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眉眼
平阳最近多了件新鲜事———留洋归来的纨绔阔少傅荣卿惨遭退婚。
原因竟是未婚妻爱上了祥乐汇的大老板商昀秀。
傅荣卿心里:抢得好,我谢谢你
但表面:老子跟你没完!
他日日领着人上门找麻烦,可这商老板好似一块白棉花,看着温文绵软,内里却裹着厚厚的冰。
于是他另辟蹊径,第二天平阳日报头条——傅二少爷求爱祥乐汇大老板,轰动全城。
“傅二少就这点本事了?”商昀秀避开那道暧昧炙热的目光。
男人偏头点烟,显得漫不经心:“别的本事也有点,想不想见识?”
商老板的心漏了半拍。
晚风入夜,是谁先动了心
可当商老板发觉,这场浓情蜜意只有自己当了真,便收敛心绪一心搞事业,再不见那个浪荡人。
浪荡人作茧自缚,本只是为了揪出平阳那几颗老鼠屎,却被误入眉眼之人揪走了心。相思难耐无计可施,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绑了回去。
一室旖旎,灯火昏茫,他侧脸深阔影浓,
说:“我错了,秀秀。”
商昀秀双目微阖,指尖划过他侧颈,“原来,傅二爷也是会道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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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绝无仅有
入秋,平阳城。
风携银杏摆,扇叶官黄,金吹拂满地。一声悠长的汽车鸣笛声破开了寂静,余音未散,裹挟的凉意致使林荫的两侧哗哗下金叶子。
待三景园气派的双开铁门从里推开,墨色轿车缓缓驶入。
车就停在入门的槐树阴影底下,唐轶拔了车钥匙,拿着副驾的甜点心,掂了一掂重,几步迈梯上楼。
二楼客厅光线昏昏,木制的百叶窗透进来几束光斑,落在真丝桌布、典雅绣屏、青花瓷以及釉色花瓶插的新鲜白牡丹上。
不时传来翻书的响动。
才见红木沙发上,慵懒地靠着一个男人。侧面明朗俊逸,月牙白的西装剪裁有度,西裤在交叠的双腿下压出几条褶皱,显得两条腿,长直匀称。
男人捧的那本书封面匿在阴影处,进来的唐轶只瞄见‘风流’二字。
“爷。”他高喊一声,盯着‘风流’大步过来,将点心往桌上放,连同金贵的车钥匙推到傅二爷面前。
傅荣卿翻一页纸,头也没抬,“这么高兴,捡到钱了?”
“捡到钱还没这么高兴呢。”唐轶献宝似地说:“先前咱们弄错对象了,那祥乐汇的商老板可比洪锦文有看头。”
傅荣卿又翻一页,注意力全在书上,冷淡问:“什么看头?”
唐轶给二爷倒了一杯茶,这才也给自己一杯解渴,喝两小口捏在手上,说:“您这几天不是让我跟着洪锦文嘛,我发现那老家伙整天闷在宅子里,大小事务都交给这个商老板,于是我就跟着他了。”
傅荣卿问:“商什么?”
“商昀秀。”
傅荣卿眉头微蹙,这名字听着并不陌生,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听过。
唐轶:“商昀秀手下经管着一家洋饭店,大家都管他叫商老板,就是特出名的那个祥乐汇大饭店。”
闻言,傅荣卿嗤笑一声,视线懒懒地扫过书上的几行字。心中不免腹诽。洪锦文这个不折不扣的老貔貅,怎么会把这么大的饭店全权交给一个外人打理?
