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在迟暮死去(51)

　　他偏头看沈朝汐，试图从Omega脸上看出一些满足与惬意，可沈朝汐漠然吮着烟头，看不出喜悲。明明片刻前同样的唇，同样的手指，吮过不同的滤嘴。
　　想和你说说话，沈朝汐。下意识，他说：“吸烟对身体不好。”迟暮里你再这么死板无聊不如去死吧。
　　沈朝汐偏头看他：“不喜欢烟味？”
　　迟暮里摇摇头，黑发磨着白枕：“喜欢你的烟味。”
　　沈朝汐笑了，淡烟扑他脸上：“那怎么一脸忧郁。”
　　“潮.....我没有信息素。你会不会...不舒服。”
　　他在网上看过，Omega情热时没有Alpha的信息素灌溉，将会陷入强烈且难熬的空虚感里。
　　“暮暮很干净。”
　　沈朝汐在顾左右而言他，迟暮里懂。摸住他的手，扣住：“我既没有信息素，也感知不到信息素，你需要的我什么都给不出，你...为什么选我。”
　　“嗯...”沈朝汐扬起脸，思索半晌，久到迟暮里的心都沉到了床底。黑漆漆，积满灰。
　　烟雾缭绕里，沈朝汐轻轻握住他的手：“因为，你总会让我想起沈家明。”
　　那是实话，也是真心话。个中五味陈杂，迟暮里一无所知，还庆幸是否多亏他提早结识过沈家明。
　　沈朝汐掐灭了烟，重新躺进他怀里：“真的。”
　　Omega身体柔软又温暖，触过怎么舍得放手。迟暮里将他紧紧拥住，失声呢喃：“潮...我真的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这一生、一辈子，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留住你。我不确定。”他想自己好像确实是柠檬精，什么都没发生就能吃起无名醋来。
　　又或许他只是意识到自己完了，爱上沈朝汐起，他要一辈子活在患得患失里。
　　沈朝汐捧住他脸庞，轻轻摩挲：“暮暮不放心就把我捆起来，好不好？”
　　“...？”
　　吻上他唇角：“让我哪也去不了。只能等暮暮来救。”
　　“我......”迟暮里声梗，“我没有标记，我捆不住你...”如果哪天沈朝汐真的要走，他除了放手又能怎么样。他根本没有和Alpha争抢的资格。
　　“但我...愿意把我所有的、一切的好意爱意都给你。”
　　沈朝汐轻轻笑了，朝他伸出手去：“暮暮。”
　　迟暮里将手搭上，被他往前一带，扣在砰砰心口：“你标记了我。”
　　“在这里。”
　　廉价小旅店，恋人私奔夜，很久很久以后，迟暮里都忘不了那时那刻他重重拥住沈朝汐，贴耳到胸口，听那平稳而有序的心跳，像潮汐循环往复，濡湿他面庞。
　　沈朝汐捧起他的脸，送他一个属于恋人的湿漉漉的吻。深吻里，有人恍然彻悟，或许，当爱刻骨铭心，就可以替代标记。
　　“潮。不要离开我。我爱你。”
　　然而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初夜凌晨抱空惊醒，发现沈朝汐开着电视，坐在床尾，一声不响，偷看周汀的《还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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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爱结束
　　下章又回到现在拉拉扯扯啦


第44章 N-逃途吻-1
　　最后一届金汉生从月海七中毕业，金汉中学的历史画上句号，几乎每一个毕业生，都记得那个传奇的沈朝汐。
　　沈朝汐，会逃课在天台抽烟同时读莎士比亚的不可思议的omega同学。我行我素的不良，浑身的气质是哪怕第二天传来死讯也不会让人惊讶。
　　这所私立中学由两所学校合并，喜闻乐见的优生校区、劣生校区。按理omega在这个鱼龙混杂的私立中学，只能早早找到Alpha以求自保，于是他周转于s级Alpha之间，一言不发就能挑起特洛伊战争。不知为什么就是有勾勾手指alpha就能上钩，让人想要独占却又不敢觊觎的特质，总之，他片叶不沾身。
