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朋克(49)

    这他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脑子乱的像被猪拱过的状态里，门被敲了几下，施然跳起来冲到门口把门打开，“江……操，怎么是你？”
    杨玺穿着白浴袍脑袋上滴着水进门关门，“二哥跟我要你微信，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加完我不吭声。可能等着我跟他说晚安吧。”施然随便糊弄着坐到床上。
    江云歌的病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像杨玺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更是没必要说给他听。
    杨玺的脑回路也很清奇，顺着思路就往下接话，“那你跟二哥说晚安了么？”
    “说什么说？”施然瞪杨玺一眼，“带烟没？”
    “你今天烟瘾很大啊。”杨玺从浴袍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扔过去，“哎今天那副本打完我满脑子都是回放，睡不着。你要是也失眠，咱俩聊会儿。”
    施然点上烟，“我跟你，没什么可聊的。”
    杨玺溜达到窗口打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被半夜的冷风吹的一哆嗦赶紧关上门回头愣着说：“真他妈……冷啊！”
    “敞着半个胸，你不冷都对不起前阵子几场秋雨。”施然喷着烟。
    杨玺又溜达回来坐在施然跟前把烟盒打火机拿来自己点上一根，他眯眼看了施然一会儿。
    施然也眯眼看他。
    两个人漫长的对视之中，施然问：“我帅么？”
    “日。”杨玺乐了，“我就看你鼻梁这个伤。”
    “我问你。”施然用腿撞一下杨玺，“我帅么？”
    “帅。”杨玺比个大拇指，“你真帅！那请这位帅哥看看，我怎么样？”
    “愣。”施然撇了下嘴，“巨愣。”
    “又愣又帅吧？”杨玺说。
    “要点脸，求你了。”施然比个中指。
    “呵呵。”杨玺低声笑了一会儿，突然一叹气，“我可能快失恋了。”
    施然半天被猪拱了的乱糟糟的状态突然得到了一个定义，叫做失恋，他猛地站起来瞪着杨玺，“你说什么？我怎么了？”
    “欸？”杨玺也精神了瞪着他，“没说你啊，我说我快失恋了，怎么着？给你说兴奋了？正如你所愿是吧？你是不是早就对我怀有不轨之心了啊？”
    “你要失恋了？”施然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他挠挠头坐到电视柜上，“怎么着，林樱终于发现你那个基因里一大半都是基佬了？”
    “哎你这么说话吧就没法聊了。”杨玺叹口气。
    “那请你，滚？”施然没有丝毫的犹豫。
    本来就很烦躁，杨玺也不知道跑来凑什么热闹，简直就是烦上加烦。
    可杨玺的动作却只是往下一躺从床头柜拿起烟灰缸递过来，施然凑过去弹一下烟灰，又觉得反正都是烦，不如听听这愣子有什么烦恼，或许能让自己开心一下。
    “怎么着啊？失恋这种事还能预测？你找的哪家算命先生？”施然问。
    “也不知道能跟谁说，你能不能保密？”杨玺问。
    施然笑笑，“不能，我明天就让寄语上下全都知道。”
    “真棒。”杨玺比个大拇指，“我吧，国庆准备带林樱回家见见我父母。”
    施然尝试着理解了一下，“这个阶段，我们正常人叫做该谈婚论嫁了。放你们二愣子星球原来叫做要失恋。”
    “问题是吧，我家可能跟林樱想象的不太一样。”杨玺倒是没有贫嘴，自顾自玩着他的深沉。
    “家徒四壁？”施然吸口烟，“还是家破人亡？”
    杨玺剜一眼施然，“你他妈嘴里吃屎了吧？”
    “还是你家，从这儿发粪涂的墙？”施然指着杨玺的嘴。
    杨玺站起来对着施然就是一脚。
    施然笑两声跳开，突然觉得这天聊的好像有点能缓解他那极其蛋疼的情绪了。
    “不挤兑你了，行吧你家到底怎么了？”施然坐到靠窗的沙发里，旁边小茶几的烟灰缸刚好就在手边很方便他继续抽烟。
    “我家啊。”杨玺搓了搓脸，“我上面有俩哥哥，都没什么正经工作，混着。”
    “啊。”施然应着，不知道这跟失恋有什么关系。
    “我大哥，去年我刚给他买了辆车。”
    “……你给你哥买？”施然没听明白。
    “嗯。”杨玺点个头，“我二哥，让我明年给他买房。”
    “……他俩是残障人士？”施然问。
    “不是，有胳膊有腿的。就是让我给买。因为我上学的钱是他俩给我出的。”
    施然熄灭烟头，“你又没上过大学，九年义务教育加上个高中能有多少学费？让你还车还房？”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嘛。”杨玺说。
    施然点点头，“那你报呗，反正你跟林樱就算要结婚也没这么快吧？给你哥买完房再说。”
    “车贷我还没还完呢，房贷怎么也得十年吧。我大哥呢，看我要给二哥买房，不太乐意，也惦记着让我给他买一套。”
    “卧槽？”施然惊了，“你就是你们家的提款机呗？”
    “啊。是啊。”杨玺居然还又点了头，“就林樱那个消费，一个包大几千，一套化妆品小一万的……”
    “林樱什么年纪就用海蓝之谜了？”施然觉得已经不太能消化杨玺的账单了。
    “什么蓝什么谜？”杨玺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死贵的护肤品品牌？不我意思是，护肤品加化妆品还有面膜美容仪什么平均吧……”
    施然很想拍拍自己心口压压惊，他姐施焕一套护肤品四五瓶一起买都没有上万的，别说施焕自己挣的多，就施然他们家家境算殷实的也没谁这么花钱。
    “所以吧。”杨玺这也才熄灭了自己那根烟屁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施然啊，江云歌被二哥抢走这个事儿吧，你也得想开点儿。”
    “……你说什么？”施然被杨玺螺旋的跟DNA链条似的脑回路彻底给搞懵了，“绕了半天，你是来安慰我来了？”
    杨玺拍拍身上落上的一小点烟灰，站起来走到施然的沙发跟前揉揉他的头，“你这眼睛一看就没少哭吧。哎，我也不太知道怎么安慰人，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困了，我回去睡觉去了啊，你也早点儿睡吧。明天一早大巴回去呢。”
    他念念叨叨的往门口走，“哎这旅行，哪能叫旅行，简直就是出差，比他妈出差还累。回头叫几个人去迪士尼玩儿去吧，哎不行门票太贵，还是得让二哥同意组织个团建，对，团建经费……”
    “我请你去。”施然指着杨玺的后背。
    杨玺回头，“什么？”
    “我说。”施然站起来看着他，“迪士尼，我请你去，等你失恋之后。”
    “啊？”杨玺还是很愣张着个嘴。
    “就当我也安慰安慰你。”施然说。
    “哦。那就咱俩？”杨玺问。
    “你再叫别人的话也行，不过门票自负。我只负责买你那张。”施然说。
    杨玺把头转回去对着门乐了一会儿，抬手冲背后挥一挥，“我会给你买个米妮耳朵的头箍戴你头上的。”
    看着他抬手时宽松浴袍后领子往下掉了一截露出的一片肩背看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施然有点愣神。
   
