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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京梦华录(74)

作者:君子坐怀乱 时间:2018-07-06 09:27 标签:宫廷侯爵 弱受 强攻

  炊烟袅袅升起,因为无风,烟尘笔直而上,直冲云霄,为这百里荒丘增加了一些烟火气息。
  而在这样的荒漠深处,却自天边缓缓行来一队人马,马上之人皆衣着黑甲,手执戈矛,领头的也是个穿着铠甲的男人,他身材魁梧,胯下一匹黑鬃马,高大剽悍,四蹄健硕,男人身后还跟着个着浅色长袍围着面巾的人,看不清此人的面容,但他身形单薄,在一众人中显得孱弱瘦小。
  这里是悬泉,平凉城外众多村庄中的一个,因此处有玉带河的地下支流冲击形成的罕见泉水而得名。
  兵马声萧萧,通过荒原的静谧,传至悬泉村的每家每户,这样大的动静引起了悬泉人的恐慌,匈奴人常年的劫掠使得他们成了惊弓之鸟,稍有动静便戒备十足,老弱妇幼匆忙躲进了屋下的暗道,而魁梧的男子,则拿起了家里的短刀长枪,然后出了门。
  背诵的童声也戛然而止,拿着柳枝条的男人赶紧让小男孩和还在厨房忙活的妻子一起躲了起来,而他则拿起立在柴门后的大刀出了门,门外家家户户的男丁都聚在了一起,戒备着远处行来的兵马。
  兵马的领头人想是也看见了村民的这番动静,他一扬手,身后的士兵们纷纷勒住缰绳,军队停了下来,男人唤了斥候上前,覆在其耳边说了什么,斥候得令,一人单骑,奔向悬泉村。
  马蹄嘚嘚声,由远及近,有人远远望见那奔来的红鬃马上并不是弯刀胡服的匈奴人,马上的人穿的是中原服侍,随口一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斥候一路扬尘,等要到时,飞快的翻身下马,对着聚在一起的男丁们抱拳,唱到,
  “诸位壮士无需惊慌,马上乃是李存利将军,将军奉命出镇平凉,惊扰之处,还望众壮士包涵。”
  听到是己方军队,拿着大刀的男人才彻底放松下来,除了放松外,他还有一丝喜悦。
  单骑将军李存利,对他有恩。
  六年前男人还在平凉城里服役,在一次与匈奴的战斗中,他受了重伤,是李存利将军救了他,而他的妻子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是李存利给了他做父亲的机会。将军自五年前被调回雍京后,便没了消息,原以为李将军不会再回平凉,哪知现在他奉了圣旨,又回来了。
  消息前后一通窜,大家纷纷回家放下了武器,躲在屋内的老弱妇幼也都出来聚在一起,望着远方的军队缓缓到来。
  说来李存利也算个少年英才,在雍京兵营训练时便勇冠三军,他胸有沟壑,能谋善断,加上还是新皇的小舅子,故而一路青云,年少成名,是个人物。
  李存利下了马,他身后的诸位将士们也纷纷翻身下来,但他却并未立即走上前,而是转身来到了身着浅色长袍的人的马下,伸出手,慢慢搀扶那人落地。
  男人有些激动的望着下马的李将军,被爹爹牵着手的小男娃却满脸好奇地望着那个被李存利牵下马的人。
  小孩子的目光总是敏锐而大胆的,他紧紧盯住那个蒙面人的眸子,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带着疑惑和好奇。
  他围着面纱,一定是怕被这里的黄沙吹了脸,男孩心想。
  悬泉的百姓纷纷向这位久违的将军问好,他们都曾与李存利并肩作战,李存利一一回了,直到走到男娃父亲的面前,他显然还认识这个曾被他救过的男人,李存利拍了拍男人的肩,问道,
  “你身上的伤可都好了?”
