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鬼面将军(47)
宫中有他单独的宫院,陶驰等人要跟随鬼面将军, 所以也都暂住在那别院中, 许君却是不知如何。
鬼面将军所居别院门口, 一个太监恭恭敬敬传达了皇上的意思,“稍晚些时候皇上接待大宁使团的人, 还请将军务必到场。”
鬼面将军对这种宴席之事素来不喜,他并未应下, 只挥了挥手让那太监离开。
许澜进了宫, 替大宁使团的人安排了住所后, 立刻便又忙碌着安排准备接待宴席的事情,他虽然从许君身边路过几次但一直没有机会与许君说话。
许君亦是如此。
不过看着他爹爹无事,许君不由松了口气。
之前收到那封写着‘速回’两个大字的信之后,许君一直有些担心家里是否出了事,如今回来见家中尚且无事,他自然放心不少。
鬼面将军暂居别宫中,那些太监和大宁使团的人全数离开之后,陶驰等人松了口气,各自去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
鬼面将军并未离开,他站在门口的许君面前,看着望着门外忧心忡忡的许君,“你要回家去住吗?”
许君点点头,既然回来了,他想回家看看他娘亲还有爹爹。还有之前那封信的事情,他也有些担心。
见许君点头,决意要走,鬼面之下的人到了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他这里留了房间给许君,若是许君想住在这里,亦可。
“谢谢将军一路照顾。”许君抱了抱拳。
“嗯。”鬼面将军轻语,他看着许君放在一旁的行李,难得主动开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许君摇头,他刚刚进城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家里的人在路旁张望,想来应该是他爹爹、娘亲派来接他的人。
话说完,许君便到一旁拿了兔子还有行李,一个人有些辛苦的向着宫门外而去。
鬼面将军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着许君走远。
自许君入营以来他从未与许君分开过,虽然两人居住的地方并不近,但都属同一营地。如今虽然知道许君只是回家,但他心里还是莫名的有些失落。
许君背着行李提着兔子,在前面小太监的带领之下,慢慢的向着皇宫外走去。
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时,迎面有一个年轻太监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为许君领路的小太监见状往旁边让去,许君见了也连忙学着。
这宫里头的事情,他知之不多。
“你就是许君,许尚书之子?”那年轻太监走到他身旁时,停下脚步。
“是。”许君赶紧应下。
年轻太监上下打量了许君一会,见许君背上背着行李手里头提着兔子,眉头轻轻蹙起,“把东西交给他们,你跟我来吧!”
许君看着上前来拿走自己行李和兔子的那群太监,有些茫然,“要去什么地方?”
许君莫名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如果是他爹爹叫人来接他,定然不会叫这些太监。
“去了你就知道了。”年轻太监话说完,便顺着走廊往回走。
许君正要说话,一旁已经有太监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架着他,把他往前半拉半推的带走。
“公公?”许君哪里见过这架势。
“皇上要见你。”年轻太监该是见许君似乎被吓到,多说了一句。
许君听了这话却并没有放心下来,反而是越加的不安。他与皇上从未有过交集,甚至是就连见面都只远远的偷瞥过两眼,如今皇上为何要见他?
大宁使团暂居的别院外,正忙碌着的许澜在自家下人的示意下,走到无人的角落。
许澜才一站定,一旁的下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上来说道:“老爷,小少爷不见了。”
许澜眉头一皱,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涌现,“怎么不见了?”
“鬼面将军带人去了别院后,我们的人就一直在宫门外等候少爷出来,等了许久一直不见人,直到刚刚有太监把少爷的行李送了过来,可少爷的去向那些人却不说……”
“托人找了吗?”
“已经找了,家里也派人去问了,小少爷并没有回家。”没接到人,那下人有些急了。
这宫里头可不比外面,若是小少爷走错了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或者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连他们老爷大概都无计可施。
更让众人担心的是,他们少爷聪明,一般不会犯这样的错,可如果不是他们少爷自己乱跑,那他哪里去了?
许澜也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远处那些大宁使团的人,终还是决定先去找许君。
这宫里头,能够不声不响就把人带走的人只有一个,可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人带走许君的原因。
除非……
许澜先去了一趟宫门口见了自家的下人,确定许君并没有往这边来后,他才又进了宫,向着鬼面将军居住的地方而去。
到了宫殿门口,许澜被鬼面将军手下士兵拦在外面,他托了人进去传信求见,没多久之后,鬼面将军快步走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鬼面将军原本正在屋中休息,听说许澜找来,他立刻便联想到了许君。
“请问将军可曾见过小子许君?”
“许君刚刚已经出宫去。”
许澜脸色凝重,不复以往的谦恭淡定,多了几分急促不安,“许君至今未归家,将军可曾见他与什么人走了?这宫里不比外面,小子年幼,若是走岔了路冒犯了什么人就不好了。”
“没回家?”鬼面将军一颗心沉下。
“他的行李已经被送至宫门口,可人却不见了。若将军不知,那在下先且告辞。”
许澜确定许君不在鬼面将军这里之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已经猜到许君大概是被什么人带走,又带到了什么地方。
皇宫中,大榆皇上晋祁所居宫院里。
许君被那年轻太监带进了一个宫殿之后,便被安置在了偌大的宫殿中等候。
宫殿内,其余的太监各自褪去,只剩那年轻太监规矩站在一旁。
许君乖乖跟着他站在一旁,已一动不动地站了半盏茶的功夫,站得脚都有些酸了。
就在许君越发的不知所措时,另外进来一个太监,他到那年轻太监的身旁与他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年轻太监便带着许君出门往旁边去。
许君想问到底去什么地方,可见那年轻太监似乎并不准备说话,他又安静下来。
片刻后,两人在一处守卫森严的房门前停下。
房门自里面被打开,那年轻太监退到一旁站到门边,“进去吧!”
