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偿情
重生之偿情
肖遣上一世一颗心扑在了郭少聪一个人身上,临死之前甚至来不及见母亲最后一面
却没料到会重生一世,回到初二那年发现父亲出轨之前,这一世重来,肖遣要补偿那些他欠下的情,而那些欠他的,自然也要他们一一偿还
本文是个重生之后带着自己爱的人过好日子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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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大雨从晚上八点开始下,到了这时候,已经成了瓢泼之势,肖遣开着车,虽然雨刮器不停刮着车前窗,还是连路都有些看不清了。
现在是晚上10点,大雨不停地下,街上的车已经越来越少了。
肖遣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座机号码,他接通了之后,听到那边有个女声说道:“请问是肖先生吗?”
肖遣说道:“是我,请问有什么事?”
女声继续道:“我这里是顺和疗养院,你的母亲刚才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要不要过来看望她一下呢?”
肖遣的母亲已经在疗养院住了快一年,这是疗养院第一次给他打电话,肖遣莫名有些心慌,说道:“我现在就过来。”
于是那边挂了电话。
肖遣还来不及把车子掉头,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来电显示是郭少聪。
肖遣接通电话,听到郭少聪那独特的平静带着一点温柔地声音说道:“肖遣,你怎么还没到?”
肖遣伸手抹了一把脸,明明是阴冷潮湿的天气,他额头上却起了细密一层汗珠,他说道:“我有些事情——”
“快过来,”郭少聪声音柔和,“我有话跟你说,错过了今天,就不方便说了。”
肖遣实在是无奈,他看了看时间,说道:“等我一下,再等等。”
他开着车,继续朝前面走去,放弃了掉头的打算。
到达青山大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11点了,15分钟之前,肖遣又一次接到了疗养院打来的电话,护士的声音有些急促:“肖先生,你母亲情况不是太好,还是请你过来一趟吧。”
肖遣没有办法,只得说道:“等我一下,最多一个小时,告诉我妈,我很快就过来看她。”
前面就是青山大桥,郭少聪在桥上等他,他只需要见了郭少聪,然后马上开车回去疗养院,晚上车少,应该能在12点之前赶回去。
雨依然很大,过了青山大桥就是出城的高速入口了,这个时候,旁边一辆车都没有经过。肖遣只远远见到大桥的栏杆旁边停了一辆车,大灯开着,远远照射过来。
肖遣在桥中间调头,将车开到了那辆车前面停下来,然后在车子里摸了许久,没有摸到雨伞,只得打开车门下去。
这么大的雨,就算有雨伞恐怕也起不了作用。
他淋着雨跑到郭少聪的车子旁边,敲车窗,喊道:“少聪。”
他本来打算上了郭少聪的车子再说,却不料郭少聪只是摇下了车窗。
车上除了郭少聪,还有一个人。那是卓小然,他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肖遣。
肖遣见到卓小然,脸色陡然变了,骂道:“我草你妈!狗ri的!”他从车窗伸进手去,想要去揪卓小然的衣领。
卓小然手忙脚乱推拒着,突然,肖遣听到郭少聪说:“放手。”
肖遣全身上下被大雨猛淋着,他根本冷静不下来,虽然听到郭少聪的话来,他仍然没有打算放过卓小然。
猛然间,车厢里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
肖遣只觉得右手手臂一阵剧痛,他退后两步,坐在了地上,才发现自己手臂中枪了。而刚才握着手枪那个人,分明是郭少聪。
肖遣懵了。
郭少聪打开车门下来,他左手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右手依然拿着枪。不过很快,郭少聪的西装裤也完全被大雨淋湿了。
郭少聪走到肖遣面前,用枪对准肖遣。
肖遣张嘴说话,雨水便顺着流进他的嘴里,“少聪,你做什么?”
郭少聪轻轻叹一口气,他说:“肖遣,何必呢?”
肖遣手臂一阵阵剧痛,卓小然将车窗按上来一些,挡住外面淋进去的雨。
郭少聪慢慢蹲了下来,雨伞也遮住了肖遣半边身体,可是郭少聪的枪口对准了肖遣的头。
肖遣喘着气,叫道:“少聪?”
