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壑玫瑰雨(22)
“你们都说我不会演,讲也讲了,我也照你们说的做了,哪儿来那么多屁事啊!你他妈算老几?”
张冬昀横了宴卿一眼,用胳膊撞了宴卿一下,这一碰更是触了宴卿的霉头。
看着已经背对他的张冬昀,宴卿胸腔里燃起前所未有的恼怒,抬手直接抓住了张冬昀的肩,一个过肩摔直接把人摔到了片场聚光灯的最中间。
一声巨响落下之后,整个片场有过死寂一般的一瞬间安静。
张冬昀眯着眼,浑身酸痛,一时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众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宴卿提起一边的道具铁锤,这个铁锤是为了后续剧情专门定做的,手柄很长,宴卿握在手里的时候,铁锤拖行在地面上,发出金属专属的声音。
“说了那么多遍,不听?”
宴卿的声音很轻,在微风中一吹就散,但却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和阴森,单重华看着他的背影,浑身发冷过后,才想起来:宴卿说的是张冬昀的台词。
“非要跟我耍花招。”
随着尾音有些缱绻地落下,一锤砸向地面,将整张桌子砸得七零八落,巨大的声响终于唤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却没有阻止。
只是被吓到了,没有想到宴卿那么瘦弱的人,会有这么惊人的力量。
张冬昀恐惧地不停后退,“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啊!”
“我早就疯了。”
说完又是一锤,直直砸在张冬昀背靠的墙上,无数被砸碎的水泥块和灰尘纷纷落下,砸在宴卿的头上,肩上。
而那巨大的铁锤横在张冬昀的头上,给他遮挡了大部分的掉落物。
鲜血顺着宴卿的额头往下落,殷红的血珠随着宴卿抬头,滑了满脸,宴卿看向侧面的机位,和单重华对视了一眼,艳红如血的舌尖卷走了掉在指尖上的血珠。
而后又回过头,看着已经被吓傻的张冬昀,宴卿拿下铁锤,竖在身边,单膝半跪,一脸阴翳,本就白皙的脸被鲜血映照得胜雪。
宴卿撑着站了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冬昀,缓缓问了一句:“知道该怎么演了吗?”
宴卿丢开铁锤,身形有些不稳,平时磕一下碰一下,都疼得要命,今天这一砸,痛意直钻心底。
宴卿站了起来,不太敢迈步,他眼睛本来就不好,现在被血沫糊了眼睛,越发看不清楚,直到单重华过来扶着他的胳膊,宴卿才敢放心走路。
“你……你看上去不太好。”
单重华帮他扒拉了一下被血和灰尘染了的额发,看到了还在滚出细小血珠的伤口。
宴卿提起一直放在柜子里的医药箱,没让助理跟上,只拉着单重华进了休息室。
“帮我随便擦一下就行,做做样子。”
宴卿现在的修复能力还算不错,只是这些年他一直疏于锻炼和保养,依旧退化了不少。
“还不如我给你舔舔好得快。”
单重华沾了生理盐水,给他冲洗破皮的地方,宴卿撇了他一眼,“谁要你舔,擦一擦,贴个止血贴,还没走出这个门就痊愈了。”
宴卿自己把头发弄了一下,看着已经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的自己,又看了看头上的止血贴,满意地点了点头。
“干的不错。”
单重华得到了夸奖,笑得很明艳,宴卿看着他,恍如隔世。
本来心情好了一点点,宴卿突然又沮丧起来了。
单重华明显感觉到宴卿的情绪变化,不解到坐在他面前,轻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啊?你怎么变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
宴卿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太清了。”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宴卿却说得很艰难,眼里突然蓄了泪珠,他的记忆里已经忘却了那些痛苦,可他的身体,他浑身的细胞还替他记着。
宴卿双手插进发里,有些痛苦地弯下腰去,双肩有些发抖,空洞的眼里不断淌出眼泪,低声啜泣。
单重华被这一突变弄得手足无措,有些慌张地想要摸摸他的肩,却又担心刺激到宴卿。
“宴卿……你,你冷静一点,不要想了,忘了就忘了吧,别想了。”
宴卿抱着头,从座位上缩到了地上,头痛欲裂,用额头撞了一下地板,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单重华抬起头,看着突然前来的洛璃,他很有预见地将手垫在了宴卿额头下。
“洛总?你怎么突然来了?”
洛璃现在没时间说,只让单重华先出去一下,单重华闻到了裴醉玉的味道,想到他也来了,就出去了。
洛璃将宴卿扶起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宴卿已经没有意识,只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之中,头抵在洛璃胸口,轻轻撞着洛璃。
“宴卿,别怕。”
洛璃摸了摸他的背,带着他坐在沙发上,一边亲吻他满是泪水的脸颊,一边轻抚他的背。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洛璃说了多少句“别怕”,宴卿才勉强平复下来,靠在洛璃的肩上,缓慢地呼吸着。
“宴卿?你好些了吗?”
宴卿没有回应,只是靠着他,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卿卿一旦情绪波动过大,就会出现记忆错乱,理智崩溃的状况
第26章 骂骂咧咧的猫咪
洛璃很耐心地等待他缓过劲儿来,一直在安抚他。
“你……怎么来了?”
宴卿抬起头,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头上还贴着止血贴,看起来实在是可怜得让人心疼。
他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灰尘,连带着把洛璃也弄了满身的粉尘,洛璃是有轻微洁癖的,但从来没有在宴卿面前表现出来过。
现在他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但他一看到宴卿失魂落魄的样子,就什么别扭劲儿都想不起来了。
“我听裴醉玉说,你和张冬昀闹起来了,担心出事,就跟着他一起来了。”
洛璃今天有个项目合作的伙伴正好是裴醉玉,两人送了人之后,直接去了外面谈事情,裴醉玉接到消息快一些,直接带着他来了。
甚至在车上还在说:“梨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要是真看上宴卿了,你以后的麻烦事儿不会比我当初少,何况宴卿比重华更难搞一些,加上张冬昀的后台不简单,对方浸淫娱乐圈多年,人脉和手段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强。”
早在裴醉玉说这些之前,洛璃就已经在心里掂量过了,于是他半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那我们加起来,能扳得赢对方吗?”
裴醉玉一笑,“那当然,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如果真的非他不可,站在你朋友的角度上,我心理上不支持,但如果你需要我,物质上我当仁不让。”
最后一句话狠狠击中了洛璃的心,导致这个时候洛璃抱着宴卿的手格外得重,抱得太紧,让宴卿呼吸困难,但很安心。
“怎么突然闹起来了?”
洛璃摸了摸他的头,宴卿不像是会冒冒然发怒的人,洛璃先入为主地认为,一定是张冬昀过分了。
“没什么,他演技差而已,教他演了演。”
宴卿实在累得厉害了,每次闻到洛璃身上的气味就会很困倦,索性直接靠在洛璃的肩上,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洛璃实在看不下去他一身灰,把宴卿挪到沙发上,给他脱掉了外套。
单重华从外面探头进来,看着洛璃,“洛总,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们先走吧。”
洛璃很利落地剥了宴卿的裤子,抱着人走进了卫生间。
反手就把门给锁上了。
单重华看着洛璃这么熟练的动作,一时还没想过来,愣愣地看了一眼裴醉玉。
“别看了,走走走,我俩电灯泡。”
裴醉玉拉着单重华提前下班了,走到门口才忍不住问他:“我看你对别人都爱搭不理的,怎么和宴卿分开这么久了,感情还这么深?”
单重华哼哼了两声,坐到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那当然,宴卿在我记事之前就和我生活在一起,他就跟我亲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