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情敌儿子的娃后带球跑(65)
云子阙听得直皱眉, 当时却没应允他什么,只是让他先回去。凌光六神无主等了一天, 他爹就被放回来了,还有人送了伤药。
他爹告诉他, 确实是云子阙帮查清了真相, 凌光年纪虽小, 却知道感恩, 从那以后就将云子阙视为大恩人,并且发誓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凌光偶尔会在府中碰到他,但见他眉宇间总是布满阴郁,好似都没有笑过。
凌光当时的小脑袋也想不太明白,云子阙在林家跟少爷一样的待遇,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呢?
云子阙和林惜成亲的那天,在挤挤挨挨的人群里,凌光被父亲架在脖子上观礼。可到了吉时,身穿一身大红喜服的新郎不知为何满脸冷若冰霜,腰杆挺得笔直,就是不拜,满厅的气氛都快凝固了。
凌光只记得父亲当时叹了声,就将他放下了。他没看到后面如何,但知道终归还是礼成了,从那以后,林府下人见到都要唤一声云少爷。
凌光的父亲经不住他锲而不舍的追问,只得告诉他,云少爷并不喜欢林小姐,心里另有其人,还叮嘱他千万别在人前乱说。凌光当然不会乱说,他还小也不懂爱情,只是觉得云少爷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很可怜。
林惜不喜男男女女在云子阙身边伺候,便挑选了几个训练有素的小孩过来供使唤,凌光乖巧机灵,恰好就在其中。只是云子阙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说一个字,仿佛已经视万物如无物,绝大多数时候就是在写写画画或者看书,根本不怎么搭理他们。不过不管怎么样,凌光还是非常尽心尽力的给这位大恩人端茶送水。
某日,凌光在书房门口守了好几个时辰,着实快憋闷死了,又没有说话的人,撑不住靠在门边睡着了。等到突然惊醒却发现自己躺在书房的小榻上,身上还搭着一件布料柔软的外衫。
而云子阙仅着雪白单衣,伏在书案边,对着一幅画出神,清瘦的背影透着一股清冷寂寥。
凌光瞧着不知为何,心里头酸酸的,十分难过。他知道,云少爷看上去很冷漠,但他帮过他爹,还怕他冻坏了给他盖衣服,他真的是一个心地很好很好的人。
他不笑,总是冷着脸,只是因为身边没有让他开心的人。
当那些铺了满室的画像都被林惜命人搬出去烧掉,凌光这才恍然,原来云少爷每天画的就是他喜欢的人。
凌光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知道,原来男孩子也不一定喜欢女孩的。
凌光最初对姜初亭的认识,就全部来至于这些画像。
那些画,每一张神态动作都是那样灵动鲜活,仿佛下一刻就能从画里跃然而出,能说能动。不像是画了,更像是从心间掏出来的,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带着浓烈的爱意,思念,和渴望。
云子阙离世的时候,凌光还不满六岁,可云子阙的那份入骨的深情却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所以当确定姜初亭喜欢上林知之后,他控制不住的第一反应就是,竟然比自己被背叛感情还要生气,就好像有种什么东西破灭了一样。
可是他知道这气得完全没道理,当年虽然是迫不得已,但的确是云少爷先娶了林惜,姜初亭并没有做错什么,还被风言风语害了这么多年。况且云少爷已经离世这么多年了,他有新的感情是理所当然。
想去想来,他只能将自己反常归结于——姜公子爱上谁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云少爷的儿子?如果云少爷知道了,该多么难堪,多么难过。
凌光心中仍旧略有不适,但也清楚,怪谁也绝对不能怪眼前的这个人。他要做的,是尽力替云少爷保护好他。
见姜初亭只是缓缓摇头,也没怪他的意思,凌光稍稍松了口气。
姜初亭自然不会跟他计较这些,试探着问道:“凌光,你能不能告诉我,子阙当年究竟是查到了什么?”
凌光当初也是在查这件事,还试图阻拦他,肯定是知道点什么。
凌光却偏开了些视线没看他,抱起双臂摇摇头,道:“当年我还太小了,云少爷具体查到了什么我也不清楚,后来我也只模糊的知道了一些,但恐怕知道的还没你多。只是这件事和林家有关系,我想云少爷肯定是不希望你牵扯进来,也不希望你和林少……所以当初劝你不要再查。”
姜初亭注视着他的侧脸,对他的话心里生出一些疑虑。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有所隐瞒?
凌光转过眸来,重新看向他,好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道:“我人单力薄,确实是不知道,长大这些年来虽然也在私下调查,却也没能找出个所以然来。公子……如果你对云少爷还有怜惜的话,就请放弃吧,不要再继续搀和此事了,不会有结果的,你也不想让他在地下都不得安宁是不是?”