确实有点看头。
傅荣卿‘嗯’了一声,“你接着说。”
“商昀秀这段时间见了两个洋商,都在同一家花楼。”边说着,唐轶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黄皮信封,抖了抖,倒出两张黑白相片。
“您看,一待就是一下午,姐儿一个没要,干坐着说话了,也不知哪来那么多话讲。”
傅荣卿合上了书册,压在胳膊底下垫着。捡起桌上的打火机,擦了一支香烟夹在指缝间,才接了唐轶递来的相片。
第一张是穿长衫的商昀秀,正和胡子拉碴的洋商说话。相片模糊,看不清面容。
第二张距离近,是商昀秀清瘦的侧颜,拍摄角度选的不错,面目轮廓清晰,顺畅,唇边还挂着一抹淡笑,似不经意间的流露。
分明是黑白相片,愣是叫人看出了几分勾人的韵味。
傅二爷不信洪锦文身边会有这样脱尘昳丽的人,琢磨一番又忍不住暗讽。
相也不全由心生。
傅荣卿吐了一口烟,把相片随手往茶几上扔,不紧不慢地说:“傅家货船里查出的假黄金是洪锦文塞进去的,他和那伙洋商可能已经暗中结盟了。既然在他那里找不到构陷证据,就看看商昀秀这里有没有。”
唐轶想起偷摸跟着商昀秀这几天,连连赞同:“他白天和洋商见面,晚上回祥乐汇,就住在祥乐汇了!”
傅荣卿抬指掸烟灰,道:“那就从商昀秀这里着手,他们蛇鼠一窝,左右都是一家的,跑不了。”
“一家...的?”唐轶摸不着头脑。
“可不是。”傅荣卿勾唇,俊朗的面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称得上不怀好意的笑。
他生得顶好,眉眼间的丽色带着锋芒,笑时带着一股玩味的妖孽气。那双眼睛看着人时总有千丝万缕的情意,撩拨得人不自觉就想多看上两眼。
他说:“洪锦文膝下有两个儿子,可洪家众多产业中,来钱最快的祥乐汇却交给一个外姓打理,你说为什么?”
唐轶两眼清澈:“为什么?”
傅荣卿啧了一声,“因为足够信任,他放心这个人。”
“哦!洪锦文不露面,说不定那假黄金都是商老板亲自...”唐轶不再往下说,暗骂了几句,说:“大家相安无事多好,却偏要把傅家当做眼中钉!巴结洋商,给老祖宗丢脸!”
“你以为‘巴结’两个字就容易写?”傅荣卿瞥他一眼,正色道:“算了,眼中钉就眼中钉,一船货算不得什么,船上的假黄金才是棘手,逃的那名船员再好好找找。”
“在找的,他还没拿到钱,不可能出平阳。”
平阳是港城,水陆交通便利。起初只是航运发达,渐而经济,文化都跟着起来了。嗅到了商机,那些个有头有脸的世家纷纷来此扎根。
傅家世代从商,百年的根基,涉猎广泛,如今是不折不扣的平阳商界之首。
这么香的饽饽,谁看着不眼馋?能以之睥睨的却是近两年才开始冒头的洪家。
两家表面和气,实则相看两厌。
这大染缸一直没激起什么水花来,全因大伙以为傅家养的是两个扶不起的阿斗。反正傅老爷子百年后,傅家也要辉煌到头。
好戏还愁等?
外人眼中自己什么样傅荣卿明镜儿似的。他不在乎,还挺乐意把自己那点破烂事当故事听,下饭。
“爷,商昀秀在饭店的住处兴许有贿赂洋商的证据,那么多天洋商不是白见的。”唐轶顿了又顿,道:“稀奇的是,都说祥乐汇能有今天的辉煌,商昀秀绝对功不可没。他才刚满二十,比您还小了八岁呢!”
傅荣卿留洋两年,才回来不久,好些事儿得从别人口中听,别的不说,和洪锦文沾边的人,他是一个也瞧不上。
“唐轶啊,本事这种东西不关年岁,靠的是这儿。”他点一点脑袋,“不是背后有人,他能跳出什么花儿来?”
“二爷,您是没亲眼看到,商昀秀不用跳出花儿,人家生得就跟一朵花儿似的...”唐轶一边描述,一边在身上比画道:“那身段,模样,平阳谁人不知?我还听说,他脾气极好,待人处事温温和和的,他——”
傅荣卿蹙眉,顺手抽出胳膊底下的书往他脑袋上砸。
唐轶眼疾手快抬手接着,摆正了看书名。
《六十风流》
“……”
六十.....怕是风流不动了。
他说:“二爷,没夸张,我亲眼见着了,商昀秀绝对配得上那句世间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