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母的海底历险记(121)

　　他们都已经死了。
　　唐釉和每一条死去的人鱼都打了招呼，然后便开始说起自己这些年来的见闻：“来晚了，其实是因为……一场风暴……”
　　“醒过来之后遇到了一条人鱼……我们……”
　　说着说着，他忽然看向其中一条人鱼：“莎夏，好像……沈寂宵是你的血脉？”
　　“啊？”莎夏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啊？？”这是其他人鱼发出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生的，不是未婚吗？我记得你没看上族里任何一条人鱼啊？”
　　莎夏陷入沉思：“沈……啊这个，不是，我……”
　　她语无伦次了一段时间：“我只是给他生个纪念品，没说能孵化啊！”
　　“他长什么样？今年几岁了？性格好吗？算了……跟着他父亲，性格好不到哪去。你遇到他，是因为他已经回到大海了吗？”莎夏一下子问了许多问题，“他过得还好吗？”
　　唐釉静默了。
　　“啊？难道不好？”
　　“不是。”唐釉的声音陡然委屈下去，他也不是以前那只小水母了，虽然成长得很慢，但他确实比几百年前要更有情感，更理解他人的想法，“他咬我！”
　　莎夏：“……”
　　“你打他呀！”她尖叫，“沈春和那个狗东西怎么不教训他！”
　　小水母：“……”
　　“不至于的，不至于的……他是一个很好的人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啃我。”现在反而是唐釉拉着莎夏了，“我和他成为了朋友，他还带我在海里游来游去呢。”
　　最主要的是，他和沈春和现在可能都打不过沈寂宵。人鱼的暴力天赋好像是点满的。
　　当然唐釉不敢说不好的，只挑着好的地方说，说沈寂宵不仅在陆地上生活很好，在海底也很好，就是陆地上有个什么领主之类的，他给人家打工，工资很高，能买得起房，但是工作很卷，压力很大，经常晚上不睡觉。
　　莎夏一一听了，仍旧对自己的便宜儿子没什么实感。
　　她从尼娅那里把小水母薅过来，仔细盘了一遍，确认没有被啃伤。她忽然福至心灵，问了一句：“你说他啃你，是啃哪个地方呀？”
　　唐釉回忆了一下，又想起沈寂宵的呼吸、心跳和气味，莫名地有点发热，整只水母都变红了点：“嘴对嘴的那种，是我变成人的时候，他咬的。我总觉得他想吃我。”
　　周边的人鱼骤然安静了一下。
　　唐釉就看着他们忽然远离，凑成一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靠近了，还能听到有人尖叫：“小水母被人亲了！”
　　“莎夏！你儿子缺德！谁能对小水母下手啊！”
　　“小水母今年几岁了？哦……五百六十岁，他还是个宝宝，怎么能被别人欺负？”
　　唐釉：“……”不是，他真的五百六十岁了，生死轮回都十几次了，不至于还是个孩子。
　　“唉……”
　　人鱼们唉声叹气地回来了。
　　叶赛罗是里面最有威望的，她说：“是我们的错，这个镇压天灾的结界每隔几十年都需要力量补充，当初实在没有人选了，才选了你继承，本以为……”
　　小水母也会失去生命，被结界收拢灵魂。
　　结果因为灯笼水母的特性，他竟然又复活了。只是灵魂却因为仪式没有办法脱离，成了永恒的守护者。他们的精神力涌向小水母，给予了他远超正常生物的力量，又不得不每年拉着小水母回来，重新固定结界。
　　直到生命消失，或结界再也压不住天灾的源头——海底的漩涡。
　　小水母并不后悔，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累的，他每隔一段时间都可以去环游全世界，然后给人鱼朋友们带回世界各地的信息，多有意思。而且……他想了想，如果沈寂宵几十年以后还是他的朋友，精神力也持续增长，他可以带沈寂宵过来见见莎夏。
　　“你这次要在这里休息多久？”
　　“等精神力恢复一点就回去。”小水母嗷呜了一声，“感觉回去晚了，沈寂宵会咬我的。”


第89章 完结
