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戏(11)
作者:童子
时间:2020-05-18 10:37
标签:娱乐圈
第二条,秦迅儿规矩了很多,她规矩,甄心就没什么说的,不温不火轻松拍完,陈正森挠挠头:“两位老师,感觉没出来,再给一条?”
于是又来了一条,还是没过,调整情绪的间歇,甄心翻出手机给张准发了条短信:收工请你和你女朋友吃饭。
张准迟迟没回,直到这场床戏费劲巴拉地拍完,手机才接到一条消息:好。
晚上的饭是6点,但不是他们仨,而是全剧组,在酒店附近的KTV定了两个包房,算是庆祝开拍。甄心和秦迅儿给分到一间,张准和谢丹怡被分到在另一间,一大群人喧嚣着,醉醺醺地玩闹。张准酒量不好,喝两杯就不喝了,谢丹怡和他并肩坐着,等其他人都去隔壁敬酒,她摸着他侧面的脖颈说:“他弄的?”
张准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脸有点红,点了点头,谢丹怡有些撒娇地说:“我可要吃醋了!”
张准笑了,轻轻攥住她的手:“你可以信不过我,但要信得过我的性取向,”他把酒杯递给她,端起自己的:“我们也过去吧。”
隔壁包厢门半开着,里边挤得全是人,他俩手拉着手正要进去,听甄心大着舌头说了一句:“对,老子就是想上张准的床,怎样!”
他喝大了,在场的也没人当真,打着口哨扯着嗓子起哄,张准却松开谢丹怡的手,脸色很难看,一个工作人员正好回头,看见他,叫了一声:“张老师!”
甄心听见了,踉跄着拨开众人,一脚深一脚浅地往门口来,张准转头就走,长长的KTV走廊,他头也不抬,那一丁点酒精全涌上头顶——甄心太过分了,他想,他太过分了!
后面有人追上来,他以为是谢丹怡,于是放慢了脚步,却被一个宽大的胸膛抱住后背,顶开面前的门推了进去,是男洗手间,甄心反手摁下门锁,把他推到洗手台边,强迫他和他面对面,然后看着他,醉醉地说:“对不起……”
张准是个心软的人,也就一秒钟的时间,心灵深处的声音已经要说原谅的话了,甄心却猛地亲住他的嘴,疯了一样地啃咬,张准立刻挣扎,甄心知道他的力量,把嘴贴上他的耳垂,咬了一下:“对,打我,把我另一边脸也打肿!”
张准瞪着湿润的眼睛,握着拳头不动弹,甄心得寸进尺,再一次亲上来,亲他的耳廓、颧骨,亲他的额角、睫毛,一边亲一边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张准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正兀自发懵,谢丹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准!张准!”
她看见甄心把他推进去,可门怎么锁住了?她推着敲着,门突然从里边打开,甄心搡开她,朝来时的方向逃走,她冲进去,看见张准静静站在洗手台边,头发有些乱。
“你们……打架了?”她问得战战兢兢。
张准知道这并不是她想问的:“没有,”他牵动嘴角,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没事。”
第8章
晚上10点07分,方炽躺在家里床上,拨通了咨询记录本上留的号码。
“喂?”接电话的是左林林,他叹了口气:“高准在吗?他不接手机。”
“你们俩怎么了?”那头的语气有点埋怨。
“出了点问题……”方炽显得很急躁:“他已经两周没来治疗了,让他接电话好吗?”
左林林去叫高准,但迟迟没有回音,三两分钟后电话挂断了。方炽觉得自己的脑门都要炸了,憋着口气,他又拨过去:“喂,林林,你跟他说,我有话告诉他,就一句。”
左林林抱怨他:“你们到底怎么了!”说着去找高准。
方炽盯着墙上的挂钟,三十秒、一分钟、两分钟,第三分钟头上,那头似乎有人听了,他赶忙说:“高先生?”
没有应答,但他知道他在那儿,他能听见他纤细的呼吸声:“高先生。”
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高准的呼吸颤抖起来,甚至有些失控,方炽说:“是我错了……可能你再也不想跟我咨询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从第一次见面,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们一起经历的每一种情绪,我投入的都是真实的感情,请不要怀疑这一点。”
高准并没放电话,两个多星期没见,方炽知道,他对自己的声音还是很依恋的,于是他选择了再打一张感情牌:“这些日子……你还好吗?”
电话“嘟”一声挂断了,急促的忙音,方炽快速思考了一下,第三次拨过去,半天左林林才接起来:“Charles,你别再打来了,他……他好像哭了。”
方炽猜到了:“他这两周情况怎么样?”
“很不好,整夜整夜地不睡觉,公司也不大去了……我们分开睡,我根本不知道他晚上做些什么……酒,对,他酒喝得很凶。”
方炽握紧拳头,这是他的责任,他甚至有点后悔之前接下了左林林的委托:“尽量劝他来找我,OK?”
那头匆匆放了电话,方炽呆呆攥了话筒好久才失魂落魄地放下,他有过许多病人,有手到病除的,有迁延不愈的,也有治疗不当出现了危机的,但从没让他这么寝食难安过。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高准的神秘感?他迟迟不肯向他倾诉,他的不妥协给他带来了挑战性?或者因为他是左林林的男朋友?
他想起方才电话里的呼吸声,那么脆弱,那么无助,想起电梯里他微笑点头的样子,想起那些好西装,昂贵的皮鞋提包,和那把细腰……他给了自己一个嘴巴,他觉得全世界都应该冲出来责备他,可抬起头,空空的一间公寓,寂静无声。
“C’est la vie……”他揉揉眉头,滑向柔软的被窝。
他睡得并不好,总有这样那样的声音在耳边呼叫,求救的,谩骂的,哭泣的,还有手机铃声,A Fine Frenzy的《Almost Lover》——
I never wanna see you unhappy,I thought you want the same for me,Goodbye my alomost lover,Goodbye my hopeless dream……
他倏地睁开眼,是他的手机响。拧开床头灯,闹钟上显示凌晨3点20分,他骂了一句,最近他一个人格障碍病人经常半夜给他打电话,可眯着眼睛抓过手机一看,是个没记录的熟悉号码。
“喂?”他懒洋洋接起来。
那头没声音,他又“喂”了一声,还是一样,突然,他脱口而出:“高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如果是别的病人,叫错名字无疑是个失职,如果是高准,他也应该称他“高先生”,这时那头说话了,是个低沉的男声:“方医生……”
确实是高准,声音有些哑,压低着,胆怯地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你、你说过我可以给你打电话,我晚上没喝酒,因为你打电话来了,我想做的好一点……”
“等等,你慢慢说,”方炽清醒过来,下床找到纸笔:“你怎么了?”
“我睡不着……一闭眼就做噩梦。”
方炽觉得他说的可能不是噩梦,是创伤情境的闪回:“什么样的梦?”
电话那头有抽噎声,他可能哭了:“还是那个梦,可这次梦里有你,你……”
方炽仔细记录:“我怎么了?”
“我梦见你指着我,说你瞧不起我,”高准讲述得很艰难:“我怕你瞧不起我,真的很怕很怕!”
“我怎么会瞧不起你,”方炽很冷静,甚至有些兴奋,这个来电说明他之前的电话起作用了,至少唤起了高准对他的依赖:“我知道这两周你很不容易,你一直想见我,想对我诉说,想打电话给我是不是?现在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我在听。”
他以为高准会哭着说是,说他想他,无时无刻不想打电话给他,但高准说的却是:“如果连你都瞧不起我……”他语调平静:“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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