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小太监(3)

第3章 一等太监
　　我前脚刚回到窝房，后脚养心殿的公公就送来了赏赐。
　　窝房一时间沸腾起来，要知道这里的太监宫女，几乎算是整个皇宫的最底层人士了，哪有见过皇上亲自赏赐的。
　　大家都在祝贺我，而我却一直胆战心惊，连夜里都在做噩梦。
　　就这样战战兢兢过了好些天，连窝房的奴才们都过了新鲜劲，皇上也没再想起我。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本来我都准备好要投井自杀了，毕竟若是落下个踢皇上裆的罪名，那怕是要五马分尸吧。
　　不过，这里面比我情绪波动还大的还有朱有才，一开始他总说，这个赏赐的机会是他让给我的，若不是那是我代替他去取衣物，怎会得到这般好的赏赐。
　　可现在，他却说一切都是命数，不该得到的终究是得不到。
　　我觉得他说的对！所以，那些赏赐我都存了下来，就怕有朝一日皇上让我还回去呢。
　　这期间，我也从侧面打听到了皇上和那个阿琰的关系。
　　小春子的同乡惜若，是养心殿的小宫女。
　　我用一只烧鹅收买了她。
　　我们本来是约在浣衣局见面的，但惜若说怕让人遇见，非要约在御花园东南角的大树边，说那里偏僻，被人看见的几率小。
　　我虽有些不情愿，但为了获得情报也只能同意。
　　这日趁主子们午休时，我们到了约定的地方，惜若一边啃着烧鹅一边说：“咱们皇上登基前是九皇子，你知道的吧？”
　　我点点头。
　　她嘴角流油，抻着脖子环顾四周，随后看着我神神秘秘地说：“你打听的阿琰，应该是宰相大人贺中琰吧？两人很小就认识了，贺大人是太傅的儿子，常常陪着太傅到宫里教学，听昭琪姑姑说，皇上六七年前出了一次意外，后来身子就不大好了，平日里鲜少踏出房门，连脾气也古怪起来，但是每每面对贺大人的时候，就特别温柔特别乖巧，所以皇上一登基就立马封了贺大人做宰相。”
　　“为什么？”我很好奇。
　　“好像，好像说那次意外就是贺大人救了皇上，总之两人关系很亲密的。”
　　哦，原来是有救命之恩啦，怪不得，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惜若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整整一只烧鹅，随后她把那些骨头就地挖了个坑埋了，我才突然明白她要把地方约在这里的主要意图！
　　为了不引人注目，惜若先走一步，而我得在原地稍微等等。
　　我坐在地上，脑子里还在思考着皇上和贺大人，到底什么关系才会让皇上那么介意贺大人定亲呢？
　　而且，如果那晚皇上是想着贺大人而对我做了那种事，想起来还蛮心酸的，虽然知道肖想皇上是大罪，但那样英俊的脸，很难让人不在意。
　　就在我想得入神之时，忽然听见了让我心猿意马的声音。
　　“阿琰，你就不能把亲事退了吗？”
　　我躲在树后，看着皇上从身后抱住贺大人，撒娇的神情中带着些许失落。
　　贺大人却像哄孩子似的掰开皇上的手，转身十分温柔地摸摸他的头：“皇上，您现在可是一国之君了，以后一定要稳重，过几日太后就要为您选妃，您不可再这般任性。”
　　皇上剑眉微蹙：“朕不想选妃。”
　　“不可，您是一国之君。”
　　“可你明明知道朕心悦于你……”
　　“皇上！微臣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贺大人十分严肃地打断了皇上的话，说完便快速地离开，变脸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可更让我恐惧的是刚刚出自皇上口中的那句话，天哪，我该不会好死不死撞见什么奸情了吧！！！
　　我正祈祷着皇上赶快离开，谁料他突然沉声说道：“看完了？还不赶紧给朕滚出来！”
　　不会是说我吧？我此刻的心跳仿佛即将干涸而死的鱼，在做着最后的奋力挣扎。
　　皇上的脸转向我所躲藏的大树，我一紧张往后一退，一不留神就滚进了身后的草丛。
　　我正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衣领被人揪住，猛地提了起来。
　　皇上俊美的脸上是恼怒和狠辣：“你是谁？找死吗？”
　　我下意识地转身想逃，却忘了衣领还被抓着。
　　两方用力之下，衣服被扯开，我只感觉肩上一凉，然后身形不稳朝着地面摔去。
　　原以为会摔个狗吃屎，没想到下一秒就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双脚悬空，腰间是强壮有力的手臂，身后是炙热宽厚的胸膛，屁股也紧贴着对方下半身。
