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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 二(206)

作者:藕香食肆 时间:2019-10-10 18:18 标签:重生 虐恋情深 系统

  谢茂看上去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只有衣飞石才知道他各种挑剔。先前衣飞石分牛肉,谢茂吃着没什么。这回让岑秀娥动了他的面碗,他哪里还吃得下去?
  反倒是衣飞石自己经常吃军中的大锅饭,不在乎饮食,忙把自己面前的面碗和谢茂换了一回。
  他忙着服侍谢茂吃面,一时没按住妹妹,处于叛逆期又自觉在男神面前丢了脸的石慧就翻白眼,挤兑自己亲妈:“没听说信佛的不能吃牛肉,妈,不吃牛肉的那是印度教……”
  岑秀娥瞪她。
  一心找回面子的石慧挑衅地看着母亲,伸出白生生的小手。
  “你不穷酸,你给我钱吧,我去买两碗‘牛肉’回来。”
  八九块牛肉就要16元,真买两碗回来,花上几十元打不住。石慧笃定母亲舍不得给这个钱。
  衣飞石最嚣张的时候也不敢这么和长辈说话,莫说长辈没有错处,就算长辈做错了,做子女的也得粉饰太平,让长辈有台阶下来。家贫母弱,待客时略失礼数,岑秀娥嗔怪女儿一句,也是在客人面前做做样子,维持这个家仅有的颜面。然而,石慧并不配合。
  她这目无尊长的模样,让衣飞石极其不喜。何况,吵架归吵架,别耽误陛下吃饭啊!
  这将近零度的天气,几碗面晾得都要没热气了,衣飞石实在不能接受一群人自己吵着架,把谢茂晾一边的怠慢和无礼。这闹剧到现在他已经看够了,直接把兜里一沓钱全部塞石慧手里,把人赶了出去:“去吧,想买什么买什么。”
  石慧主要是挑衅母亲,想要在男神面前找回面子,并不是真的贪钱。她也不敢拿哥哥的钱。
  岑秀娥直接就怒了,一把将石慧手里的钱揪了回来,上手就扯女儿的头发,右手拎着筷子,拼命抽女儿白生生的小手,怒吼说:“缺钱你去卖呀!贱成这样,谁的钱都拿!你个*&¥#……”
  在场三个男人都惊呆了。
  这话骂得实在太脏了,简直不能相信是亲妈骂闺女的话!正室骂小三都没这么狠!
  容舜连忙拉住岑秀娥,石慧一个马尾辫被揪得乱七八糟,衣飞石帮她拉住头发,尽量保护她的头皮,三个男人劝架半天,好说歹说,岑秀娥才气得两眼通红地撒了手,兀自不停斥骂:“坏良心的臭婊子,哥哥的钱也敢拿……谁也别想动你哥的东西!钱是他的,房子是他的,你个赔钱货想也不要想!”
  衣飞石把妹妹扶了起来,石慧哭得满脸泪,身上雪白的假皮草被摁进了汤碗里,沾了不少红汤辣油,哭着说:“我是赔钱货,你不是赔钱货?你也是女的,我是你女儿,你这么骂我!”
  衣飞石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一把捂住妹子的嘴,把她带进了小房间里。
  谢茂还得充当灭火队员,哄着岑秀娥坐下:“阿姨,别生气,小孩子不懂事慢慢教,先吃饭。”
  这时候就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推门进来,见满屋子都是人,醉眼惺忪地蔑了两眼,一屁股坐在衣飞石和石慧刚才坐过的地方,端起面吃了两口,皱眉说:“凉了,娥子,重新下一碗。”
  岑秀娥立刻就站了起来,皱眉说:“你又喝酒去了。”
  “对啊,我喝酒去了,我不能喝酒?!”那男人提起嗓子喝问一声,伸手一挥,桌面上的面盒子就连汤带水飞了出去,半盒砸在了地上,半盒砸在岑秀娥起了球的天鹅绒裤袜上。
  容舜立刻起身上前:“有话好好说。”
  “我这不是在好好说?”醉汉瞪起眼睛,有几分横劲儿,“岑秀娥,你往家里带这么多小男生是要干嘛?给你闺女招揽生意,还是想给老子戴绿帽子?现在干皮肉生意还管饭?”