许君紧张地看了一眼那年轻太监见他不准备跟着自己进去,他这才抬脚迈过门槛,慢慢的向着里面走。
他一进屋,那房门又被人从外面关上。
房门合上的声音很大,许君吓了一跳。
待到许君双眼适应了屋中的光线,他才看清楚,这该是一处浴室。浴室奢侈大气,也空无一人。
皇宫之中,守卫森严之处,又是这般的仗势,这当是皇上晋祁的浴室无疑。
可皇上要见他,为何要在这浴室当中?
“进来。”从前方左侧传来一道声音。
许君闻言,连忙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到了地方他才发现那房间后竟是一处大水池。
水池中蓄满了温水,水雾淼淼,晋祁站在水池前,正低着头解身上的腰带。
许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片刻之后,前方传来水声,晋祁已经入了水。
“感觉军营的生活如何?”晋祁的声音又传来。
听着那低沉舒适的声音,许君毛骨悚然,“回皇上,挺好的。”
“我听说鬼面将军对你很好。”
许君手心溢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边关在千里之外,身处皇宫当中的晋祁如何‘听说’边关驻军里的事?
“我还听说你见到一个与朕有几分相似的人。”晋祁道,“朕有些好奇,你说来听听。”
许君不言语,那封家书,皇上定然看见了。事到如今,他已经猜出这人找他的目的。
鬼面将军在军营当中一直都以鬼面示人,从未对人露过脸。没见到鬼面下那张脸之前,许君一直觉得是他有难言之隐,见到之后他就明白或许是不得不为之。
“抬起头来。”
许君闻言,抬起头来。
晋祁已经坐到了水池当中,但他并没有整个人陷入水中而是让整个背都浮现在外,也让许君只一抬眼,就能看清楚他背上那些丑陋不堪数不尽数的伤痕。
晋祁的背上有着许许多多老旧的伤痕,看那样子像是被惩罚所致。
许君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
皇家的事情他不该管也轮不到他管,不过晋祁身为皇子,为何身上会有这么多伤痕?
“你知道这些伤痕是哪里来的吗?”
“不知。”许君低下头。
“这些伤痕都是李妃还有她两个儿子一点一点烙上去的,拳打、脚踢、鞭子、板子,但他们最喜欢的还是烙刑。”晋祁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听着那语气平淡无波的话语,许君却是忍不住缩着脖子有些怕,他最是不喜欢血肉模煳的场面。
“所以朕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他们全杀了,用他们最喜欢的方式。”晋祁冷冷回过头来看向许君,“不过你知道吗,朕登基后杀的第一个人并不是李妃,而是冷宫中的齐妃。”
齐妃,寄养在李妃名下的皇子晋祁生母,在晋祁五岁时被打入冷宫,具体原因不得而知。
002
许君不知,晋祁却准备告诉他。
“你知道李妃为何被打入冷宫吗?”
“不知。”
当年的事情从未有人提起,宫中的人不说外面的人不知,都只说齐妃惹怒了先皇。
“因为当初她与人偷情通奸,不忠不贞,甚至还怀有一子,皇上得知此事大怒之下把其打入冷宫。”
许君听着那话,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鬼面将军。
被抹消的名讳,禁忌的存在,从小便带上铁面。若那孩子便是鬼面将军,许君倒是有些明白他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做了皇上的女人,与人通奸却还活着,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许君不言,他已猜不透晋祁与他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目的。
“因为这一切在发生之前先皇就已经知道。齐妃是皇上亲自从宫外带回来的农家女,很得圣宠,可奈何她无权无势。李妃醋意横生,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当初的皇上根本无法撼动李家的权势,所以他明知道这一切就要发生,却无法做任何的改变,他甚至还要装作不知。
齐妃怀孕后被打入冷宫,几月之后生下一子,那人无姓无名,甚至是宫中都无人知。晋祁则被李妃以不忍心的名义领到膝下。
晋祁从记事开始就一直跟随在李妃身边,他名义上是李妃心慈领回的儿子,事实上却是一个出气包,但凡是李妃在任何事情上有了不顺,都会拿他当出气筒。
他小时候一直恨李妃,恨之入骨的恨,他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另外一个让他更恨的人,直到他有一天见到了他母妃,齐妃。
也是那天,他见到了那个名义上该是他弟弟,却被他生母带上铁面用铁链拴在屋内当畜生养的人。
那时候,他已经七岁,可他却连走路都走不好,满身伤痕甚至不会说话,整个人就如同一条狗,只知道吃睡和满地拉撒。
当年齐妃与人通奸的事情被李妃揭穿之后,齐妃一直不愿意说出当初那男人。
她原以为事后那男人定然会有所作为,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她出事之后,那男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