　　我感觉身后的皇上明显一愣，然后凑到我耳边谨慎地问：“你到底是谁？！”
　　完了！他该不会认出我了吧？！
　　我顿时吓得整个人都瘫软了，脑子里已经想到好几种死法。
　　炮烙之刑？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呀？！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惨死的模样。
　　或许是看我快吓晕了，皇上突然将我扔在地上，再一次询问：“回答朕，你是谁？！”
　　与坚实地面的碰撞让我暂时回过神，急忙转身跪在地上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奴才是浣衣局的刘小鱼啊，那日，那日……”
　　我刚想解释那日不是故意踢他的裆，然后就听见他说：“刘小鱼？哦，是你啊！”
　　嗯？我更为慌乱，磕头的频率也快了起来：“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
　　“别磕了，起来吧！”
　　我倒是想，但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我不敢抬头，只听见皇上说：“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一问出这话，我心里的大石才算是落下，看样子他并没有记起那夜的事。
　　“奴才，奴才就是路过……”
　　“……”
　　此时，不远处跑来一个小太监，嘴里喊着：“皇上，皇上，可算找着您了，太后娘娘正四处找您呢。”
　　救星呀，我抬头偷偷观察皇上的神情。
　　却看见他嘴角勾笑，玩味儿看着我，我赶忙又低下头。
　　在那小太监跑近之前，皇上突然蹲下身用手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与他对视。
　　他深碧的眼眸带着不可思议的亮光，轻声朝我说：“刘小鱼是吧？今日所见替朕保密，朕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他又伸出一只手将我被扯开的衣领重新拢了回来，然后丢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离开了。
　　我久久无法平静，一直在揣测刚才皇上所说的话。
　　应该是没认出我是那晚的人吧？只是怕我泄露他与贺大人的私情？还是说我即将要被灭口了？！
　　是了，应该是这样了，皇上怎么可能为了封我的口而贿赂我呢，他可是皇上呀，要杀要剐还不是他说了算。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浣衣局，已经准备好了要的交代遗言。
　　我从怀里拿出上次皇上给的赏赐，递到小春子手中，强颜欢笑道：“小春啊，这些东西哥大概是没命花了，我要是死了，你就留着吧，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小春子莫名其妙的，反手抓住我：“小鱼，这是出啥事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有些事还是不能说，只盼望到时皇上能给我留个全尸。
　　“哎呀，你倒是说呀！要急死个人！”小春子死活不收那些赏赐，非要逼我说出理由。
　　就在这时，宣旨的太监到了。
　　“浣衣局太监刘小鱼听旨！”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宁静。
　　我吓得直接双膝跪地，就差当场晕死过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浣衣局太监刘小鱼，护驾有功，即日起调离浣衣局，前往养心殿，升为一等太监，钦此。”
　　“哇，刘小鱼真的升了哎！”
　　“看来以后得巴结巴结他了。”
　　“他运气可真好！”
　　在大家叽叽喳喳的议论中，宣旨太监笑眯眯地盯着我：“刘公公，接旨吧。”
　　我还茫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一旁的小春子用手肘杵了我一下：“小鱼，快接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