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道而来的公主(50)
赫连青眼睛回到书卷上,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
公主这下就放心了,但是为了显得自己玩心没有那么重,他还在小王爷身边坐着陪了一会儿,端过来一盘葡萄开始剥皮。
剥得有点惨不忍睹,公主看了看,自己吃了,打算剥出一个好看的给他。
经过公主的不懈努力,凭一己之力吃了大半盘葡萄,实在吃不下了,草草地喂自己的丈夫吃了一个没有剥皮的,功德不太圆满地逃走了。
往日公主骑马回来都会心情很好,今天蹲在角落里,看起来闷闷不乐。
更奇怪的是,明明他是赶着晚饭的时辰回来的,在饭桌上没看见公主,回来一找,深感公主有了大出息,竟然敢不按时过去吃饭。
但是看这个情形,明显是出了什么事情,赫连青看向守在门口的桐芜,进行了询问。
事情非常简单,嬷嬷今天特意要教公主绣花,可是公主的手连花环都编得一塌糊涂,让他绣花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向来对嬷嬷百依百顺的公主殿下,竟然开始反抗了。
嬷嬷劝告他,“你看,你们那被褥上的鸳鸯多好看,要是能自己绣一幅,看着多贴心。”
起初公主还想装模做样一下,但是他连线都穿不进去,越来越不耐烦,当着嬷嬷的面就倒在了桌子上,假装晕倒。
可惜这样的演法除了他的丈夫,没有人配合他,嬷嬷亲自把他扶起来,坚持要继续进行教导。
但是公主的抵触心理实在太强,嬷嬷就引他来到床边,拿起了公主的枕头,说:“你看这个花儿,多好看,也简单……”
嬷嬷正要放下,却在公主的枕下发现了一些东西。
公主有个习惯,他亲近的东西都喜欢藏在枕头底下,至今为止,他的枕下已经成为了一个眩目的藏宝地。
一眼扫去就能看见有一本摊开的书,其中的插画实在太过显眼,公主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好不容易从赫连青手里讨要回来的禁书,就这样被收走了。
公主最喜欢这一本,怎么也不肯罢休。一直缠着嬷嬷,围在她身边团团转。
嬷嬷也无法接受在自己这样严格的管理之下,在她眼中最听话的公主竟然还藏着这种禁书。
反正嬷嬷也已经不指望小王爷能帮她做什么了,他每天只知道包庇自己的妻子,不管有些事情应不应该做,只要公主说句软话,他就一点原则也没有了!
这段时间公主非常听话,嬷嬷对他的态度也比对小王爷还要温和些,但是今日又恢复了最初的强硬,公主软磨硬泡,嬷嬷还要训他几句,说他不应该拿着这种东西,万一让别人知道了,那可就不好看了。
公主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他的书很好看。
但是缠了那么久,还是被嬷嬷无情没收了,公主就躲在床上自闭赌气,连饭也不肯去吃。
公主越想越伤心,他知道小王爷也怕被嬷嬷骂,唯一的靠山也指望不上了,他的书怎么办,难不成只能去偷回来了?
可是他一做这种事情就格外心虚,如果被发现了,又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公主在独自思考对策,完全没有发现他的丈夫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背后。
他被突然的拥抱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谁,好像更加委屈了,很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指望不上,他欲言又止,最后伤心欲绝地抹了抹眼睛。
这一连串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小王爷一下就能猜到他都想了什么,笑说:“我都知道了,怎么这么委屈啊,你不相信我能帮你要回来?”
公主觉得他明知故问,有些气愤,不太想理他,打算换个方向生气。
还没来得及转走,那本让他苦苦哀求的书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公主不可思议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立刻抓过来检查一遍,连被撕掉的缺口都一样,公主现在什么气都没有了。
小王爷坐在他身边看他转怒为笑,乐道:“不来谢谢你的夫君吗?”
