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43)
烛火昏沉,光影缭乱。
满满抱了一怀,连骨血都在拆融。
萧乾在摇晃中吻着方明珏的后颈,感受着他恶劣地咬在自己肩头的疼痛,英俊的眉眼慢慢被窗纸透来的天光映亮,瘫融开恍惚的光晕。
第73章 浮生半日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从床帐内探出, 准确无误地摸索到一件垂落在几案上的外衫,勾着手指挑进账内,悉悉索索的声响和轻微的闷哼声传出来, 细弱得如同窗外扑簌簌的叶颤。
萧乾披上外衫, 手却仍在被子内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
方明珏不堪其扰,半阖的眼挑起来看他, 转头对着他的手臂就咬了一口,不疼不痒, 就是琢磨人。萧乾拂开他眉间垂落的发丝, 亲了亲他含着湿红水汽的眼角, 没忍住,又嘬咬了一下,顿时让那片殷红更加浓艳了几分。
“舍不得了?”萧乾低哑着嗓子, 贴着方明珏的耳边调笑。
暧昧的气息困顿帐中,犹未泄出一丝半缕,连带着萧乾靠近的朦胧的五官都无端笼上了动人心魄的光晕。方明珏看得微怔,回过神来, 垂了眼,慢腾腾侧过脸,用自己的鼻梁蹭了蹭萧乾的, 低声道:“你若立刻赶回去,便是两三日都未合眼了。”
萧乾享受了会儿方明珏难得的亲昵,才叹了口气,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将方明珏痕迹斑驳的肩头盖住,卷起半面床帐,利落下床。
外面已经隐约传来了人声,天色快要大亮了。
“没事,”萧乾坐在床沿套裤子,“小德子约莫还有半个时辰才叫你,你再躺会。”
话音未落,一双手从萧乾身后绕过来,从他掌心里接过裤带,一勒,然后不缓不急地给他打了个结,身后传来声音:“你大可不必赶回去,我安排下,今日便启程,到了辽东辽西的交界,你作为主帅,自然是要来接驾的。”
说到此处,萧乾被美色冲昏了的脑袋终于露出一丝清明,他一把抓住方明珏的手腕,侧头道:“不是说好了吗?等我入晋,能保证你的安危了,你再过来。如今形势不算乐观,朱昆这两日也该到了,他自幼习武,脚程快些。”
方明珏就着这个姿势,探出半个身子,将头靠在萧乾的大腿上,“朝内已然稳定,曾子墨和周朝峰一文一武辅佐,泽颢监国,我左右也无甚大事……”
萧乾惊讶地捏了捏小皇帝的下巴,笑道:“怎么着,为了今朝费了那么大劲,得着了却又厌了?嘴里还有没有一句实话,嗯?”
方明珏在他大腿上蹭了蹭,转头亲了下,“想你了。”
萧乾听了,简直想抡圆了胳膊给自己一巴掌,看看自个儿是不是打仗打傻了,青天白日做什么春秋大梦。他难以置信地怔了会儿,见小皇帝蹭了两下犹不满足,又伸出两条错落了紫红痕迹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才恍然惊醒。
他将方明珏塞回被子里,辽西的早间天仍有些凉意,然后转身半压上去,亲了亲那两片被吻得有些肿的薄唇:“我也想你了。”
方明珏纯黑透亮的眼珠晃着一层淡淡的水泽,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萧乾的唇瓣。
萧乾将人罩在身体的阴影里,低笑道:“怎么了?这才几日不见,这般粘人?一时半刻也离不得,要亲要抱……”
“八十三日。”方明珏突然轻声打断他。
萧乾一愣。
方明珏垂眼道:“你离宫至今,已八十三日。”说完,却不见萧乾答声,搂着萧乾脖颈的手臂不由松了下来,唇角也绷紧了,道:“一时情难自禁,这般小女儿情态……”
“唉……”萧乾忽然重重叹了口气,大脑袋一股脑往被子里一塞,使劲儿往方明珏怀里拱,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胸口,含含糊糊道,“都割给你,都割给你……”
方明珏被他大猫似的举动逗笑了,唇一抿,将他推起来,两人笑着贴了贴脸,一个拉上被子躺回去,一个利落地穿上衣裳,跳窗离开。
这一夜的放纵快活便如偷来的一般,等天光乍现,便得四散而逃。两人都清醒得很,胡话说完了,恣意的潇洒挥霍净了,该得如何,还是要如何。
萧乾眷恋地回望了一眼那扇被他亲手关好的窗子,身形极快地避开巡逻的侍卫,翻墙离开了。
他心知肚明,方明珏的御驾亲征是实打实的精心筹谋,而他的百里纵马,则都是他任性抢来的,多不得一刻耽搁。战场瞬息万变,现在的南越军还离不得他。
萧乾赶在城门刚开的时候溜出了城,城外留了马,出城便是快马加鞭,往回赶。
一路朝露伴尘霜,掠湿了萧乾的发鬓,隐约擦白。
从清晨奔至夜幕,终于是又赶了回去,还没到营地,萧乾就看见一队人马在山脚下等着,火把燃着,如夜色里飘摇的星火。
高衡遥遥地呼喝了一声,少年兴高采烈的。
萧乾到了近前,一拍高衡的肩,“哟,能起身没几日,就坐不住了?”