  这醉汉说着就站了起来。
  容舜个儿挺高,显得瘦,不交手看不出他功夫厉害。
  醉汉显然觉得容舜好欺负,拎着酒瓶子啪地在桌上敲碎,露出个狰狞支棱的烂瓶子。
  容舜通常面对的都是枪械匕首,真没把这点儿场面放眼底,没着急动手,完全是因为他看过资料,眼前这醉汉应该是岑秀娥同居八年的男友卢刚。
  ——投鼠忌器。容舜怕打得过分了,伤了石老师的颜面。
  岑秀娥急忙过来劝阻:“老卢,这是飞飞的老板,你……”
  她才走近,喝得醉醺醺的卢刚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煽她脸上,直接就把她打滚在地上。
  衣飞石闻声从屋内出来,恰好看见岑秀娥倒了下去。
  他一把将拎着烂酒瓶子耀武扬威的醉汉揪了起来,直接搡出了门去——
  去你娘的!
  他忍着这乱七八糟的家庭关系,连带着让谢茂也尴尬地坐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陪着原身这不知所谓的母亲和妹妹,就是为了等这个家暴原身生母的恶棍出现。
  这一上午的闹剧已经让衣飞石憋了满肚子火气。
  这不长眼的卢刚回来闹事,正好撞枪口上。


第271章 乡村天王(30)
  衣飞石把人推搡出门,跟出去准备暴揍时,顺手就把门带上了。
  ——他始终记得,不能在谢茂面前弄得太难看。
  屋子里还茫然的岑秀娥与石慧不理解“关门”代表的意义,谢茂和容舜都是秒懂。
  容舜立刻拧动门锁追出去,谢茂也顾不上稳坐一旁,跟着起身往外跑:“小衣!”
  对衣飞石而言,杀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谢茂现在可不是皇帝了,真摊上人命官司不是闹着玩儿的。
  门外衣飞石已经把醉汉浑身上下能拆的骨头全都拆脱臼了,动作快得让容舜叹为观止。
  醉汉倒在地上嗬嗬惨号,衣飞石照着他小腹猛踢两脚,一言不发,只是踢。
  警告?训斥?衣飞石领兵几十年,见多了各种不老实的兵痞。对这种恶棍讲什么道理都没有用,他们只迷信拳头和暴力,要么打服,要么打死。不怕死的屌人极少,被打服的才是多数。
  容舜见他踢的地方、用的力道都有分寸,大致不会出现伤残人命,默站一旁没吭声。
  醉汉被踢得反胃,呕出大滩秽物,狭窄冰冷的走廊里立刻弥漫出酸腐发酵的臭气。谢茂过来就被熏得皱了皱眉头,隔壁有邻居隔着通道门,远远地劝说:“打一顿就行了,一家人没必要闹成这样儿……”
  岑秀娥撞撞跌跌地过来,看着儿子冷漠暴力的样子,心惊胆战:“飞飞,他是你爸爸……”
  “母亲仔细说话。”
  衣飞石知道这是岑秀娥的“男朋友”,不是她的继夫,那就不能算是他的父亲。
  “如今我已经长大成人顶门立户,倒也不是不许母亲再嫁。只是,母亲再嫁也是独自出嫁,我在家照顾幼妹,更不可能去给别人做儿子。各家人管各家事,姓氏都不同,他算哪门子的爸爸?”
  衣飞石对这个世界的风俗了解得很少,他遵行的仍旧是谢朝的礼法。
  为尊者讳,他才没有反驳母亲,你无媒苟合养个汉子,外八路的闲人也敢说是我爸爸?
