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漾(28)
晚上回到家,发现家里灯是亮着的。以为是阿姨还没走,宋眠攥着校服外套进屋,边换鞋子边喊:“张姨,我饿了,想吃豌豆米粉儿。”
“兜兜回来啦?张姨不在,丝绒蛋糕吃吗?”舒颜细柔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宋眠去往客厅的脚步一顿,这才想起,昨晚舒颜说今天回家,今天白天事多,他给忘了,他心里有点高兴,扯着脖子回:“吃,我能吃完一整块!”说着脚步往厨房迈。
“晚上不许吃太多!切一小块就行了!”客厅里传来宋立连的声音。
还是这么严肃,宋眠心里更高兴了,脚下的步子也快了起来,他走去厨房,看见舒颜高挑纤瘦的背影,嘴角咧了咧:“妈妈,我来帮你。”
舒颜闻言回头,见是儿子,眼里都带上笑意:“好哇,是想趁机多吃几口吧,在外面吃怕被爸爸骂?”舒颜手下切出一块小蛋糕喂他:“啊,只许多吃这一块哦。”
宋眠赶紧张嘴:“嗯!”
距离上次见面过去快一个月,母子间的相处又没上回走前自然了。
这是经常的事,每次舒颜和宋立连一出去工作,再回来双方都会有两三天的适应期。
一口吞下蛋糕,舒颜去推他背,把他往外推:“好啦好啦,先出去陪爸爸,我这里还得忙会儿,听话啊!MU——A!”把人推到门口后舒颜在宋眠脸蛋上亲了一口。
“哦。”
宋眠捂着脸去客厅。
客厅里,宋立连翘着二郎腿看报纸,不时翻页,漫不经心的问宋眠:“月考考得还不错,有想要的礼物吗?”
倒数第四,也就你才觉得考得不错。宋眠心内吐槽,面上不显,乖巧道:“都行。”
“先想着,改天跟我说,我让苏姐去给你买。”宋立连说。
“哦。”
连送他的礼物都得让别人去买。宋眠心里的高兴顿时少了一半。
洗完澡,躺上床,宋眠闭上眼准备睡觉。
结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总觉得鼻尖跟着了火似的,辣乎乎的,又烫。
江舟说那四个字的时候明明语气和表情都很随意,偏偏自己就是心跳个不停。
啊啊啊!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宋眠哼哼唧唧的捂住脸,嘴角不住咧开,双腿使劲乱蹬。
木制大床不断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江舟临睡前接到了江山打来的电话,这是近三个月来两父子第一次通话。
江山是个成功的企业家,眼光长远,深谋远虑,却又不是个成功的父亲,以至于大儿子小儿子纷纷都要离开他。
电话接通,江山还是那么雷厉风行:“我看到你那些破消息了,解决得不错。”
“谢谢。”江舟道。
他半个身子倚在阳台的铁制栏杆上,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指尖燃了一根烟。
“还不打算回家?”江山问。
“刚开学,你说呢。”江舟吐出一口白雾,看着那团白雾飘在空气中慢慢晕散。
“胡闹!你身上又没钱,在那边吃什么,住什么?”到底是做爹的,再生气,到头来还是担心孩子吃不饱,穿不暖。
“住学校,没钱就去做乞丐。”江舟无所谓,“行了,先睡了,明天要起很早。”
“真快饿死了就赶紧给我滚回家!”江山怒气冲冲。
江舟把电话挂断。
这事终于掰扯完了,龙陶还没完,歉还没道呢。
大姨妈来了,疼哭呜呜呜!
第20章
第二天早读,老黄在广播里念了一遍昨晚发布在学校官网的两条公告。中午,博爱楼整栋楼的楼道被学生们堵得水泄不通,原本宽敞通亮的大礼堂更是座无虚席,热闹非凡。
“搞得这么兴师动众,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唉,论坛有好多网友开帖求直播,都说想见见江舟长什么样,到底是不是传言说的那样又矮又胖,呵,居然还有这种传言?”
