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顶流是天师(183)
关云横动了动嘴唇。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牙关咬得发酸,舌根竟然带着点腥味。他吸了口气,愤怒地说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他!”就像在绑牲口!
神秘男人奇怪地望过来,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新鲜:“你该知道,这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
是啊,他很清楚。
那个时候的他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似乎嚣张跋扈,不需要畏惧任何人。似乎考上了可心的学校,跟王勋禹一同飞往国外。似乎成天挑剔,浴室不够宽敞,东西不够好吃。
所以他不会知道……十多年以后,他会站在古老祠堂的正厅里,为了另一个当时他根本不认识的人,感到心痛如绞。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订阅。秦悦没长歪,感恩爷爷!爷爷真的付出了很多。
第132章 封天印(九)
站在“镜面”下方的两位旁观者, 一个激愤,一个淡漠,就像磁铁的两端, 南辕北辙。图像仍不受干扰的继续着——
老人单膝跪在笼子前面, 大半的面容隐没在阴影当中,仿佛耐心在等一个答案。指使不动人,他就自己动手,慢慢解开孩子身上的甲衣。
为首的中年人喝道:“秦老不可!”
他置若罔闻, 将甲衣拖拽下来,说道:“能告诉我原因吗?”
孩子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尽管瘦弱动作却异常敏捷。他像条滑溜的泥鳅从笼子钻出来,“铛”的一声, 手腕上锁灵环断裂, 滚落到了地面。他目光凶狠地扑向长老们所站的方向, 老人起身的动作不算慢, 但已经来不及阻拦他。
中年人们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惊叫, 步调一致地朝后退了两步, 狼狈地靠在香案上, 进退两难。
孩子一跃而起, 手指几乎要碰触到其中一位长老的领口时,被一只凌空飞来的红色玉箫格挡。有一人高的玉青色九头蛇怪用尾巴压住他的腹部, 低下头,滴着黏液的蛇信滑过他的脸颊, 懒洋洋说道:“喂……老实一点!别惹我不高兴!”
这种说话的方式……那只肥猫的原形居然长这模样?关云横挑了挑眉, 静观其变。
孩子明显被这样的变故惊呆了。他定了定神, 露出倔强的表情说道:“看来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他们杀了大黄二黄, 难道不该偿命么?”
“大黄二黄?”
为首的中年人先是一愣, 很快不以为然地说道:“那两只黄鼠狼精擅闯宗祠, 触动了法阵,死得也不算冤枉。”
“他们开始只是受了伤,并不会死!”孩子握紧拳头,大声吼道:“是肖渠他们用柴刀把他们开膛破肚,还把皮剥下来挂在树梢上跟我炫耀!那样……多疼啊。”
毕竟只是七八岁的孩子,说到这里,他绷不住泪流满面质问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我不该给他们报仇么?!”
为首的中年人与其他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沉吟道:“这件事他们是做得过分了些。不过你一个肖家人与两只山精交朋友,也不怕辱没了祖宗?”
孩子冷笑一声:“我看真正辱没祖宗的,是肖家变成如今视有强大灵力者如蛇蝎的模样!”
“肖钺!”
“怎么?我难道说得不对么?从今往后,这锁灵环我想戴就戴,你们奈何得了我吗?”
相柳看了老人一眼,瞬间化作一条拇指粗细的小蛇,躺在他的肚皮上。摇头晃脑说道:“有脾气,我喜欢!”
中年人面色发青,呵斥道:“你,你这个不肖子孙。你忘记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你们不配提他们。难道不是你们驰援太迟,导致他们伤重不治的吗?”
长老跺跺脚,一副要被他气晕过去的模样,说道:“你在胡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大黄告诉我的。他当时灵识初开,正巧目睹了一切。你们自己灵力微末,贪生怕死,不敢从结界里出去……”
“你宁愿听信一只区区精怪的话,也不信族人的?”
“‘区区精怪’之前在我快死了的时候,多管闲事救了我命。他们本来不必救我。不救我,他们现在就不会死!”
不知是被回忆中的什么事刺痛,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太好。为首的中年人轻咳一声,放缓语调说道:“他们已经被你打得只剩下半条命,你也该见好就收。今天秦老专程过来接你,你连招呼都不打,像什么话!”
关云横简直要为这位的厚颜无耻鼓掌了。完全没有道理可言,最后还能倒打一耙,难怪小秦悦听完满脸不屑的“切”了一声。
这一声依稀又触碰到中年人的玻璃心,他指着蒲团说道:“跪下!”
孩子当然不肯:“我是不会跪你们的!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拦着,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这嚣张桀骜的口气简直跟成年以后的秦悦没有半点相似,相当的中二。关云横不由叹了口气,感怀岁月的神奇。
一直作壁上观的老人突然开口说道:“看来有些事,你们连我也瞒着?”
他的视线宛如冰锋,掠过在场所有人不安的表情,对秦悦说道:“打死一了百了,远不如钝刀割肉来得痛快。你要让人难受,根本不需要要他们的命。我这里有一种符咒,能让人经历千刀万剐之感,你要是想要我可以送给你。”
小秦悦错愕地扬起脸,迷惑又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位陌生人。
“秦老!”
屋内骤然一静,充斥着相柳尖利地笑声:“秦益,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妙人!”
老人紧接着说道:“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先将大黄二黄超度了吧。”
“超度?”
“是的。他们从一开始就在你身边。”
“他们……在我身边吗?”孩子在原地转了几个圈:“那我怎么看不见他们?”
“你心中满怀忿懑,灵力也不稳定。不信你问几位肖长老,是不是能看到薄雾样的东西?”
孩子疑惑地看向中年人们,在得到肯定地回答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有人大声说道:“真是没礼貌,居然对秦老称‘你’!”
秦益不以为忤地动动眉毛,伸手说道:“我是秦益,算起来是你的堂爷爷。是来接你的人。”
关云横看到秦悦走进宗祠,走到老人身边,比孩子更早一步,将手放在掌心。青年的眼眶有些发红,看向老人的表情是克制的怀念。
“爷爷……”青年叹息。
这个场景再度支离破碎。关云横看着孩子被老人带回帝都,看着老人用尽全力暂时封印了他的灵脉,从一开始的鸡飞狗跳到后面的鸡零狗碎。画面中的孩子逐渐长着了关云横熟悉的模样。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但他几乎在“镜面”前看尽了秦悦的前半生。
至此他大概能够理解秦悦对老人的感受了。那是从黑暗中脱身的一扇门,哪怕你已经走得很远,依然忍不住回头去望。无论距离有多远,起点始终在那里。所以失去的时候,才会那么难受。
又一个梦终结了。时间停留在秦益失踪,秦悦身上的封印逐渐失效的地方。
关云横本以为接下来会有与自己相关的梦,这使得他不由的有些紧张。他突然很想知道,在秦悦心里,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可惜,接下来的梦。场景似乎又跳转得比较远。
场景中先传出到连绵不断尖锐的警报声,有点像城市里战争纪念日的防空警报的声音。
是鸣柱。画面的前方不远就是村口不远的石刻鸣柱。
其间,两个人佝偻着腰背正受到一群“秃鹫”的疯狂攻击。场景再拉近些,那可不是什么秃鹫,而是他曾经见过的蛊雕。他们挥动巨大的翅膀,扬起狂风,将二人团团围住。
男人略焦急地说道:“鸣柱响了。应该很快就有人出来的接应!”
他用手环住女人的背,摸到满手猩红:“阿慧,坚持住!我们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