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朋克(35)

    按照现在的情况，叫醒他让他回卧室睡比较合适。
    他碰碰江云歌的胳膊，人没动。
    又碰一碰，江云歌脑袋往另外一侧偏过去，嘴里嚼了两下，又不动了。
    正考虑要不要换个力道大点的叫法，那边一直都在轻轻敲击键盘的声音停了下来，施然朝沙发看过去，廖归鸿已经起身走来。
    “睡着了？”廖归鸿看着施然问。
    “嗯，叫不醒。”施然像是要证明，又戳了江云歌一下。
    还是没反应。
    廖归鸿绕到单人沙发扶手边低头看看，似乎没有经过考虑，直接俯身两手抄起江云歌的后背和膝弯把人横着抱了起来。
    施然强忍不悦想让开通往江云歌卧房的路，可廖归鸿却抱着人进了他的卧房。
    ……
    他觉得这个事，他得跟廖归鸿谈一谈。
    既然跟江云歌没法谈，那就避开他，直接跟廖归鸿谈。
    等廖归鸿走出来关闭卧房门，又要回去做事时，施然清了一下嗓子，“二哥，我想占用你一点时间，跟你谈谈。”
    廖归鸿停下脚步看他，“谈什么？”
    虽然廖归鸿自带不容挑衅的强大气场，但平心而论，施然对廖归鸿也从没有所谓的惧怕。
    一定说有什么，本来是有着好奇和向往，尊重和敬佩。
    但如果他要瞄准江云歌，施然绝不能坐视不理。
    “谈江云歌。”施然对廖归鸿抬了抬头。
    廖归鸿盯了施然几秒，“我不想废话。没有结论的事，不必开口。”
    施然却很坚持，“江云歌的双相障碍比你想象的严重，你现在看到的他是经过一年半治疗的成果。二哥，恕我直言，如果你也有一些心理问题，那么你不应该过于接近他。至少现在，你还不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况下，贸然接近他，只会让他病情加重。”
    “并不会。”廖归鸿冷冷三个字，看着施然的眼神已经变得阴沉。
    施然笑笑，“两个不稳定的人走得太近，只会放大问题。两个受伤的人互相舔舐伤口，没有意义。”
    廖归鸿也勾了一下唇角，冷笑着说：“你知道孤独的人，最怕什么？”
    孤独的人怕什么？
    江云歌并没有什么所谓孤独的问题吧？
    施然愣了愣，“怕什么？”
    “没有感同身受，却要指手画脚。”廖归鸿说完摘下眼镜，弯腰放在茶几上，“你一定试过劝阻他的情绪起伏，高兴的，难过的。心理医生的治疗方式，对于特定的一部分人是很难奏效的。你以为他在康复，又岂知他控制自己有多少苦楚。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他演戏演的忘了自己是谁。周围人的眼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个人的体会。你以为你是他的守护者，其实你只是一根铁链一把锁。”
    “……”
    施然被廖归鸿难得很长的一席话说的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是逻辑相关的一段话？
    但是拆开看每一句似乎都各自独立？
    “我为什么会知道？”廖归鸿不等施然说话又顾自继续，“因为我身边也有铁链和没有钥匙的锁。这叫做，感同身受。”
    “我永远不会锁住他。”
    “所以，你想谈的事，有结论了吗？”廖归鸿问完又冷笑了一次，垂着两手站在茶几旁。
    对视之中，施然觉得想要接下廖归鸿的话似乎犹如关山阻隔一样艰难。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吧？
    廖归鸿不是不爱说话的么？怎么一句一句没完没了了？
    这是降维打击，一个心理病患者对正常人的“降维打击”！每一句都指向“不是病友就少废话”的核心思想，从源头掐断了正常人施然的话语权。
    角度实在刁钻！
    廖归鸿靠近，缓步走到施然跟前垂目盯着他的眼睛“嗯？”了一声，像是在催促，更像是，恐吓。
    施然咽了一下，“我……我觉得二哥你这么说话有犯规的嫌疑？”
    “规则是我定的。”廖归鸿抬手点一点施然胸口，“不是你。”
    “……我好像知道杨玺为什么那么怕你了。”施然被廖归鸿逼退一小步。
    廖归鸿却一转身坐到电视跟前的沙发里，继续江云歌没玩下去的勇者斗恶龙。
    施然默默把外星人抱走想离他远一点。
    廖归鸿操作着手柄摇杆轻声问：“施然，打蛇打几寸？”
    “七……”施然突然意识到廖归鸿在说什么，“啊”了一声，“二哥，我已经被你打中七寸死透了，跪求不鞭尸。”
    施然认完怂跑去长沙发里坐着发了会儿愣。
    “二哥，你一直这么深藏不露么？”
    廖归鸿没回头，“这堂课叫常闻语的说话之道，谢你救我。”
    “不，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常闻语……所以我就说，江云歌根本就不像常闻语。”施然获得了垂死挣扎的宝贵力量，“江云歌虽然嘴欠吧，但也没那么不给对手留余地。”
    “想听真话？”廖归鸿控制的勇者踩上了战点，跟恶龙的对战一触即发。
    “还请二哥指教。”施然正正色。
    很快小菜龙被勇者干翻，廖归鸿说：“小怪而已，无需认真对待。”
    “哦那个龙啊确实……”施然又话说一半意识才赶上嘴，“是这样吗？”
    廖归鸿不再说话了。
    施然想起了袁谦，那应该不算是个小怪吧？
    江云歌怼袁谦那次，袁谦确实也被堵住了嘴。
    如果打蛇打七寸，江云歌是什么时候抓住了袁谦的七寸？
    而常闻语的说话之道，江云歌究竟学会了多少？！
    施然蹙着眉头打开微信，点开跟江云歌的私聊狠狠打了个表情过去。
    ……凸(艹皿艹)
   