　　“还有一个问题。”在休眠恢复力量前, 小水母问，“这里是我们共同的秘密，但是沈寂宵好像很想知道。我告诉了他一点点, 没有说真实情况，能告诉他吗？感觉他好像真的很难过, 欺骗他的感觉也不好。”
　　人鱼先祖们对视了一眼：“下次，你可以把他带过来。”
　　他们露出了和善的微妙笑容：“我们来问问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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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中不知岁月。
　　再次度过冰原, 小水母看着和原来差不多的精灵树，没有什么时间流逝的感觉。
　　他问了问边上回游的海龟, 搭了一程顺洋龟，往人鱼王宫的方向游去。
　　“人鱼一族最近有什么事情呀。”
　　老乌龟想了想：“没什么事情啊。那边一直挺好的。喔，就是去年开始，人鱼们恢复和人类的通讯了, 说是建立了很多传送阵, 可以传送物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开始信任人类了。”
　　他也是活了几百年的, 知道很久以前人鱼曾经被大肆捕杀。
　　小水母也惊叹：“好厉害啊，传送阵都建出来了。”
　　在他去冰原的时候，海底的传送阵都废了。
　　“说是能方便交通, 从大海的这头到那头, 只需要……消耗五百公斤的珍珠。”
　　小水母：“……”好奢华。
　　他没有听到沈寂宵的消息, 更加有些期待起来。
　　这次应该没有休眠很久，也没有在冰原里面死掉重生, 什么记忆都没丢，肯定很快就能找到人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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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王宫很快就到了。
　　在小水母上次来这里的时候，王宫已经迎来了它最后一任的族长。
　　之后, 就是长达几十年的空缺。王宫附近的纯血人鱼一直在争吵，说什么颜色的尾巴好看, 然后谁也不服谁。加上没有人的精神力配得上人鱼祖先认可——自从有了小水母，冰原那边也不是很需要新的族长牺牲。人鱼族已经很久没有一个族长了。
　　大家分裂成了更加细碎的聚居地，在大海的各种地方繁衍。
　　只偶尔才会去祈求来自祖先的精神力庇佑。
　　但现在，原本落寞的王宫到处都是夜明珠，亮堂如白昼。结界也好看极了，是蜂窝状的，反射出白与蓝的光。王宫的角落都被修缮了一遍，砖石被补上。小水母甚至看见了精灵族和人类的建筑特征，找到了一些漂亮的珊瑚小灯笼。
　　感觉很像元宵节会挂的那种。
　　唐釉一边惊叹，一边游到人鱼守卫那里，向他询问：“你好！”
　　对面很有素养：“你好。”
　　“我是一只路过的水母，想问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只叫做沈寂宵的人鱼。”
　　人鱼守卫的表情变了：“你是说，你是一只水母，你要找我们族长？”
　　唐釉：“？”
　　人鱼守卫立刻吹响了一个海螺号角，鲸鱼般的悠长声音传播开去。他高声道：“族长的贵客到了！”
　　“？？？”
　　小水母迷迷糊糊地被迎接到了王宫里面，看着点缀着珊瑚贝壳与大量珍珠的房间，他非常茫然的窝在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贝壳床上。真的很小，只有人鱼巴掌那么大，像一个挂件，但人鱼们说这是特意为贵客打造的，专门给他的。
　　唐釉在思考。
　　他隐约感受到了远方的魔力，应该是传送阵启动了。
　　片刻。
　　一条人鱼矜持高贵地猛冲了进来。
　　唐釉扒住了贝壳，把贝壳合上，防止水流把他冲飞。
　　“唐釉？”
　　“嗯……”唐釉窝起来了，他觉得自己穿越到了异世界，有一点点小小的害怕，只敢从贝壳里面伸出一条触手，“你，你是沈寂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