　　然而就在Alpha们为争夺他未来的标记权三天暗斗，五天约架的毕业季，他和隔壁月海七中的Beta在一起了。
　　金汉中学不知多少Alpha闻言暴起，要去把那个Beta抓来殴打一顿。
　　结果赶到七中部一看，发现那个Beta是谁不好，偏偏姓迟。
　　这是月海七中学生会宣传部前部长广而告之的消息。那个叫余程的A级alpha 因为易感期骚扰同学狠狠吃了一道处分。至此成了故事里祥林嫂的角色，对所有人恶狠狠指责他绝交的前挚友，道貌岸然的学生会会长。
　　“沈朝汐就是看上他家的钱！否则就凭他一个Beta也妄图独占沈朝汐？！”
　　“我没有强*沈朝汐！都是他勾引我！”
　　“迟暮里不是见义勇为，他是揍我！他揍我一顿没有任何处分！你们就说他是不是是关系户！”
　　到最后谁也说不清他究竟是恨朋友明知故夺了他的心上人，还是恨心上人居然宁愿选Beta也不选他。
　　那天学校附近的酒吧被不良集团爆满，斗来斗去的多方化敌为友，唱了一整晚失恋阵线联盟。
　　而沈朝汐横躺在学生会会长自习室的人体工学椅里，赤裸的足尖摆弄他男朋友留在桌上的钢笔。
　　“暮暮…过来…”
　　迟暮里大步走近，拽住胳膊将他粗暴摔下靠椅：“回不去了，沈朝汐。”
　　沈朝汐猛地惊醒。原来一眨眼，距离他和迟暮里确定关系已经七年过去。
　　他做梦了。梦见久违的某个少年时的春夜，他生平第一次被谁满怀爱意怀抱着入眠。护着他，拥着他，把枕头芯里最软的让给他。
　　那个人臂弯好温暖，鼻息拂在他额角，属于Beta的干净，他很喜欢。
　　十八岁的沈朝汐，尚未学会喜欢。
　　高铭浩说喜欢，抓住他的头发往厕所拖。
　　余程说喜欢，找到机会就上下其手。
　　迟暮里的喜欢像春夜细碎的风，抚过小旅馆积灰窗台，送他虫鸣合奏，送他薄露淡霜。迟暮里说，他要把所有一切的好意爱意都给他。
　　十八岁的Omega轻轻碰弄Beta熟睡的眉眼。压低声音说，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永远不要发现好吗。暮暮。
　　永远也不要发现，你动情时说尽了喜欢与爱意，而我彻夜没有回过一句，我也爱你。
　　沈朝汐缓慢而艰难地重新操控身体。他的小仓库黯淡无光，怀里还抱着老式磁带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磁带沙沙响动，音质像喉咙含着呕吐物。
　　“我一开始接近你，确实抱着不纯的目的。”
　　“因为沈家明自杀前，就没有打算让我活下去，他捐了所有的钱，停了所有的卡，如果不是卖了那架钢琴——”
　　“扑——”他原本想说一个举目无亲的Omega想活下去，只能靠他“得天独厚”的手段。磁带如实记录了他刚刚昏厥时扑倒在桌上的生动音效。小小的仓库倏地安静。
　　这段时间他又开始时不时昏厥，这不是个好预兆。
　　周汀说谨遵医嘱，谨遵医嘱，沈朝汐这辈子最烦被谁的规则约束。
　　可是暮暮。
　　我还想再见你，所以回来了。我还想和你接吻，所以穿上了高中校服。我还想和你做I…做了，原来还是不够。
　　暮暮…我还想要你爱我…沈朝汐谨遵医嘱吞下了药片。一颗一颗吃完所有五颜六色的药丸，迟暮里仍然没有回家。
　　沈朝汐掏出手机，给迟暮里发消息，藉由“夕阳在迟暮死去”。
　　“暮暮，你去哪了。快回来...”
　　敲完字，撤销全删，改成：“小迟最近在做什么？都没听说新话剧的消息？”
　　发送，是鲸鱼灯的号。他一般不会动用这几个老号，他养了四五年，为了不让迟暮里发现，费劲了心血。但反过来，这几个老粉丝迟暮里最珍惜。
　　“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们，最近进组拍戏了，经常彻夜连轴转。”很快回复。
　　暮暮...
　　沈朝汐双手捧着手机，黑暗里手机屏幕刺痛他的眼睛：“暮暮，有没有空回家，我好想你...”撤销全删，改成：“听起来戏份不少。”
　　迟暮里说：“嗯。签了保密协议，等机会合适了，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