“贴吧有学神表白贴,我看过照片,虽然拍得很模糊,但是看起来不矮啊,目测也不丑,你们谁见过真人没?”
“没见过,上周五摸底考,整天忙着复习,哪有时间关注这些。”
托八卦帖子的福,江舟现在俨然成了一中最有话题度的争议人物,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有很多学生连饭都没吃就来这边守着,就等着看学神要如何捍卫自己的学神名誉。
终于,在礼堂内众人翘首以盼的等待中,被堵得过个人都难如登天的楼道有了动静。
哇——
夸张的尖叫声从一楼叫到三楼。
郑其然挤在最前头,楚清辞和林平平紧随其后,宋眠和江舟并排走,稍微落后几步,一行人冒着窒息而死的危险,拼了半条命才总算挤出人堆,来到礼堂门口。
天热,楼道里没有空调,又一直被挤来挤去,几位少年均热出一身的汗。
“哇!!!”
宋眠半只脚刚踏进礼堂,耳边顿时传来比在楼道还炸耳的尖叫,连海豚音都出来了,叫得很有规律,如浪潮一般,此起彼伏。
“妈呀,和宋眠站一起那个是江舟吗?我的天,他好高啊!”
宋眠在学生间人气很高,郑其然他们也跟着混了脸熟,只有江舟是切切实实的生面孔。
“拍下来!我要拍下来!谁说我们家学神矮的,明明超级大长腿,黄金比例好嘛!而且学神也太好看了吧!皮肤好白啊!”
“传言果然都不可信!学神,我要粉你!”
“操!这看脸的世界真是太肮脏了!就不能给我们这些颜值处于正常范畴的根正苗红的伟大青年一条活路吗?”郑其然无语凝噎,表示自己很受伤。
刚才他是第一个进门的,那些人完全都没有反应,这对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阿然阿然乖”林平平憋笑,抚慰小狗似的抚摸郑其然的头:“你就把自己想象成是衬托鲜花的狗尾巴草就好了。”
“滚开,你摸狗呢?”郑其然瞪他。
礼堂里人多,太吵,江舟不适的蹙了蹙眉。
“真不用陪考啊?”这观众少说也有两百了,还这么能吵,考个试这么多人做看客,宋眠想想都尴尬,“多个人替你分担视线呗,反正我们都很闲。”
“不用担心,有人陪。”江舟轻笑,捏着湿巾擦了擦额头上热出的汗,又抽给宋眠一张,“你要觉得闲就给我加油。”
居然有人陪考了?
谁啊?
“我不是一直在给你加油嘛?”宋眠闷闷地接过湿巾,“而且我一点都不担心。”
礼堂虽然开了空调,但是人多,开了也没多大作用,还是热,额上的汗刚擦净鼻尖又冒出一些。
江舟不耐烦再擦,拉下校服外套的拉链把衣服脱了,递给宋眠,“嗯,不担心,帮我拿一下。”
“你刚说有人陪你考试,谁啊?”憋了会,宋眠没忍住问道。
江舟摸出黑砖头看了眼时间,随口应:“龙陶。”
宋眠一愣,心里聚集的小乌云顿时消散。
龙陶啊。
“够狠啊,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他怕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楚清辞咂嘴。
“先过分的不是我。”江舟冷声说。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同在世间,生而为人,没谁欠你的。
时间差不多了,江舟在外套兜里拿出笔,慢慢走上台墩。
舞台中央摆了两张课桌,距课桌约三米远的大红色幕布前放了六把皮质转椅,他走过去拿起小桌上的话筒试了试音。
“能听见吗?”
“能!”女生们秒回。
“我是江舟。”
“啊啊啊!”
尖叫。
宋眠难以忍受的捂上耳朵。
江舟拍了下话筒,继续说:“我说一下,要拍我可以,但请别再替我编故事。很多方面,比如性向,家庭,人品,长相,因为这与你们无关,请相互尊重,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