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都看见教主在吃药(16)
韩锦道:“对了,我也正想问你,我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发病的时候究竟会有什么症状?”
白小左迟疑了一下,为难地说:“按照天尊的说法是,小教主修炼的神功有延年益寿、永葆青春之功效,因此小教主在月缺的那几日里,会恢复童真,心智与孩童无异。”
韩锦拍掌道:“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我还童的缘故,才会变得如此天真烂漫纯真无邪单纯可人!”
白小左默不作声地望着夜空。
韩锦道:“我明白了。既然药你已送到,你走吧。”
白小左从怀里掏出几枚小型令烟递到韩锦手里:“小教主,我和小右就在这附近,如若教主遇上什么麻烦,可以放烟召唤我们。”
韩锦道:“你们别留在这里,起码得去附近城镇。不然叫丹阙撞上识破了可不好。放心,本教主深得天尊真传,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难得倒本教主!”
白小左迟疑了一下,又从怀里取出一袋银子递给韩锦:“小教主,你出来这么久,又没带多少盘缠,钱还够用吗?”
韩锦愣了一下。他出来的匆忙,的确没带多少银子,他和丹阙这一路又只花不挣,而且丹阙不停受伤,买药请大夫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他从前很少自己花银子,因此对钱的数量也没有概念,要花钱了,就从袋子里抓一点,还剩多少钱他不知道,不过好像最近钱袋的确已经变得很轻了……
韩锦眼睛一亮,道:“不,不要给我钱,我自有打算。”
白小左微微蹙眉:“什么打算?”
韩锦微笑:“本教主难得下山一次,自然要好好体会一下这尘世间的苦乐。再则,丹阙也知道我们统共有多少银两,我若花了你给的银两,反倒让他徒生疑心。”
白小左还是犹豫:“可是小教主从小都……”
韩锦打断道:“放心,你去吧,我自有打算。你别忘了天尊的吩咐!若有需要,我自会来找你和小右的。你先走吧。”
白小左犟不过他,只好垂头丧气地走了。
白小左一走,韩锦立刻回到房里。丹阙被他点了睡穴,还在昏睡中。他服了一颗白小左给他的药,然后将药仔细地收好,又把包裹里的钱袋拿出来,打开一瞧,里面只剩下几个铜板和一两块指甲盖大小的碎银了,别说住客栈,就是丹阙的药钱都支撑不了三两天。
韩锦想了一会儿心事,把钱袋放了回去,然后躺到床上,从背后抱住丹阙,睡觉了。
这一晚上,由于杜讳给的能增强记忆的新药,韩锦做了许多梦,这些梦几乎都是他在月缺的时候经历过的事,只是从前他将这些事都忘了。他梦见自己漫山遍野追着一只蝴蝶跑;他梦见自己抱着一大串糖葫芦流口水;他梦见小时候有人说他是个只会笑不会哭的傻子,被高晟风知道后将那人枭首示众;他还梦到高晟风将他抱在怀里,捏着他的脸蛋对他说:“聪明,你从小就不会哭。若是以后有人敢把你弄哭,你一定要千百倍的报复回来,绝不让那人逍遥自在。比如说,让他一辈子不准吃馒头,再比如说,每天打他的屁股……”
韩锦梦中的画面一转,出岫山消失了,他和丹阙在一起。丹阙打他骂他,稍有不顺意就抬脚踹他,动辄将他揍得满头包,张口闭口骂他傻子,神情极是不屑。他梦见自己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丹阙,讨好地笑着叫他哥哥,用自己的体温给他取暖,丹阙却一脚将他踹到了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脸鄙夷骂道地:“就你这臭傻子也有资格碰我?滚!”
然后,韩锦就吓醒了。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身边的丹阙。原来他忘了这许多事,在他心智回到孩童阶段的时日里,丹阙竟是这般对他又打又骂,将他视若敝屣的。
高聪明虽不是高晟风的亲生儿子,但他从小由高晟风一手带大,深得高晟风的真传(武功以及小心眼)。他想起那些事,不由气得牙痒痒,开始在心里默默盘算报复大计:丹阙骂他一句,打十下屁股;丹阙打他一拳,打二十下屁股;丹阙踹他一脚,打三十下屁股;丹阙从他嘴里骗心法,打两百下屁股。
就在韩锦默默计算的时候,丹阙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睛,看见韩锦正坐在床边阴恻恻地看着他,不由得一愣:“你在做什么?”
