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坏(56)
乔怀清本想再次挪位,被他这句话定在了原地。
心里再三告诫自己全是演技,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黯淡天光将玻璃窗上滑落的雨迹映在谭郁时的眼尾,泪光是虚假的,可眼中透出的落寞……似乎是真实的。
谭郁时确实没必要用“听不清”这么扯的借口。
以他的双商,若是要骗人,完全能想出更合理的缘由。
乔怀清刚才被火气蒙蔽了大脑,这会儿思路逐渐清晰,突然想起一事:
谭郁时好像说过,拍摄上一部《致命任务》的时候,过多的枪击爆破导致耳朵不适,这才回国休养。
结合之前他独自做任务时,隔段时间就要去僻静处休息……乔怀清猛然生出一个猜测。
“喂……你该不会有听力问题吧?环境音吵点儿你就听不清别人说话了?”
“没那么严重。”谭郁时立刻否认,侧身靠近,语气有些着急,“离远了会听不清你小声说话而已,近点儿就可以了,我没有残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就随口一问,你解释这么多干嘛。”乔怀清扭头不语,扯着手里的毛巾。
所以……刚才在公园里,谭郁时其实没听清他的解释?
他当时声音确实挺小,还戴着口罩……
“怀清,我认真思考了你对我的控诉。”谭郁时轻缓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心急了,明明说了慢慢来,却又逼你在短时间内做出选择。”
乔怀清等的就是这句认错,昂首道:“谁说不是呢,我想跟你上床让你飘了?以为我非你不可了?”
谭郁时叹气:“我没有这么认为,但我以为,你这期舍不得离开我。”
乔怀清:“你哪儿来的自信?”
“你那天也亲我了,不是吗?”谭郁时的脸被窗外的水光笼罩,覆着一层柔软的神色,“对我而言,那就是钟情的意思了。”
乔怀清愣了愣,噗地笑出来:“哥哥,二十多岁的人了,比我还大几岁,又有钱、又混娱乐圈,跟我装什么纯爱战士啊,亲个嘴而已,就要绑定终身了?”
谭郁时无奈:“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看到你真的疏远我、重新投奔肖沐承的时候,我很困惑,很焦躁,也有点生气。抱歉对你说了那些话,我该给你更多时间。”
乔怀清嘁了声,扬眉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话里的意思是在怪我反复无常、放荡花心,对不对?嫌我难伺候就去找你的白月光啊,不是又善良又可爱吗?肯定比我乖多啦。”
谭郁时微微怔住,盯他半晌后,忽然笑了:“你听说了?还是自己查到的?”
“用得着查嘛,你的粉丝都知道,口口相传,佳话一段。”乔怀清讥讽地鼓起了掌,“我才知道原来你喜欢那款,也正常,哪个男人不喜欢呢?心里有人还招惹我干嘛,我这种又俗又贱的,替代不了你的白月光。”
“不是的……”谭郁时刚张口,更衣室的门突然开了。
“可我再贱也比你高尚,谭郁时。”乔怀清飞快地说完最后一句,“起码我亲你的时候,没有想着别人。”
曹靖与其他人走出来,见他俩坐在一块儿,心中一喜,以为这是和好了,连忙说:“我们换好衣服了,你们抓紧去吧,在外边等你们啊。”
肖沐承终于察觉了些许不对劲:“诶,你俩怎么……”
“走走走,吹头发去。沐承,我刚刷手机,好像看到你上热搜了。”
肖沐承的注意力立刻转移:“真假?!诶我手机呢?哦对,在我助理那儿,快快,我去瞅瞅!”
四人很快离开。
乔怀清二话不说钻进了更衣室,敏捷地回身关门,却被身手更快的谭郁时撑住,硬是挤了进来。
更衣室是公共的,隔间有三个,乔怀清没理由阻拦他换衣服,趿着被雨水浸泡了半天的单鞋往里走,借鞋撒气:“又淋雨又受气,今天怎么事事不顺,烦人——?!”