郭少聪神色平静,眼神隐隐透着温柔。可是肖遣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郭少聪天生眼角微微下弯,无论什么时候看来,都是一派温和淡然的模样。
突然之间,肖遣的手机又一次响起来。
肖遣一愣,顾不上手臂疼痛,用另一只手将手机掏了出来,仍然是疗养院打来的电话。
郭少聪并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阻拦他接电话。
电话里面,护士的声音已经没了起初的焦急,平淡地说道:“肖先生,你还是来见你母亲最后一面吧,她一直在念你的名字。”
肖遣几乎抑制不住,眼泪流了下来,在被雨水冲刷地冰冷的脸上,划过两道温热的痕迹。
肖遣哽咽着说了一声“好”,然后电话挂断。
郭少聪伸出一只手来,捏住他下颌,两个人脸靠的很近,郭少聪说话的时候,微热的气息拍打在肖遣脸上,他说:“你找人搞小卓?”
肖遣已经激动不起来了,他说:“我没有。”
郭少聪仍然问他:“城北的地下赌场是你卖消息给警察的?”
肖遣听到自己麻木的声音:“不是我。”
郭少聪轻轻叹了一口气,“肖遣,你太让我失望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你这样出卖我?”
肖遣闭上眼睛,沉默地摇头。
郭少聪站了起来,“肖遣,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肖遣愣了一下,他本来是有话想要跟郭少聪说的,说什么呢?他连病重的母亲都顾不上,大晚上开车来找郭少聪,本来是为了什么呢?那么多年压抑的情感,本来以为能找到一个爆发的渠道,他想要对郭少聪吼:我TM爱你!你离卓小然那个贱人最好远一些,他没安好心!可是现在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额头上,他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郭少聪叹了一口气,“你没什么要说的了?”
肖遣突然觉得有些荒凉,郭少聪为人谨慎,如果不是下了决心要除掉他,就不会跟他闹到现在这一步,就算他百般辩驳,郭少聪也不可能再放了他。是真是假,是事实是冤枉,今天他无非是个死。可笑的是,他接到郭少聪电话的时候,还以为郭少聪真的有话要对他说,他甜蜜忐忑一个晚上,换来的竟然是这个结局。
肖遣慢慢站了起来,说道:“帮我去北湖疗养院看一下我妈。”
郭少聪答得干脆:“好。”
枪声响起,肖遣被郭少聪推进青山桥下怒滚汹涌的青山江中,转瞬间失去了踪迹。
肖遣以为自己会死,黄泉路上,身体佝偻的母亲不知道会不会在路边等着他,下一辈子仍然做一对母子。可是母亲大概是不想的了,她的儿子在她临死之前都没能去看她,这样的儿子要来又有什么用?
可是当肖遣从漫长的黑暗中醒来的时候,他却并没有看到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也没有孤零无际的黄泉路等着他去走,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躺在许多年前住过的,那栋老旧单元楼的小房间里。
肖遣从床上坐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还是之前那些经历,被郭少聪一枪打在脑袋上,才根本就是个漫长的梦。
直到肖遣听到了外面房间有打麻将的声音。
他从床上起来,房间里老式的衣柜上有一面大的穿衣镜,肖遣不知为何,脚步有些慌乱,他走到穿衣镜前,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又白又瘦,正是十多岁的少年时代的自己。
肖遣猛地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这间房间就是他从小学到初三住了快十年的房间,房间很狭小,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还有一张书桌,书桌上垒着许多书和杂志,上面贴着一张海报,是罗伯特巴乔。
这时候,肖遣听到房间外面传来喊声:“肖遣啊,要上课了,别睡了。”
那是奶奶的声音,肖遣急忙拉开房门,外面就是客厅,奶奶与三个住在附近的老太太一起打麻将,奶奶的脸上还戴着一副老花眼镜,专心致志摸牌。
见到肖遣出来,奶奶说:“要上课了,该走了。”
肖遣突然过去,从背后将奶奶抱住,他的额头贴在奶奶的肩上,磨蹭着柔软的绵绸布料。
奶奶一边打牌,一边抬起手来,摸了摸肖遣的脸,“怎么这么大孩子还撒娇呢!”