  男人也没有想到李存利还记得自己,一时非常激动,八尺男儿竟在瞬间红了眼眶,他激动地握住李存利的手,说道,
  “托将军的福,好了,都好了,谢谢将军关心。”
  李存利点点头,视线稍微向下便看到了男人身旁站着的小不点,他猜测这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儿子,正要问,那小男娃却似不怕生一样,瞧着李存利看自己,便用脆生生的声音道,
  “将军好。”
  李存利点头回应,而后半俯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问,
  “你好,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钱佼,小名佼佼。”
  “钱佼,”李存利重复了一边,跟这个男人一个姓,看来是父子无疑了,“佼佼今年应当有六岁了,识字了吗?”
  说到识字,小男孩非常骄傲的点了点头,“识了,爹爹教我读了四书五经,我还会背《平凉赋》呢。”
  身后不远处,那个穿着长袍的人听了佼佼的话,不由眸光微动,像是对他的某句话十分感兴趣,佼佼敏锐地捕捉到了,他仰着一张小脸,偏头问道,
  “后面的姐姐也会背《平凉赋》吗?”佼佼会猜测此人是女人,是因为他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眼睛,书里都写了,‘秋水剪瞳,顾盼生辉’,她一定是个极好看的女人。
  见佼佼的视线落到自己斜后方,李存利回头望身后的人,佼佼的爹则吓得赶紧捂住了佼佼的嘴,责备道,
  “佼佼不要乱说话。”
  李存利身后的人虽然蒙着脸,但一双眸子清贵疏离,加之方才李将军尚且还需前去搀扶他,可知此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还有就是,此人虽蒙面,可从身量上看,当是个男儿无疑。
  男人听了佼佼的话,谅是被人猜错了性别,也没有生气,在李存利的注视下,走上前来,俯身扯下自己的面巾,对着佼佼道,
  “佼佼,我是哥哥,不是姐姐哦。”
  望着扯下面巾的人竟然是个男子,佼佼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佼佼背后的人则都暗自抽一口凉气。
  洛青阳望着佼佼出神的模样,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儿,问道,
  “方才佼佼说会背《平凉赋》,那哥哥问问你,你最喜欢哪一句?”
  佼佼被洛青阳捏得脸红红的,他不好意思看洛青阳的脸,抿着唇绞手指,想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
  “走马川,雪原天,将军饮马黄河边。”
  听他说了这一句,洛青阳没忍住笑了,道,
  “好巧,我刚好也最喜欢这一句。”
  李存利在京五年,与洛青阳碰面次数并不算少,加上这一路行来相处的日子也有两月,但相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洛青阳笑,发自内心的笑,忽然就有些明白了他那个独占欲极强的姐夫为什么会放走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了。
  与其给他镶金嵌银的枷锁,不如放他一个自由。
  正是此时,有斥候来报,说平凉那边接应的人已经到了。
  洛青阳先于李存利问道,
  “来的人是谁?”
  “是张信张副将。”
  “是张副将啊。”李存利望着身旁的人,听他语气里半是怀念半是惆怅,眼中却闪着期待的光。
  而不远处张信正一路策马而来,他身后还跟着几十个平凉将士,下马之后张信先是对着李存利行了礼,而后转身眼中带着兴奋的光,紧紧盯住洛青阳,缓慢而坚定地抱拳,道,
  “一别五年,末将张信,拜见世子。”
  洛青阳含着笑,笑得眸中都带了泪光,
  “张副将,好久不见。”
  一行人一路奔袭,终于进了平凉城。
  平凉不愧为西北第一边塞,既高且厚的城墙让平凉城固如金汤,城外沟壑很深,需要士兵从城门处放下木板人马才能通过。入了城,城内的百姓也与雍京百姓不一样,面对在街巷驰骋的军队,没有人驻足观看,他们只是熟练的避让,想必这样兵马穿梭的场景在这里已是稀松平常。
  平凉城构造简单,南面是居民巷子和集市,北面是军队大营和训练场,中间分布着诸多官署,将军府便坐落其中。张信领着众人去了将军府,霍启外出有事尚未回来,说是北面的村落遭到荒漠悍匪的烧杀抢掠,霍启正带人劫杀这群土匪。
  刚到平凉城就听闻霍启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洛青阳有些担心,悄悄拉住张信,问情况危不危险。