高衡笑嘻嘻,看着萧乾眼睛发亮。萧乾见怪不怪,拍拍他,便跟孙长逸边打马往前走,边说话。
以前萧乾的身份还没暴露前,这帮人看萧乾虽然也算是敬佩他的本事,好奇他的神秘,但别的都谈不上。但现下一经戳破,萧乾可算是收获了一大批对他崇拜不已的小弟。毕竟这些在萧乾死后仍留下的人,本来就是萧大将军的迷弟。
而关于萧乾身份暴露的事,经过这么久也已调查清楚。
其实颜知秋当初的怀疑只不过是佐证罢了,真正的缘由还是霖铃的出卖。霖铃虽未猜出萧乾身份,但却阴差阳错,将萧乾随手练的没来得及烧毁的字送到了朱昆手上。
朱昆早有怀疑,却隐忍不发,直到颜知秋身死,这根线终于得到了印证。
顾宴得知自己帮了倒忙,歉疚不已,但这等事,谁又能说得准?
“前方来了消息,”孙长逸道,“朱昆已经到了晋军中。”
萧乾脸上笼着浓重倦色,眉眼却神采奕奕,“来得快,也未必不是好事。”
孙长逸看他一眼,低声道:“依照朱昆的性情,势必要拿下天密关。天密关经之前一役,还未修缮完毕,难以再扛一遭,就算有皇上带来的五万大军,也很难保下。”
毕竟朱昆也不是一个人赤手空拳来的。大晋在兵力上,确实优胜于南越。
萧乾沉默了片刻,道:“弃天密关,退守百义城。”他这句话说完,不等孙长逸开口,又道,“我之前让你送出去的那封信,何时送走的?”
孙长逸张了张嘴,一腔话语咽回去,道:“这两日晋军封锁不严,前日夜里我命人分三路送出去了,不出意外,今晨便到了。”
萧乾笑了:“好啊,这回请朱昆玩个大的。以往沙盘阵演,都是我让着他,他莫不是还真以为自己有几分用兵打仗的才干?可醒醒吧。”
孙长逸有点无言,他怎么记得萧乾和朱昆从小到大的沙盘阵演,赢的都是萧乾?想着,还有些同情朱昆了。
仿佛从一认识小萝卜丁一样的萧乾开始,朱昆就一直处处被压一头。一个皇子,哪怕当时再不受宠,却竟然不如一个将军家的孩子在老皇帝面前讨得喜欢,这可是奇耻大辱。也就是朱昆从小心机深,一副温良恭俭让的形象,忍得滴水不漏。
后来十岁出头的萧乾被送出京城,到了战场,朱昆以为自己可算苦尽甘来,喘了口气,再不用活在别人家的孩子的阴影下了,却不想,没几年萧乾在战场上的威名又传了回来。他不仅要压下一腔嫉恨,还要假惺惺哥俩好地去拉拢这位少年将军。
可不容易等到登基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却还要依仗萧乾平天下,定四方。朱昆一直在忍,一直在等,直到四方平定,直到他在民间的书册上看见一句话——
时人不知圣上岁庚,却常念将军诞辰。
杀机早有,此时难耐。
每每回想起萧乾震惊愤恨地看着他,唇角淌下一缕又一缕黑血的场景时,朱昆向来平静的心便激动得难以自持。他终于将这个名字从头顶抹除掉了,恨不能仰天长啸,下旨普天同庆。
但这才过了多久,这个名字的主人,又回来了。他是厉鬼,来找他索命的。
朱昆从睡梦里惊醒,猛地睁开双眼,脊背紧绷了一瞬,又悄无声息地松缓下来。他平静地抬手抹了下额头,一手的冷汗。
账外已亮了,他翻身起来,屏风外的小太监听见动静,进来伺候。门外候着些时候的几位主将也得了召见,鱼贯而入。
朱昆坐在桌边,就着小菜喝一碗白粥。
他昨日来到军中,虽少时练武,但到底荒废太久,身子骨连日折腾,有点挨不住,便早早歇了,没来得及见这些人。如今打眼一看,见这几人神色各不相同,怯怯者,桀骜者,默然者,谄媚者,一眼便知,人心各异。
几句场面话过去,其中那个面色桀骜不驯的似是忍不住了,瞅了朱昆两眼,竟直接开口道:“陛下,近日军心不稳,有传闻说萧大哥是您杀的,这事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账内所有人顿觉一阵冷风刮过脖子,项上人头晃晃悠悠,马上就要掉了。
另外的将领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位仁兄竟如此憨直,他死不要紧,拉着他们死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所有人惶恐跪下,正要说话,却见朱昆筷子往碗上一扣,清脆一声,震得人冷汗如瀑。
朱昆也果然不负众人所望,轻描淡写,眼也没抬道:“拉出去,斩了吧。”
既然军心不稳,人心有异,那他就把这些异心一个个全给斩了。他大晋就是人多,少这么一两个无关紧要的小将,还能闹出什么来?
