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未婚妻回来了(19)
隐隐约约有东西爬到了他的身上,他也不敢去看一眼,只能闭上眼睛,轻轻将它抖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嘭的撞开,一群警察进了这个房间,一个温柔的姐姐将他抱了起来,流着眼泪不断摸他的脸和他的脑袋,他僵硬着脑袋缓慢扭头看着背后,看见一群白色蠕动的蛆虫,它们覆盖在父亲母亲的身体上,从父亲母亲的眼睛里爬出来,又钻进鼻孔里去,就像一团会动的棉花。
他的眼睛被姐姐用警服外套盖上,而后他被送去了医院。
他也不知道在医院里待了多久,只知道钓着葡萄糖在床上躺了一天又一天。
警察们试图找能收养他的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收养他。
“在那样的环境下待了那么久,再小的孩子也会心理不正常的吧,这个该怎么养?难道要一直给他请心理医生?”
“这个孩子是长得很好看了,不过我们不太能接受,抱歉……”
最后他被送进了孤儿院。
姐姐拉着他的手,告诉他里面的人很温柔,她会定时来看他,给他带好吃的带他玩,他以后会有一堆陪他玩的小伙伴。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姐姐眼睛红红地离开。
一群高出他很多的孩子们凑了过来。
“你是新来的?”
“你满两岁了吗?”
“你是女孩吗?”
他沉默着抓着掌心,一遍又一遍地抠着,没有回应。
慢慢地,他们嫌无聊地散开。
他成了孤儿院里的隐形人。
因为他不会说话,也不会凑近其它人,他只会坐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的像个玩偶。
“他是傻子吗?”
“不,他还是哑巴。”
“又是傻子又是哑巴,难怪会被送进孤儿院,哈哈!”
“说得你们有家似的,不是傻子也不是哑巴还不是被送进孤儿院,大伙都一样,你看不起谁呢?”
一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就那么响了起来。
他慢腾腾抬头看去。
比他高三个的脑袋的男孩抱着一个饭碗,脸蛋有些黑,眼睛亮得像星星,囫囵扒了一口饭,吞进去后冷笑道:“再说了,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多丑,你看着就像一头猪你知道吗?肥头大耳的猪,身上全都是不值钱的肥肉,你还好意思笑别人。”
胖子的脸色变了变,而后冲上去抓住男孩的衣领,男孩又扒了一口饭,然后把碗递给别人,反手扣住胖子的脑袋,用自己的头撞了上去。
嘭的一声,两个人撕打了起来,你骂我我骂你,最后一个女人从房间里跑出来,将俩人一人提往一边,呵斥道:“都给我站着!站好一点!谁惯的你们。还打架了是吧?站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鼻青脸肿的孩子满不在乎擦了擦自己鼻子里流出的血,端起饭碗走到他面前,他比他高,高很多,就那么遮住了所有落在他身上的阳光。
“小孩,你别管他们,都是一群没人要的大傻逼。”
“我叫陶杨,你叫什么?”