  岑秀娥就是受了封建男权遗毒祸害的典型,然而,比起衣飞石这个纯正的老古董,她还真就差得远了些。衣飞石提起顶门立户,提起姓氏,还要她独自出嫁,她瞬间就怂了,蹲在地上哭:“妈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你翅膀硬了不要妈妈了哟……”
  衣飞石目无表情地继续踹醉汉的肚子,踹得那人哀哀惨叫,充作背景音。
  他继续正告母亲:“母亲误解了。您若在家不嫁,儿子供养终老,岂敢不孝?”
  岑秀娥还是蹲着哭,她是个受了封建遗毒的农村妇女,可她也是新时代的女性,知道追求自由和爱情:“你爸爸死了十几年了,我一个女人扒拉两个孩子不辛苦么?我是你妈妈呀,你要我守贞节牌坊一辈子?我也有感情,我也要人疼爱,我也是一朵女人花……”
  作为一个被谢茂忽悠瘸了的老古董,衣飞石目前处于男女平权初级阶段,岑秀娥这封建与现代的结合体战斗力极其强劲,生生把衣飞石噎住了。
  见哥哥一时说不出话来,躲在谢茂身后的石慧小声帮腔:“那你也不能在垃圾堆里找男朋友啊……”
  在男友和儿子面前都显得比较弱势的岑秀娥立刻转身,张牙舞爪要厮打女儿:“家里轮得到你说话?卖逼的小骚货,臭不要脸,几岁就知道男朋友不男朋友了,你个小&¥#¥!”
  谢茂连忙把石慧护在身后。
  岑秀娥见状越发肆意犯浑,明知道打不着石慧也拼命扑腾,几巴掌都抽在了谢茂胳膊上。
  衣飞石知道自己绝不该和原身的母亲动手,然而,她不该伺机撒疯厮打谢茂。衣飞石一把揪住岑秀娥的胳膊,生生将那个瘦弱的女人拉扯回来,自己则背身护在了谢茂的跟前。
  平日生活中极少被人瞩目关切的岑秀娥,此时还沉浸在被劝架的兴奋中。
  这么多年了,她被男友殴打时,没有人关心她。她羞辱殴打女儿时,也没有人关心她。她做什么都默默无闻,没有人关心她想什么,没有人在乎她说了什么话,连女儿都不和她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有存在感。
  她动手打骂女儿时,有人劝架,有人对她说好话。她被男友欺负时,也有人替她说话,儿子还帮她打了男友——她就是觉得,儿子打得太狠了。稍微打一下,让男友知道厉害就行了。
  谢茂护着石慧,衣飞石拉着岑秀娥,她还拼命往前挤,想要让人再拉她几次。
  直到她挣了几次都脱不开衣飞石紧紧箍着她的胳膊,她才看清楚衣飞石沉静冷漠的双眼。
  “您可以选择依靠男人,或者依靠儿子。”
  “倘若您要和这个男人继续生活下去,儿子给您准备一份嫁妆,此后若非老、病、百年,不再来往。您若要跟着儿子继续过日子,现在就把细软收拾好,马上跟我走。”
  衣飞石转身告诉石慧,“石慧,你是我们石家的闺女,必须跟我走。去收拾你的东西。”
  石慧愣愣地看着他。妈妈不可靠,一向欺负自己的哥哥就可靠吗?
  谢茂柔声说:“把你的书包作业,喜欢的小东西收拾好,其他的东西,哥哥带你去买新的。”
  “真的吗?”仍在少年的石慧立刻就被采购计划蛊惑了,靠谱不靠谱的,她也想不了那么多,“全都都买吗?”
  “都买。”
  “羽绒服也能买吗?”
  “能。”
  “靴子呢?”
  “买。”
  “……哥?”石慧看衣飞石的脸色。
  衣飞石皱眉说:“还愣着做什么?收东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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