禁，“怎么，打算阿联酋航空包年了？行了，别折腾，过两个月我找时间去伦敦看你。”
　　“那说好了，你要早点过来找我，”顾以诚眸光闪亮一瞬，又闷闷不乐道，“我会很想你的，你能不能下周就来……”
　　文清让略微犯难，“我回头先看一下手上的工作安排吧，还得预约办签证。”
　　“嗯，”顾以诚垂眼，“我们文大制作人日理万机，顾不上我，我知道的。”
　　这话说得颇为委屈。为了不让男朋友带着一肚子怨气远赴异国，文清让赶紧笑着哄，“我这不是等你回来当我的男主角么。”
　　顾以诚稍微高兴了点，但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回我真成靠制作人关系进组的了。”
　　“有什么不行，”文清让坦然接受这一说法，眉眼弯起，煞有介事，“我是制作人，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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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以诚仿佛演出结束后返场一般，依依不舍地和文清让告别了好几轮，才一步三回头走向安检入口。
　　阳光自落地窗洒进来，把候机大厅照得明亮。距离开始登机还有十分钟左右，顾以诚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他抬头，视线停留在不远处的电子屏，微微怔住。
　　屏幕上出现的，是自己和文清让。华城卫视之前以“城市即舞台，人人皆演员”为主题，请了很多位戏剧演员拍摄宣传片，他们是其中的一组。
　　顾以诚尚未完整看过剪辑后的宣传片，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一次欣赏，也算有缘。
　　画面中的两人在城市繁华街头偶遇，转眼间场景变换，成为戏中人——画像之下，亨利勋爵用言语对道林·格雷进行思想上的洗礼；命案现场，周昀和陈寂彼此试探交锋；甚至不同时空的角色也得以相遇，《迷雾》的查理斯与《游园惊梦》的柳梦梅擦肩而过，相视一笑。
　　两个拉着登机箱的年轻女孩立于电子屏前，其中一个激动得叫出声，“啊啊啊这就是我最近在嗑的那对CP！”
　　“就是你上次喊我帮你抢票的那个？长得倒是挺好看的，感觉很配。”她身旁的朋友饶有兴味，一副准备入坑的架势。
　　“唱歌也特别好听，下次有机会你和我看一场！抢到票再说……哎你等一下，我先给你找找他们之前那个视频……”
　　女孩讲起自己嗑的CP，满眼放光，语速不自觉加快，拿着手机沉浸在卖安利的兴奋之中，全然没留意正主本人就在附近。
　　登机广播响起，女孩们拉着箱子匆匆走开。
　　顾以诚忽然想起记忆中与此刻有些类似的场景——18岁那年，他前往英国上学，没有任何亲友来送机。那时他孤身一人，对未来尚且迷茫，除了心中倾慕的那个遥不可及的人，毫无牵挂。
　　当初那个彷徨少年，如今在舞台上重获新生，内心愈发坚定。无论走出多远，只要爱人在等待，就不是独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