站在他面前的人影逐渐重叠,端着饭碗的男孩变成了举着铁棍的看守者。
沈舒宁张了张嘴巴。
“陶杨……”
“陶杨——”
他微弱的发出低喃,眼瞳慢慢缩紧。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会浮现从未有过的记忆。它早早地就被年幼的他遗忘,深藏于脑子里的记忆储存器深处,而在这个命运审判的瞬间骤然被他想起,宛如一只蝴蝶卷起了一片风浪。
白色的灯光与红色的血光疯狂的在他眼前交替,在铁棍挥下来的一瞬间,他的呼吸几乎消失,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他会死在这个地方。
他从未清晰的意识到这个残忍的事实。
他再也无法回到孤儿院,无法再见陶杨,再见孤儿院的妈妈。
但他可能要去见他的亲生父亲和母亲了。
然而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落下的铁棍。黑暗中,他听到窸窸窣窣的电流声,还有看守者的呼吸声,以及那些孩子倒吸冷气的声音。
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始终未曾坠落,他慢慢睁开眼睛。
看守者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手中的铁棍,他动了动耳朵边上的一个黑色小扣,面具下,那双眼睛森冷如蛇。
一会儿后,咚的一声重击,铁棍被他扔在地上,咕噜噜的滚到远处,声音回荡在关闭室上空。
他慢慢摘下手套,露出一双畸形的手。
“恭喜你,23号。”冰冷的嗓音宣布着,“你逃过一劫……”
如蛇一般的视线冷漠的从他身上转开,看守者抬了抬手,“将他带回去……”
第18章
沈舒宁被带回了房间,咔哒一声,房门落锁,随着脚步声的远离,一切沉寂了下来。
他看着缩在角落的乔布森,慢慢走到他的身后。乔布森实在被打得太惨,手脚已经血肉模糊,就连骨头都被打碎,片片散落在肉团之中。
他原本是想问乔布森为什么说他是同谋,但他在这个时候忽然不是很想问了。
“乔布森……”他蹲下身,想为他处理伤口,乔布森的身体却颤了颤,还算完好的半手半脚缩往里面,带出的疼意扯得他呜呜啊啊的哭,极为压抑,极为痛苦。
伸出的手指就这样一点一点缩了回去,沈舒宁沉默着喝了自来水,回到自己的床上,他翻出那封翻阅过无数遍的信,一个字一个字看了一遍后闭上眼睛。
第二天推过来的餐车上没有一点脏东西,食物或许乱了些,但至少干净。天知道这可比他们在十几号房间的时候还要好上很多。
乔布森对于他们而言不再是竞争者,而昨日他的惨状已然平息他们的不甘和嫉妒,反而有种兔死狐悲的怜悯,这让他们不愿再针对乔布森,并且施以一些同情的举动。
这是自进入第一百二十号房间以来沈舒宁第一次吃餐车上的食物,他还取了一些利于身体恢复的食物给乔布森,以及乔布森喜欢的冰淇淋,乔布森沉默了很久,伸出另外一只完好的手接过,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声音沙哑。
“23号,你知道饥饿站台的结局吗?”
沈舒宁闭上眼睛,没有回应。
乔布森自言自语,“男主做了很多事想要上面的人知道他们下面的遭遇,甚至于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但是他付出生命所送上去的孩子根本不存在,唯一完整的求助布丁,在上面的人看来不过是沾染了一根头发丝不愿被吃下去的残次品。”
“哦,我们都是一群可笑的小丑。”他说着,忽然发出桀桀桀的笑声来。
在这之后,乔布森和他再也没有任何的交流。
沈舒宁疲倦得不想再对任何人说话,不想再与任何人有接触,然而他无法对断腿断脚的乔布森坐视不理,他和乔布森之间之间陷入一种水与冰的状态,虽有交接,却冷得发指。
一个周后,乔布森勉强能动了,他不再接受他的帮助,而是拄着拐杖自行拿自己的食物,他们不再有任何接触,一个房间被分成了两块领地,互不侵犯。
看着乔布森佝偻再也直不起来的背影。
沈舒宁知道,那个有着英雄梦、男主梦的乔布森消失了。
他不知道乔布森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是他想那一定是很绝望的事,绝望到他放弃一切想当英雄的念头,甘心的做22号。
因此他不想指责他,同时他也不想原谅他。
半个月后,房间再次更换。
乔布森被看守者更换去了别的房间,他们彻底分离,而他迎来了第三个室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和他一样高的孩子。脖子上挂着零号的身份牌。
那个孩子很特别,他的眼睛很冷,不是看守者那样蛇般的森冷,而是雪山密林的清冷,极地深谭的幽冷。
对上他的视线时,沈舒宁觉得自己仿佛沉入了冻结的深海之下,并且越沉越深,无法挣脱。
然而……他好像没有见过这个孩子,当然,整个实验基地的孩子有五六百个,他也不可能全部有印象,只是这个孩子气质这么特殊,他不应该没有印象。
上一篇:我那个特别凉的媳妇
下一篇:我在阴阳两界反复横跳的那些年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