“人”字的尾音倏然扬上去,他整个人也腾空而起。
谭郁时拦腰抱起他,走到放包的台面前,扫开杂物,将他放下,然后脱掉了他滴水的鞋子,接着双手伸到背后圈住,似乎要脱他裙子。
乔怀清懵了懵,立刻捂住裙子:“你干嘛?兽性大发啊?靠,你不会喜欢女的吧?”
“你的裙子拉链在背后,不方便脱。”谭郁时的耳根有点红,眼睛像被雨水润泽过一样明亮闪动,“怀清,我没把你当替身,我现在心里没别人,只有你。”
“少占我便宜,我有手。”乔怀清死死按住裙子下摆,抬脚蹬他,“走开啦,死变态,翘屁嫩男勾引你的时候不上,换上裙子白丝就来劲儿了,还说没把我当替身,我已经看穿你的龌龊心思了,你的白月光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一定躲到月球去,做真正的月光,让你看得见摸不着。”
谭郁时低沉地笑,像浑厚的鼓点,敲击在心上。
潮湿的手掌抚摸他脸颊,额头相靠,鼻尖相抵,缠绵的眼神占据他的全部视野:“你不躲我就行。”
乔怀清不得不承认,这张呈现在大荧幕上能让观众惊艳的脸,此刻无限放大于眼前,对他这位唯一观众的杀伤力也是相当强。
但他撑住了,没被蛊惑:“你拦着我,我怎么躲啊?你又这么金贵,万一踹伤了你,向我索赔,我可赔不起。”
“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好不好?”谭郁时搂住他,往怀里揽,“我给你介绍个对象,除了是演员,其他条件都符合你对红娘说的标准。”
乔怀清目光怀疑地上下扫量他:
一米八肯定有,谭郁时比他还高半个头。
八块腹肌估计也有,T恤下透出了隐约的轮廓。
至于最后一项……
“你有十八厘米?”他直接问了。
谭郁时耳朵更红,犹犹豫豫地说:“应该……是有的。”
乔怀清冷哼:“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在撒谎,你口中的十八厘米估计就像Tony师傅口中的‘只剪一厘米’一样,我才没那么傻,又被你骗一回。”
谭郁时并不反驳,而是问:“还有哪回骗你?”
乔怀清伸出食指,用力戳他胸膛:“你亲我却不睡我那回,我还以为……你真有点儿珍惜我呢。”
更衣室内静了静。
谭郁时的喉结起伏两下,手臂猛然发力,将他箍向自己。
乔怀清措手不及,两片湿透的胸膛突然紧贴,强烈的心跳咚咚咚地撞在胸口。
“喂!你又发什么疯?”
“珍惜的。”谭郁时的唇离他只有一厘米,说话间呼出的热气直接进他嘴里,“你再感受一次,好吗?”
“……”
这真不能怪我禁不起诱惑啊,老天爷。乔怀清心叹。
哪个小零被八块腹肌顶着能坐怀不乱呐。
何况这人是谭郁时。
是给他写诗、说心里只有他的谭郁时。
抵挡不住也算情有可原吧?
姑且相信一次也无可厚非吧?
“……你最好让我感受到。”乔怀清补上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厘米,“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表现……”
下一秒,谭郁时就迫不及待地执行了他的命令。
甚至好得有点过头了。
雨水仿佛成了胶水,将他们潮湿的双唇粘在一起,在紧密的摩擦与灼热的气息中逐渐干燥,但很快就随着吻的加深,变得更湿更润。
乔怀清嘴里的氧气迅速消耗殆尽,鼻子的呼吸跟不上谭郁时过度的汲取,开始缺氧、头晕。
他想出声,可张开的嘴被严丝合缝地堵住,没有任何发声的机会。
恍惚间,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行为艺术:两位艺术家面对面跪坐,堵住鼻子,张嘴牢牢扣住彼此,呼吸完全依赖对方,直到他们因缺氧而双双倒下,被迫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