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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椟还珠(91)

作者:涉雪穿林 时间:2023-07-28 11:32 标签:强制 宫廷

  褚辉猜出闵疏和梁长宁的皮肉关系,怕闵疏尴尬,故而没寒暄旧事,只当是远东楼之事已经忘了。
  闵疏却毫不在意,微微颔首说:“一别多日再见褚大人,先前没猜到褚大人年少有为,已经是镇抚使。”
  “我算什么大官,上头还有个指挥佥事应三川踩着呢。”褚辉笑起来,说:“这账册我只能带出来两日,冯道成在镇抚司衙门盯着查账,今日他轮休去了。”
  闵疏合上账册,把算盘拂开,说:“这账是假的,没什么可查。褚大人今日就能带回去了。”
  褚辉问:“北镇抚司上下和户部主事们算得热火朝天,这账簿难不成就废了?”
  “账簿废了,但过手的人还在。”闵疏手指叩在算盘上,说:“太过完美,反而不够真实,历朝历代再严密的审核机构都会出小纰漏,所以有时候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如今李开源把账目做得滴水不漏,倒给了机会叫咱们去挑拨一二,好撺掇皇上下旨全部重查。”
  闵疏思绪片刻,突然说:“我要看田地的粮食税收,褚大人,户部主管全国几大粮仓的出入库审批,这该是要记录在册的,如果李开源作假了上仓数目,那能把册子带出来给我看吗?”
  褚辉看了眼梁长宁,见他神色无异,站起来说:“可以,我现在就叫人给你调来。”
  他转头就出了门,打马回了镇抚衙门。
  梁长宁任由闵疏安排命令,又由着他让张俭去请陈聪,没有说他逾矩。
  梁长宁觉得这几日冷得慌,像是倒春寒。他叫人把暖炉又放回房里,才问闵疏:“你是想和陈聪对账?”
  梁长宁猜中了闵疏的心思,闵疏颔首,说:“李开源的账簿能作假,但陈聪这个前任暨南布政史可做不了假。咱们查不出来国库的亏空,总能查出粮仓入库的真实数目。我听闻陈聪万事亲力亲为,每年的述职奏折都是誊抄两份保存,他一定记得暨南上交的公粮数目。”
  李开源没想到陈聪能从暨南活着出来,当初断桥是工部下的手,塌房没搞死陈聪,反倒叫梁长宁得了这个贤才。账册和人两厢一比对,数目立刻就清楚明了。
  果不其然,陈聪连零头都记得清清楚楚。
  “……大前年是朝廷派司礼监的公公来收的秋粮,合上仓三百五十七万石,田地税钞七十二万锭。前年也是秋粮,收了两茬,第一茬是一百五十万石,后来说增加税收,又收了一百四十二万石。百姓家里都没有余粮,我就做主从囤积的粮仓中提了一半出来补,补的这批稻米是本来打算做留种的。”陈聪想了想,神态认真:“我本来担心会耽搁春种,没想到去年气候好,全年多雨,也没有闹灾害,于是收成非常好!朝廷又说塞北吃紧,我想着匈铎不好打,将士们粮草不够,咱们自己裤腰带勒紧点不要紧,树皮草根糠咽菜都能顶一阵子,不能叫塞北的汉子们饿肚子。百姓们也懂事,于是就又交了四百二十万石。田地税约九十三万锭。”
  褚辉没忍住,砸了下桌面:“去年四百二十万石!李开源就写了两百万石,他吞了一半有余!”
  陈聪知道朝廷贪墨,但没想到如此严重,他一惊,说:“他只写了两百万石?!”
  褚辉把账簿扔给他,冷哼一声:“我现在就回去提审户部主事。务必追赃下去!”
  “查不了。”闵疏看着他,冷静地说:“陈大人如今还不到露面的时候,他不能上堂作证。”