姜初亭气息微促,并未应声。
凌光静默须臾,低叹一声,“我今天来,本意是劝你远离这里的一切,不过看起来,我根本没法说动你。”
姜初亭温和道:“你的好意,我心领。”
凌光拱手道:“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就先行告辞了。有机会我们再见面。”
姜初亭嗯了一声。
“公子自己多加小心,提防林惜。”凌光说完身手敏捷的跃窗离去。
姜初亭注视着他离开的方向。他是林家的家仆,竟有一身如此绝妙的轻功,真的挺不简单。
夜深,房间内,微弱的烛火摇曳着。
姜初亭又被那种胃里翻涌的感觉纠缠,侧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面色煞白。
他这些年原本是孤独惯了,可林知的出现让他的世界热闹了起来。如今喧嚣与温度骤然撤去,他却再难向从前那般适应,只觉胸口空落落的,如同一片毫无生机的荒地。
姜初亭下意识里去触摸自己的手腕,空荡荡的,相思豆的手串已经被林知给拿走了。
因为那是林知送给楚然的,不是给他的。
姜初亭身体难受,辗转反侧,心里想见林知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他睁开眼,片刻后,坐起身来。
“——什么?!楚然就是姜初亭?!”赵承阳一口酒都喷出来了,瞪大眼睛,万分震惊:“这两个,这两个怎么可能……”
他此前刚好和林知相反,对姜初亭印象尚可,对楚然却抱有怀疑,总觉得他在隐瞒林知什么事,没想到还真是瞒了,而且还是惊掉人下巴的那种。
这两个居然是同一个人。
林知没搭理他的咋咋呼呼,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少年精致的眉眼间挥散不去的阴沉,
赵承阳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疑惑地问林知:“我说今天来就看你脸色不对,你是因为这件事跟他置气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知眼睛睨着他,似乎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彰显着这位少爷此时此刻心情极其不佳。
赵承阳最是知道他那固执的坏脾气,想了想,好言道:“林知,我知道,他骗了你,你现在肯定是在气头上,但是作为兄弟我还是劝你一句,如果你对他还有感情,这个别扭闹得不要太过火,免得将来后悔。”他一开始对“楚然”有疑心,不过现在知道真相了,“楚然”那些神神秘秘的表现也就能想得通了。
大概是气质使然,他对姜初亭这人的观感还不错,一直以来并不太相信那些不好的传言。只是他无法跟从小就先入为主的林知交流这些,说了就是找打。
林知将酒杯砸在石桌上,怒道:“赵承阳,你现在是在替他说话?”
赵承阳忙摆摆手:“哪有?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自然在为你考虑。你看看你,之前爱人家爱得不得了,我说点质疑的话都要给我脸色看,还说什么骗你杀了你都甘愿。”
林知瞪着他,他展开扇子给自己扇了扇风,硬着头皮继续道:“别这样看我,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我是提醒你啊朋友,担心你失去理智,最后玩脱就不好了。就算生气也悠着点来哈,给自己也留点余地。”
林知根本听不进去,反问:“怎么?你这幅态度倒像是我的错了?难道还要我去求他的原谅不成?”
“其实,如果是他向你隐瞒身份的话,我还挺能理解的。”赵承阳不理他的话,自顾自缓声道:“你想想,你当初对他是个什么态度?只差没把痛恨两个字刻在脸上了吧?可是你又巴巴的追着人家另外一个身份跑。你这样骤阴骤晴的,换做我是他,烦都烦死了,根本都不会搭理你。”
林知直接拎着酒壶灌了一口酒,紧抿着唇不吭声。
是,赵承阳说的有道理,当时那人面对两幅不同面孔的他,肯定烦死他了,怎么会喜欢上他?
“可是人家不仅搭理你了,对你还挺好,也接受了你。他肯定也知道你讨厌他原本的身份,心中有顾忌才没说出来。”
林知眼瞳里布满红血色,闻言冷呵一声,语气压抑地道:“他才不是接受我。”
赵承阳不解:“什么意思?”
林知不说话了。赵承阳想到什么,又道:“啊,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他晕倒在了路边你却见死不救?还说什么他根本没法跟楚然比,说不定他都听到了。”赵承阳当时没认出来晕倒的人是姜初亭,还是过后才知道的,他觉得林知当真是恨极了这个人。
林知灌酒的动作一滞,眼神也定住,盯着空气的某一处。
赵承阳接着道:“说实话,你对他的偏见真的很深,态度也很差劲,我都看不过去了,就这样他还能喜欢上你跟你在一起,真的挺不容易。他瞒着你委实不对,要谴责,但真算起来,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各打五十大板。”
赵承阳说去说来,本意是在替姜初亭寻找欺瞒身份的苦衷,让林知多体谅,不想让他一时冲动闹太僵,免得到最后后悔不迭的还是他自己。
谁知林知表情一变,红着眼恨声道:“他才不是喜欢我,他只不过把我当成了我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