    第46章 多谢你的牛肉饭（韦恩老爷粉打赏
   
    江云歌从接近中午一直睡到天黑才迷迷瞪瞪醒过来，抓起手机一看，六点二十。
    感慨这季节天黑的真早啊，顺便看了眼微信就见到施然的比中指，他回了个：？？？
    ……你醒了？
    施然的消息几乎立刻就回复过来。
    江云歌靠在枕头上回复。
    ……我这是在哪儿？怎么周围的一切都这么陌生？
    ……你他妈在廖归鸿卧室里！
    ……哦。不是，你怎么又骂我？我也没进过这屋，不知道这是哪，难道有问题？
    …………没，没问题。我有点事不在你那儿，我现在过来。
    ……也不用吧……
    ……不用什么不用？大巴在门口，再过四十分钟集体出发去打副本！我给你弄点吃的上来你随便吃几口出发了！
    打副本？江云歌挠挠头。
    ……在大巴上打副本么？我才睡了几个小时，大巴配置就更新了这么多么？
    ……傻|逼，寄语包了个大网吧！组了六个团去开荒三号计时器副本，你跟我都在六团！
    ……哦。行吧，赶紧送饭，饿。
    回完这句话江云歌扔了手机，下床到卧室自带的浴室里洗了把脸，再溜达到客厅见廖归鸿腿上放着笔记本，两手自然搁置在两腿旁边的沙发上，脑袋倒在沙发靠背上，好像是睡着了。
    走到他身边弯腰仔细看看，廖归鸿左脸上被他打过的地方有一小片青紫的痕迹。
    打的太狠了吧？哎，明知道打也不管用，可一着急还是想打人，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有点儿愧疚，江云歌抬手想摸摸自己的“杰作”。
    廖归鸿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江云歌的右手拇指正放在他脸上轻轻蹭着，看见他醒了，江云歌笑笑，“小可爱，你醒啦？”
    “……嗯。”廖归鸿轻轻应了一声，脸往江云歌手指上靠过去，像是还没醒透，迷糊着皱了一下眉，“疼。”
    “现在喊疼晚不晚啊？”江云歌带着笑狠狠搓了一下那个让他疼的位置，在廖归鸿“啊”的一声轻呼里他把手放在廖归鸿头上揉了一下，“别再犯傻，知道么？”
    打着哈欠往四周看看，想回屋找跟烟，没听见廖归鸿的回答他又回身歪头盯着廖归鸿，“跟你说话呢，知道么？”
    廖归鸿小小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江云歌跟前。
    长这么高，太过分了。江云歌往开走了两步，“行行，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也别凑过来想欺负我矮，我还长个儿呢。”
    “多大了还能长？”廖归鸿拽住了江云歌的手腕。
    等江云歌又抬头跟他视线对上，廖归鸿认真看着他说，“我知道了。”
    被他这么严肃的样子弄得有点被动，江云歌点个头，“行，你说的，别当小狗。”
    说话不算数的是小狗，这是他们从惯了的。
    廖归鸿也点下头，“嗯。”
    手腕却还被廖归鸿握着，江云歌看看自己手腕，再抬头笑着看他，“你用手长丈量我手腕的粗细呢？”
    廖归鸿皮肤很白所以脸上的青紫非常醒目，看着那个伤，江云歌就有点想笑。
    见他雪白的脖子上喉结动了动，他低唤了一声：“闻语哥……”
    “咳。”江云歌别开脸，“说。”
    “抱一下吧。”
    “啊？”再抬头看他，他还是很认真的样子，重复道：“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