一桌打麻将的三个老太太都笑了。
肖遣嗓子有些堵,他闷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奶奶说道:“快两点了,你该上课了。”
肖遣摇头,“不,我说是哪一年几月几号?”
奶奶摸起来一张幺鸡,皱着眉头打了出去,“怎么睡个午觉起来睡傻了呢?这不是九九年四月一号么?对了,再过几天就是你生日了,想吃点啥,叫你妈给你做。”
肖遣依然是闷着摇头,他从奶奶背上起来,说:“我去上课了。”然后转身朝外面走去。
一九九九年四月一日,肖遣不到十四岁,今年初二,下半年初三,奶奶还在,爸爸在外进修,家里妈妈一个人上管着老人下管着孩子,很快就将有一场变故。
肖遣知道,自己是被郭少聪那一枪打回了过去,要重活一世了。
☆、第 2 章
直到坐在了教室里,肖遣仍然有些恍惚。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清初二的教室是哪一间了,他只是运气还不错,遇到了当时班上一个男生,叫做王奉的,远远见到了他就给他招手。
王奉个头矮小,从上初中认识了肖遣之后,就常把肖遣跟着。因为肖遣看起来白瘦,其实个子并不矮,打起架来拳头也狠,全年级没几个男生敢招惹他的。
肖遣和王奉走得挺近,因为王奉家里有钱,肖遣拉不下脸开口朝王奉要钱,总是使唤王奉帮他买东西,但是从来没有给过王奉钱。
对于这一点,王奉从来没有意见,掏钱掏得心甘情愿。
肖遣进教室的时候,愣了一下不记得自己的座位。
直到看到王奉在倒数第二排坐下来,肖遣才回忆起来,他该坐最后一排,初二到初三,他一直坐在最后一排,王奉就在他前面一个。
肖遣走到座位坐下,王奉从书包里掏出一瓶玻璃瓶子的可乐放在他面前,肖遣脱口而出:“糖水有什么好喝的?”
说完他就愣了,他许久不爱喝这种碳酸饮料了,但是郭少聪喜欢,他每次看到郭少聪喝,就忍不住这么说他。
肖遣话音落时,王奉也愣了,不知道怎么惹了肖遣不高兴了,呆了一下又把可乐拿了回来。
肖遣暗自叹一口气,从抽屉里摸出文具盒。看到那个文具盒的时候,肖遣动作陡然停住了,文具盒是铁的,上面的印图很丑,质量也不好,很难打开。这个文具盒肖遣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他妈在菜市场路边摊给他买的,五块钱一个,当时肖遣嫌难看不想要,还跟他妈大吵了一架。
那一次,肖遣的母亲被气哭了,后来肖遣还是把文具盒留下来用了。
肖遣拿着文具盒出神的时候,他的同桌来了,那是个高个子的女生,长相一般,肖遣还记得她的名字叫陈巧艳。
陈巧艳并没有和肖遣说话,她坐下来,从抽屉里拿出数学书。
于是肖遣也跟着拿出一本数学书。
下午接连两堂数学课,肖遣一个字没听进去,转头看着操场发愣,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近窗户的地方,从这里,刚好可以看到学校后面的大操场。
上体育课的男生在踢球,也有在追逐打闹的,肖遣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就是不知道哪一段人生才是真正的梦,或者那十几年才是一场梦,他根本没有长大,也没有什么郭少聪,现在才是他真正的人生?