而且他砍人是因着以下犯上,可并非是承认了谋害萧乾,更何况就算他杀了萧乾又如何?君臣有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还能翻出花来?
议事在战战兢兢的氛围里结束,胆小受怕的年轻将军一出主账,就挤进了一直沉默应诺的国字脸将军的营帐,拿起茶壶来就往嘴里灌,喝够了一抹嘴,一脸悲痛愤怒地压着声音道:“皇上……这是疯了吗?!”
国字脸将军不说话。
年轻将军坐下又道:“张华虽平日有些愣,却绝不是莽撞之人,今日怎的……”
国字脸将军往茶碗里倒了点茶水,手沾湿了,在桌上写了一行字。
年轻将军一看,猛然抬头盯着国字脸将军,便见他一直紧闭的嘴抿了抿,叹出一口气,苦涩道:“只当他命不好吧。”
若是君不君,可有臣不臣?
第74章 同骑共心
萧乾走了之后, 仿佛连方明珏的睡意也一同裹挟而去了。
方明珏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半个时辰,最初还能闭着眼,后来索性连眼都闭不上了。浑身的疲乏倦痛也压不下他鼓涨的心口, 像有把火融在了里面, 热腾腾的,不顾一切地燃烧着, 让他颇有几分躁动难安。
练了十几年养气功夫,却一朝破功。
方明珏靠着枕头出了会儿神, 兀自笑了。也不等小德子来叫人, 扶着床沿起了身, 一件一件往身上套衣裳。
许是真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意思,萧乾昨夜折腾得过分,方明珏起了身, 便觉腰间酸疼不已,两条腿也微微发着抖,手掌按了好一会儿,才消停了些。身上早已被萧乾半夜偷偷去外面拿了热水擦过, 倒还算清爽,只是这一身痕迹,实在是不好让人伺候。
方明珏慢慢穿好了衣裳, 拉了下床头的丝绦,唤小德子进来。
用完膳,方明珏又略歇了一会儿,觉着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 便命人准备,明日启程入辽东。
小德子领命下去,仍旧是懵懵的,命令传到徐慕怀那里,徐慕怀正拿着把锋利的小刀对着镜子修眉,比寻常女子还讲究。
闻言,徐公子小刀一顿,指尖拂了下眉,神色一瞬间变得有点贼眉鼠眼:“啧,昨夜有狼来了啊。”
小德子不解其意,直到午后方明珏前往前厅召见辽西新任太守,那有些怪异的走路姿势出现后,小德子才恍然大悟,随即痛心疾首,肝胆俱裂,苍白着小脸送方明珏进去后,跑到后堂揪着徐慕怀使劲摇晃,“陛下……陛下……竟然……”
俨然一副颠覆三观的模样。看来当初不管萧乾怎么五大三粗,也还是有一批人坚信陛下是在上面的。
直到翌日启程,小德子也仍是一副回不过神来的样子,用冷水拍了拍脸,才强打起精神。
方明珏的马车自然是慢,晃悠了两天两夜,才慢悠悠入了辽东。
刚一踏入辽东地界,前方便出现了辽东军的大旗,并排迎风而展的还有一面“坤”字旗,旗子底下一队人马迎着午后骄阳等候,遥遥地,便能看见为首一人,身姿高大挺拔,随意束在脑后的黑发猎猎飞扬,一甩马鞭,奔着大军而来。
“微臣付坤,叩见陛下!”
大军戒备,萧乾便翻身下马,隔得远远的,单膝跪下。
马车刚刚停稳,车帘便被一把掀开,方明珏身穿皇帝常服,下了马车,长身玉立,一摆手,人马分开,萧乾起身走来,身后的骏马踢踏了几下,嗅了嗅萧乾的后领,竟也跟着走了进来。
“陛下,辽东战事紧张,恐有贼人不轨,微臣特来接驾。”萧乾脸上再度扣上了那半张银面具,行了行礼,一丝不苟道。
方明珏身后的徐慕怀和小德子眼角齐齐一抽,仿佛看到一只大尾巴狼装成忠犬上门拐人。
方明珏抿了抿唇,颔首道:“爱卿有心了,前面带路吧。”
萧乾应着,眼神犹如小毛刷,在小皇帝脸上刮了几个来回,意犹未尽地收回去,转身将走。步子刚迈出去,却听身后一声清冷男声:“爱卿且慢。”
萧乾诧异转身。
小皇帝微垂着眼,面容冷淡,气势不凡,但开口却是:“既已到了辽东,便该领略一番马背风采。马车颠簸困顿,朕甚是难耐,听闻付将军马术了得,不若带朕一程?”