第70章 这是要跑路的倒数第几章我数不清
  闵疏拨弄算盘,梁长宁沉默着想了须臾:“那就从郑思案入手。”
  闵疏不为之所动:“这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
  “郑思本是吏部郎中,我们一直以为他是文沉的人,后来发现其实不是。吏部管理官员稽查,他曾被查出买卖官职,还牵连到了文沉和王爷,只是最后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梁长宁说:“谁敢说郑思与李开源没有金钱往来?买卖官员是一本万利,李开源会放过?”
  褚辉一点就透,即刻回了镇抚司衙门,不出两日,他就将郑思案提上进度,连同着卷宗和霉米案一同呈递到了御前。
  众目睽睽之下,梁长风只能给了朱批,颔首允许重查郑思稽查舞弊案,因着官员稽查是吏部的职责,因此又扯了危浪平进来查。
  这算是开朝以来的第一件重大并案调查,危浪平做事雷厉风行,很快就清算到了有漏洞的账簿。
  “这是李大人的府里的私人账簿。”危浪平递交账簿,再由吴贵呈上。
  “按规定,每年布政使司和府州县都要派上计吏到户部去核算钱粮军需。账目琐碎繁多,一直要到户部审核无误才算手续完备。钱谷数字有误差,整个报销册就得打回去重新填造。”危浪平说:“各省距离远,重造报销册不是大事,但是上头要加盖当地衙门的大印,一来一回就得废掉小半年。因此为了节省时间,几乎所有上计吏都会备好多余的空白文书。”
  梁长风听着,随口嗯了一声。他如今只是跟着内阁学些理政之事,还不曾了解过里头的暗道,他心里记着,面上问:“有何问题?”
  “皇上,朝廷所有的登记文书所用的纸张,都是造纸司特供,每年定量下发的。但由于造纸的工艺不能完全同一,因此每年不同的地区纸张颜色都微有不同,李大人家里私账簿的纸张,用的是暨南布政史陈聪的例纸,您看……”危浪平上前两步,指给他看:“去岁的纸造得薄,容易透,您将他举起来对着光,能隐约看到暨南衙门的印章留下的痕迹。”
  李开源为什么会有暨南衙门的公文纸?原因太显而易见了,要么他截杀了暨南报销册,要么他勾结了暨南上记吏。
  蒋知当场反驳:“或许只是李大人在户部随手带回家的白纸,户部这样的地方,笔墨纸砚每年都有多余的,放着不用也是可惜……”
  他自己都觉得话立不住,讪讪闭了嘴。
  “皇上,去年暨南派上来的上记吏,在吏部报了暴毙。”褚辉说:“北镇抚司查过,不是暴毙,是坠马。”
  危浪平心知肚明他在给自己铺台阶,顺势道:“这么巧?去年户部调了个上记吏去补空子,也姓李,是李大人新娶的小妾的表弟。”
  现在不必再查也清晰明了,李开源被下了密密麻麻的网,做没做这档子事都跑不掉。
  “先扣押,证据确凿立刻提审。”梁长风长出一口气,说:“今年的官员稽查全部从严,暨南往后三年税收全免,危浪平,你继续查下去罢。”
  闵疏目光沉着:“截杀官员、扣押公文、倒卖粮草、稽查舞弊,桩桩件件都是杀头重罪。”
  梁长宁摆出昨日残局,说:“现在就端看有没有人愿意保他一命。”
  “谁敢?”闵疏坐在椅子上,看着梁长宁:“谁敢保他,谁就是同党,谁敢求情,谁就是同谋。顺着李开源这根线摸下去,他们自保尚且不暇,哪里还有闲心敢去捞人。”
  “如今闲下来的只有周小将军,”闵疏看着梁长宁复原棋局,手指一点说:“王爷别耍赖,这颗白子本该放在这里。”
  梁长宁从善如流改了位置,接下他的话:“周鸿音是闲,他交了兵符,准备领个闲职挂着。”
  这些都是小事,谈来听听也就算了,闵疏说:“王爷今日也闲,这盘棋都下了多久了?还记得呢。”
  “下完这盘棋,”梁长宁顿了顿,说:“和我下完这盘棋,往后你我黑白对调。”
  这盘棋下不完了。闵疏垂眸,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惋惜,孤离已下,户籍到手,他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候在城西,随时可走。宫里的太医定时请平安脉,只要摸出脉象,文沉就会知道他已经完成任务。文沉会给闵疏喘气的机会,闵疏会借着这口气离开京城。
  下完这局棋,已经是深夜。
  烛火明灭,梁长宁没有歇息的意思:“今夜我要去西大营,入夜降温,记得叫人生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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