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262)
是谁在那儿?
他扭头, 看见一个身影站在那里。那人正将手背在身后,肩膀松弛,不知在往何处眺望。
他的心猛的一跳, 喉咙管发紧, 鼻腔里含着一股酸意,“关云横——!!”
除了秦益,他再没有如此用力地喊过任何人的名字。曾经看到一本书上说过,名字是最短的咒语。每喊一次, 与这个人的羁绊就会加深,直到更靠近或者远离。
奇怪的是,明明只是识魂, 秦悦依然感觉到自己的胃部在不断地抽搐, 似乎难以承受此时过份浓烈的情绪。
男人听到动静转过身, 满脸莫名其妙地望向他,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说完, 他朝后退了一步, 戒备的表情仿佛在看故事里从天而降的反角。
秦悦脑子一麻, 心底那股热乎劲与激动瞬间褪去。他小心翼翼地靠近, 站在安全距离外说道:“我是秦悦啊。你忘记了?”
“秦悦,秦悦, 秦悦。”男人皱眉重复了三次,不耐烦地回答, “不认识。”
“……”
秦悦勉强笑了一下, 继续解释道:“这里也不是梦。应该是你识海当中储存记忆的部分。”
说着, 关云横的身后闪现出零落的虚影与片段——
里面是一座带花园的大房子。一个婴孩正被女人抱在怀里唱着摇篮曲, 他们的身后站了个面带微笑的年轻男人, 温柔地注视着跟前的两人。婴孩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 发出哇哇的哭声,搞得年轻的父母狼狈不堪地皱起鼻子,面面相觑。
很快,虚影抖动了几下,画面渐渐淡化模糊。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儿带着另外几个男孩儿,挥舞着手中的网奶声奶气地喊道:“快快快!鹏鹏,快快快!”
秦悦指着那即将再度消失的画面说道:“你看,这些都是你的记忆。”
“那么你呢?到底是意识自我分裂的虚拟人物,还是我撞邪了?我可不记得自己认识你!”关云横抄着手,满脸嘲讽地说道。
这话说得真伤人,像是刚认识时候的风格。虽然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没想到情况出乎意料的糟糕。
秦悦心里不禁涌上一股深深的疲惫与失望。是他把事情想得太顺利了,以为只要找到关云横的识魂,再脱困就可以了。没想到还需要费一些唇舌。
或者说,他已经太习惯了亲密信任的相处方式,而此时关云横的防备实在有些刺伤他。哪怕他不愿意承认。
“你该不会是要哭了吧?”男人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我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不堪一击的部分。”
“当然不是。”秦悦咬咬牙,由衷的佩服自己刚认识关云横的时候忍下了无数暴打他的冲动。这人吧,嘴欠又嚣张,真是让人手痒!
“你听好了。我既不是你的分身,也不是什么脏东西。你被一场意外困在这里了,我是接你出去的人。”
“那好吧。”关云横两手一摊,一脸“我还能继续杠”的表情。
“你如何证明自己。是谁派你来的?爷爷?关鹏?”
他自问自答道:“别逗了?他们压根不信这些。”
最后强势得出结论,“你也是我梦境的一部分吧。”
“……”什么话都被一个人说完了。关云横是他这辈子遇到过最自信的人。没有之一!
男人用手顶着下颌自言自语,“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是因为运动过量还是工作过度,才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神TM梦境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哪怕磨破嘴皮子,他的任何话都被当成是耳边风?
秦悦恶从胆边生。他上前抓住关云横说道:“少废话。跟我走!”
“做什么?!”关云横条件反射想甩开这个陌生人,但看到对方隐含怒意的眼眸,他一下迟疑了。
奇怪,他怎么看着那么伤心?活像他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一样?啊呸!不过是作梦梦到的一个不存在的人而已。
就是这一秒钟的迟疑,两人的距离快速拉近。他们的手腕贴着手腕,骨节处现出两只“手环”,“手环”由一根银色的链条连接,只允许他们有半人长短的间隔。
“这是什么?”关云横眯眼,向上拉扯链条,“我平时可没有这种嗜好。”
这时,他看向秦悦的眼神多了份审视与谨慎,“你究竟是什么人?”
秦悦叹了口气,庆幸这位在事实面前并不执拗。他拉了拉链子,“已经说过了。我是要带你出去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以一种彼此拉扯的可笑姿势朝前挪动,耳边只有水流声和链条的磕碰声。
过了一会儿,关云横忽然粗声粗气地问:“刚刚,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秦悦。”
“你说我被困在这里,是因为遭遇了什么意外吗?”
“一言难尽,出去再说。”秦悦环视周围的景物,发现他们并不是沿原有路径在移动,不由挑眉问,“这地方你还有印象吗?”
毫无疑问,这里一定是镌刻在关云横记忆最深处的景色。只是眼前这位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男人抓了把头发,举目望了一眼,烦躁地回答:“没。不就是普通的盘山道吗?又没多漂亮!”
“不对。”秦悦停下脚步,“你是到过这里的,就在二十多年前。”
他忽然开始意识到,这里是没有出路的。只能简单粗暴地破坏掉这里,他们才可能回到噎鸣殿。否则,他们俩一个立刻投胎一个会成为没有意识的活死人。
而要破坏掉这里,需要一点别样的刺激。
“二十多年前?”关云横也停了下来,仔细打量四周山峦形成的黑影。
几分钟过后,当他的眉毛皱成一个疙瘩,黑影变成无数的细线,疯狂地跳动着。连天空中的月亮都像水纹一样上下波动起来。
男人摇摇头,神情痛苦地弯下腰,抚摸着自己的太阳穴,“你对我做了什么?”
看看。没想到他们之间还能发生信任危机,要是之前的关云横一定问不出这样的问题。
秦悦承认自己相当不爽,他哼道:“什么都没做!只是提醒你,这地方你可能曾经来过!”
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
“……可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关云横冷笑一声,转过脸不看他。但笑着笑着,如同被堵塞的洞口,忽然从外面透出一丝光亮,落在他眼睛上,令他狼狈不堪。
山峰、水流、月亮,蜿蜒曲折的道路……还有血!
好多好多,根本擦不干净的血!
在他明白是为什么之前,已经拖着秦悦发足狂奔!
会死!他们都会死!就在这个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
第195章 噎鸣殿(六)
“喂。”秦悦被拽得一个踉跄。由于只是从三魂七魄中短暂抽离出来的识魂, 他像一面被扯开的旗子,在半空中短暂地飘了一下,很快重新落回地面。
周遭的景物嬗变, 仿佛一块已经失控的活字印刷版面。山不再是当初那座山, 月也不是最初那轮月。
“就在前面!”跑了一段路,关云横指着前方,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在某个点停住了,然后拉着秦悦缓缓朝前走。
此时, 其实连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对这位“没见过”青年产生一种诡异的依赖感。但他需要有人跟他站在一起,也必须有人跟他在一起。
昏暗的山道上,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孤零零停在那里。车头的部分因为与护栏相撞已经严重变形, 可以合理推测当时的情况一定很凶险。
“那天夜里是……我爸爸开的车, 他大学时就考了驾照, 已经有十余年驾龄。而且他的性格与我不同, 相当沉稳从不急躁。”
关云横控制不了自己的嘴。他现在急需一个出口, 而青年是他唯一的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