韩锦幽怨地说:“哥哥的屁股烂了。”
丹阙又是一怔:“什、什么?”
韩锦别开脸爬下床,用清水洗了洗脸,又转回来道:“哥哥,我们的盘缠用完了。”
第17章
16.
丹阙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久都回不了入岭山,因此并没有带多少盘缠。他跟韩锦一样,其实对银钱没多少概念,不过他在进入山谷的时候曾经清点过他们的钱,也知道剩下的不多了,因此听到韩锦所说的,并不觉得十分惊讶。
韩锦揪着衣角道:“哥哥,怎么办,掌柜坏坏,说要赶锦锦和哥哥走。”
丹阙皱着眉不说话。如若他没有受伤,客栈老板胆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他必定叫那人从今往后只有冥币可收。不过若他没病,也不一定非要住客栈,树上、洞里、哪怕是悬崖边,他一个习武之人又有哪里不能睡?偏偏如今他连下床都难,而韩锦又是个傻子,没有了钱又该怎么办?
丹阙迟迟不吭声,韩锦摸着肚子道:“哥哥,锦锦饿了,哥哥饿了没有?”
丹阙摇了摇头,道:“你若饿了,只管自己去吃就是。”
于是韩锦便出去了,不一会儿他便带着满嘴油光和一碗热粥回来了。他将粥放在桌上,兴奋地对丹阙说:“哥哥,锦锦刚才问了掌柜的,掌柜的说,锦锦可以去赚钱!”他兴奋地挥了挥手:“锦锦可以赚钱养哥哥!”
丹阙还是不说话。的确,如今他连床都下不了,想要钱,就只有韩锦这个傻子去挣。他方才便想到了这一层,却偏偏开不了口——他如今,不得不依靠一个傻子养活了。这样苟活下去,当真比死了好吗?
韩锦却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将他扶了起来,用勺子一勺一勺地将粥喂到他嘴边。
喝完一碗粥以后,丹阙轻声道:“你打算怎么挣钱?”
韩锦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锦锦的力气很大,脑袋瓜子又聪明,什么都能做!”
丹阙哑然失笑。
用完当天的药,他们就没钱付客栈的房钱了,韩锦用仅存的一点钱买了一辆木板车。客栈掌柜看他们一个傻子弟弟带着一个病秧哥哥,觉得可怜,送了他们一床旧被褥。
第二天一早,韩锦就用被褥将丹阙裹了起来,将他放到板车上拖着板车离开了客栈。丹阙虽是沦落到这种境地,却因心气高,不愿让人看见这样的自己,用先前在白云城买的黑纱帽挡住了自己的脸。
这一天,他们几乎把整个城镇所有招工的地方都跑遍了。韩锦虽然年轻有力,可是招工的人和他谈上几句话,便知道他的心智弱于常人。若光是一个傻子也就罢了,只要傻子有力气,能干活,倒也不是不能给他派个工作,兴许克扣了他的工钱他都不知道。但偏偏他还拖着一个重病的哥哥,麻烦成双,连压榨他都不忍心,自然不肯录用。
两人碰了一天的壁,丹阙几乎就想放弃了,就连韩锦也被打击的兴趣缺缺,恨不得脱去傻子的伪装大方展露自己聪慧伶俐机智活泼才智过人能徒手开根号的本质,只因自己体验生活及攻克丹阙的双重大计而硬生生忍了下来。
傍晚时分,他们到了一家名为徐记的饭馆的门口。
丹阙这一天看着韩锦被人驱逐耻笑,亦是感同身受,此时恹恹道:“罢了,别去找了,替人做工能挣几个钱?不如杀人越货,来的快些。”
韩锦恍若未闻,拉着板车从徐记的偏门走了进去。一名老者迎了出来,打量着他二人道:“你们是……”
韩锦低着头羞涩地说:“锦锦想挣钱。”
老者愣了一愣,道:“你想来帮工?”说着眼睛往躺在板车上的丹阙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