  张信望着小世子那张秀眉微皱的脸,笑道,
  “世子宽心,除匪对于将军来说是最平常也是最轻松的任务。”
  一群武装差组织散漫的大漠悍匪可比凶残嗜血的匈奴人好对付多了。
  有了张信宽慰的话,洛青阳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李存利曾在这将军府待过一年,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倒是洛青阳处处显得拘谨,他自进了将军府,总有人时不时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这些目光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打量,毕竟在这个全是男人,且还个个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地方,一身浅色长袍,身材瘦削,皮肤雪白的洛青阳着实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气质清冷,神色虽不冷漠却透着淡淡的疏离,让人只敢远观,张信知道洛青阳不自在,领着他去了霍启的房间。
  看了霍启在平凉城的处所,洛青阳才知道原来雍京城的霍府布置已经很是精致。他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发现屋内竟然一点装饰也无,毕竟在时刻都处于战乱危险的地方,东西实用最重要,要说唯一有情致的东西,当属房间东南角那张书案,案上垒着几叠儿厚厚的书,洛青阳走近稍稍一翻,发现全是些兵书,兵书旁边是个笔筒,筒里放着好些画卷。
  在洛青阳的记忆里,霍启好像并不擅长描摹丹青,透过薄薄的宣纸,他望见画卷里隐约的人形轮廓,虽然不经霍启的允许就翻看他的画作叫洛青阳有些心虚,可是好奇心和一些隐隐的担忧还是让他没忍住拿出画卷,铺开了来看。
  一看却叫洛青阳大睁眼睛。
  第一幅画,是他。
  画中的洛青阳手中端着精巧的白玉酒杯,满头黑发用镶了紫玉的金丝冠束着,神态略有些羞赧,身后是偌大的帝阙宫。这是二人在帝阙的第一次见面。
  第二幅画,还是他。
  这次的背景是在沉香阁,一身红衣的洛青阳正微微低头解开披风,几个低眉垂眼的侍女立在一旁,身后敞开的雕花漆门外面大雪正肆虐,夹着白雪的风吹乱了画中人的鬓发。
  第三幅画,也是他。
  这幅画中的洛青阳不同于前两幅,身上穿着的是粗衣短褐,黑绸缎般的头发只用了最粗劣的葛巾简单束起,但画中人眉目淡雅,肤白赛雪,在简陋的背景中像是会发光。这是他在荆州难民棚时穿的衣物。
  第四幅,第五幅……所有的画,都是他,各种情态,各个场景的洛青阳。
  洛青阳望着铺开于书案的画卷,五年来的幽怨和担心害怕似乎都消散了,他的霍郎,和他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对方。
  ……
  秋日的平凉城,白日稍短,黄昏来得很快,掌灯时分,霍启才领着人马回城,如果不是事出太急,今日他定是要亲自去接洛青阳的。回府之后 张信报告说洛青阳已在他的房间待了一个下午,霍启皱眉,
  “一个下午?难道不曾给世子送过饭?”
  张信是个周全的人,自然不会出现这种疏漏,他道,
  “小世子趴在您的书桌上睡着了,属下不敢惊扰,所以……”
  “我知道了,你现在下去令人备好热粥,顺便烧几个好菜。”霍启一边将青駹交给张信,一边吩咐道。
  张信牵过青駹马,领命下去,霍启则着急地往房里赶。
  推门进屋果然就见东南角的书案上伏趴着一个消瘦人影。脱了外袍的洛青阳已经在桌上睡着了,他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露出一边完美的侧脸,点了丹寇一般的嘴唇微微张着,轻轻吐息。
  霍启眼神一瞬不移地紧盯着洛青阳的脸,以眼为笔,细细描绘面前人的轮廓,似乎要将错过的五年全都在这一时看回来。
  趴着睡觉的姿势并不舒服,没一会洛青阳便嘤咛着换了个姿势,霍启这才想起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落入霍启怀中的瞬间,洛青阳不知为何抖了一下,像是在抗拒也像是害怕,随后又安静下来,似乎是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他还悄悄地往霍启怀里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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