公主立刻凑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开始为自己的有眼无珠道歉:“我以为你不敢去要呢。”
赫连青好笑道:“有什么是我不敢的,你都这么伤心了,我怎么也得帮你拿回来啊。”
公主的第二番感谢还没有说出口,小王爷就多了个“但是”。
公主立刻警惕起来,护住了自己的书,说:“不会是像糕点一样,还要收走吧。”
“不收你的书。”小王爷说,“但是嬷嬷怕你学坏,明天要好好和你谈一谈。”
说的好听,肯定又是训话。
但是训话也比被没收好,公主这么一想,心情又晴朗起来。
小王爷看了他一会儿,用指腹蹭了蹭他的脸颊,说:“现在心情好了,可以去吃饭了吧。”
他说着还有些想笑,调侃道:“你知道刚刚嬷嬷说什么吗?她说,公主看着很听话,原来犟起来,脾气这么硬。”
公主现在有些不好意思了,说:“不就是一本书而已,怎么会学坏呢。”
赫连青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还在忍不住笑,说:“你可是第一个明着和嬷嬷怄气的,的确是勇敢的公主。”
公主记得他上次这样形容过自己,不过更多是生自己的气,故意这样说的。今天他能听出来,赫连青纯粹是在看热闹!
但是看在书的面子上,公主决定不和他计较。
公主想了想,才说:“嬷嬷对我也很宽容,只要她别拿走我的书,我以后也不会和她怄气了。”
赫连青很喜欢看他这个样子,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总能看到别人的好处,心中似乎永远不会存有怨恨。
他就这样看了公主一会儿,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说:“真是乖宝宝。”
春去夏至,公主是去年六月,作为小王爷的生辰礼出现在了这里。
婚宴潦草,丈夫晚归,本以为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苟且偷生,却没想到出乎意料的顺风顺水,他在这里竟然没有吃过什么苦头。
转眼又到了要办生辰宴的时候,去年没人知道公主的生辰只比小王爷早了三天,今年倒是人尽皆知了。
宴会不仅要办,还要大办特办。
乌北王缠绵病榻数月,夏天到来后身体似乎也在好转,乌北上下笼罩着喜气洋洋的气氛,正好也办些高兴的喜事,冲一冲累积了一冬的阴霾。
但是公主没有尝试过这样热闹的生辰宴,让人贺了半天的寿他就受不了了,小王爷便替他把客人都挡了下来,只要在晚上的宴席上出现就是。
盛夏已至,水草渐肥,分散的许多部族也逐渐回拢,长年在外的赫连其他部族也趁此机会凑凑热闹。
名义上是为小王爷和公主贺寿,实际上是看看乌北王到底是真的痊愈,还是装的健壮。
乌北王也需要这么一个机会,来敲打一下怀有二心的王亲们。
晚宴上公主被允许多喝了几杯葡萄酒,他就有些忘形了,宴会坐了一半就坐不住了,晕晕乎乎的要出去吹风。
小王爷自然一百个不放心,让桑戎去跟着,叮嘱公主早去早回。
今天的晚宴实在热闹,公主不想一直困在上座充当微笑木偶,他可没有赫连青那么强的定力,经常和师傅讲书能说上一整个下午。
不远处有打铁花的动静,他远远就看见四溅的火花,非常好奇,怎么也要前去看上一看。
但是这一处实在太混乱,桑戎有些担心,就悄悄和桐芜说了一声,想让她开口阻拦一下。
桑戎不敢乱说话,他怕把正在兴头上的公主惹恼了,回去向小王爷告自己一状。
公主已经半醉,桐芜紧紧拉住他的胳膊,劝阻了好半天,公主才有些不情不愿地答应了,十分遗憾的多看了一眼。
桑戎适时插嘴道:“公主喜欢,等过两天再办一场,只给公主看。”
公主就是喜欢凑凑这种热闹,藏在人群中,谁也认不出谁,这样才好玩。如果只是给他一个人看的,那又有什么意思。
于是他没有表态,有些意兴阑珊地回返。
回席途中,有一行人也向晚宴的方向行进,最前面的人似乎身份不同,公主也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