周围的人立刻变了脸色,眼神陡然微妙起来。
徐慕怀一脸惨不忍睹,低着脑袋恨不能把脸扎马屁股底下。看来这俩人是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了,怎么着,大战在即,这还要娶个继后?
萧乾却对周遭的注视视若无睹,强压着翘起的唇角,怀揣着满腔的兴高采烈,一躬身:“能载陛下,是微臣的荣幸。”
身后的马儿也像能听懂似的,甩甩尾巴,打了个响鼻。
于是,在所有人都还有些淡淡的懵逼的时候,萧乾已经扶着方明珏上了马,然后翻身坐在了方明珏身后,双臂环腰穿过方明珏腋下,拉住缰绳,一踢马腹,溜溜达达跑出了南越军的队伍。
徐慕怀抹了把脸,细眉一挑:“都愣着干什么?跟上!”
萧乾纵马跑出去,很快穿过等候在原地的辽东军,他随意打了个手势,队伍便立刻调转马头,跟了上来,比起还在原地有些混乱的五万大军,不知强了多少。
萧乾一马当先,跑出去没多远,低头咬了下方明珏的耳朵,“侧着坐?”
方明珏要骑马也并非是只为虐狗秀恩爱的,而是那马车坐着实在是受罪。萧乾那日折腾得太狠,辽西到辽东的官道又实在是太难走,这马车坐得方明珏屁股都该颠成八瓣了,放了软垫也是不舒服。
骑马也颠,但只要他侧着坐,往萧乾怀里靠靠,还是稍微舒服些的。当然,这或许也只是有情饮水饱罢了。
萧乾控马有术,轻而易举让方明珏在马背上换了个姿势,而且骏马飞奔,跑得竟然比马车还稳当几分。
方明珏被萧乾单臂揽着,侧脸被迎面吹来的风沙拂开长发,一抬眼,便正好看见萧乾的鼻梁。他与萧乾共骑许多回,但却好像从未有一回,如今日这般轻然自在。
大队人马一路疾驰,很快看见远处城池。
“不是天密关?”方明珏遥望了一眼,诧异道。
“百义城,”萧乾道,“昨日朱昆率兵开始攻打天密关,我已命人撤出了,今晨时候还剩下一百余人,我带着他们装了装样子,演了场空城计,午前撤了,现今朱昆应当看出了不妥,天密关已经破了。”
果不其然,一行人刚到百义城,加急信函便直怼到了萧乾面前。
天密关破,朱昆乘胜追击,追向百义城。
“你有后招?”
方明珏坐在软榻上,见完大小官员已面露疲色,萧乾索性将军务打包,从书房挪到卧房,边备了热水给方明珏泡脚,边翻阅军报,翻完了,又连写了几封信,喊人发出去。
“前后夹击,釜底抽薪。”
萧乾坐到方明珏对面的小凳子上,正要挽袖子当洗脚工,却被方明珏湿漉漉的脚丫子踩了下脚,“你也脱了,一块洗。”
这可是个新奇事,萧乾还从未跟人一块泡过脚。
当下脱了鞋袜,将脚丫子踩进木盆里,水满得快要溢出盆沿。
四只脚丫子互相去踩对方,最后两只白嫩的脚被带着细小疤痕的恶霸脚制服,牢牢夹在中间,用脚掌搓揉着。萧乾用脚将方明珏的脚搓得红彤彤的,道:“朱昆傍晚便会到百义城,他正在气头上,会试探进攻一次,但真正的总攻恐怕是在后半夜。”
方明珏道:“守得住吗?”
“天密关若真要守,也守得住。但也仅仅是守得住。”萧乾微微一笑。
方明珏明白了他的意思,眉梢微动:“你要杀朱昆。有几分把握?”
萧乾有些答非所问:“恐怕很多人都忘了,我身边最初这批人是彭家军南大营的,而有南大营,怎么会没有北大营?此次我弃天密关,正是为了引朱昆来百义,如此一来鹰城前往天密关的一条险路将会疏于把守,彭溪会带兵与我们前后夹击。”
“晋军骁勇,十余万人。”方明珏道。
“若是一股绳,哪怕只是百人,也可敌千军,但若是一盘散沙,哪怕千军万马,也不敌区区百人。”萧乾眨了眨眼,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