    第65章 没什么不能战胜
   
    带着羞辱性质的暴行最终戛然而止在江云歌的昏睡之下。
    廖归鸿保持两腿分跪在床上的姿势，蹙眉盯着趴在自己身下精疲力竭的人。他脸上的红晕有些异常。
    找来体温计，三十七度八。
    放好一浴缸的热水，廖归鸿把江云歌抱进去动作温柔的洗了一遍再把他抱上床盖好被子，喂他吃了药之后关闭卧房的门。
    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常闻语”文件夹内一个叫做“蒋廷”的文件夹。
    蒋廷大概是常闻语众多心理医生里，跟常闻语相处最好的一位，也是负责常闻语时间最长的一位。他这里的诊疗记录档案都被廖归鸿扫描存放着。
    本来只是留个纪念，没想到现在还有重新翻看的必要。
    一边看，廖归鸿一边顺着这些资料回忆蒋廷曾经说过的话，其中也包括常闻语死后，两人为数不多却让廖归鸿过耳不忘的那些部分。
    常闻语的双向障碍伴有暴力倾向和轻微的自杀倾向，儿时亲眼目睹父母坠楼对他造成的心理伤害几乎不可能被治愈。
    他对身边的人具备极强的保护欲，一旦被他视为“自己人”，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去保护对方。这个代价也包括牺牲他自己。
    他确诊肺癌后几乎马上就与身边的朋友决裂，这种行为是他潜意识里惧怕自己的死亡会对身边在乎他的人造成伤害。
    他无法明确区分幻觉与现实，在极端情绪下产生的幻觉会被他植入生活的某个片段，并深度杜撰出各类细节以令其自身对此深信不疑。
    第一次尝试指出“片段1-廖素笺逼迫廖归鸿跳水”事件并非真实发生，常闻语暴力拒绝沟通，药物介入镇静后，选择性遗忘该次治疗过程；
    第一次尝试指出“片段2-袁谦在廖归鸿茶杯中吐口水”事件并非真实发生，常闻语暴力拒绝沟通，药物……
    ……
    蒋廷曾建议廖归鸿跟常闻语保持距离，因为常闻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幻觉事件里面都有廖归鸿的身影。
    那个时候廖归鸿确实限制自己跟常闻语联系，所以常闻语确诊肺癌的事情他并不知道，而后在他二十六岁生日时常闻语突然出现，主动醉酒，主动献身……然后，主动断绝之后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