下午第二节课下课,有二十分钟自由活动时间,然后是自习课。
在那二十分钟时间,肖遣去了操场跑步。他其实是烟瘾有些上来了,但是学校小卖部没有卖烟的,这个时间段也出不了校门。按理说如今这副少年人的身体是不该有烟瘾的,可是肖遣知道,他那是心里有瘾,怎么都戒不掉。
跑了二十分钟步,满头大汗回到教室坐下,陈巧艳有些嫌弃,将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肖遣抹了一把汗湿的头发,顺手拿起桌上刚刚发现来的英语试卷。
陈巧艳也在低头看卷子,手里拿着圆珠笔,轻轻转动着,她低着头,忍不住偷偷打量肖遣。
肖遣双腿分开坐着,手臂支撑在桌棱上,一边看卷子一边用两只手指夹着笔,就像是夹烟的姿势,他呼吸还没平缓下来,微微有些粗重。
陈巧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脸红了,就好像隔壁那个瘦削的少年过了一个中午就长大了似的,整个人透出成年男人的气息。其实那时候陈巧艳还不明白,他只是觉得肖遣突然看起来就跟对面那栋楼的高中生似的,已经不再是个愣头愣脑的初中生了。
上辈子肖遣读完初中就没有读书了,他成绩不好,又过了那么多年,这些初中英语语法已经快忘光了,他拿着卷子,一道一道题往下看,会做的只有两、三道题。
肖遣手里拽着笔,迟疑着一直没有下笔。
陈巧艳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试卷,不想给他看。
肖遣也没有要看她的打算,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就随意选了。
做完一张英语试卷,下午放学了,中途有两个小时,五点半下课,七点半晚自习,足够肖遣回家吃顿饭。
刚一下自习,王奉就转过头来问肖遣:“晚上一起吃饭吗?”
肖遣摇了摇头,“我回家。”
这些少年们或者住校,或者家离得远,再不然就是如同过去的肖遣那般,不愿意回家吃饭,下午下了课,就爱三三两两聚在学校门口的小餐馆,吃炒菜或者快餐。
王奉经常请肖遣吃饭,已经习惯了,却没料到今天肖遣主动提出要回家。王奉越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惹了肖遣不高兴了。
肖遣家到学校,走路不过十几分钟,他回家时,奶奶的麻将摊子刚好收桌,肖遣的母亲已经下班了,正在厨房里做饭。
肖遣的母亲叫做林爱萍,前几年趁着工作的国有工厂关闭之前,托关系调到了镇上的城建部门上班,虽然是工人编制,但是起码保住了一个工作。林爱萍调工作的事,还是肖遣的爷爷在世时托人办的,那是个聪明睿智的老人,可惜早年在高原工作,落下了一身病痛,五十多岁就去世了,那时候肖遣还在读小学。
当时肖遣不懂这些,后来才意识到爷爷的决定很明智,不然林爱萍现在也就该下岗了。
肖遣回到家,先帮着奶奶收拾麻将桌子,然后就去了厨房。
林爱萍埋着脑袋在炒菜,她听到肖遣回来了,但是没有搭理他。
前些日子母子吵架闹得不愉快,林爱萍心里也不舒服,她老公在外面进修,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担在她一个人身上。眼看着儿子越来越大,应该帮母亲分担了,可是肖遣进入了青春期,开始叛逆起来,母子两个不管说什么话都要吵起来,只要一吵,肖遣的奶奶就要帮肖遣说话,责怪她这个儿媳妇不对,弄得林爱萍想管又不能管,里外不是人。
肖遣进了厨房,喊了一声:“妈。”
林爱萍没有理他,手里的锅铲重重敲在锅边上。
肖遣看着林爱萍的背影,不自觉眼泪就流了下来,他想起母亲生命中最后那些日子,躺在病床上,瘦的皮包骨头,看着他的双眼总是噙着泪水。可就是这样,肖遣也没能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急急忙忙开车去找一个男人表白,最后被对方一枪打在了脑袋上。
所有情绪累积到一起,肖遣忍不住从背后抱住林爱萍,哑着嗓子喊道:“妈,对不起……”
林爱萍愣了,她听到肖遣的哭声,哪里还记得母子俩斗什么气,她回过头来,看着肖遣问:“这是怎么了?”
肖遣紧紧抱住林爱萍,就是不肯放开。
奶奶听到声响,也进了厨房,问:“唉哟,遣遣这是咋了?在学校里被老师骂了?”
肖遣摇着头。
奶奶伸手去拉个头比自己还高的孙子,“有同学欺负你了?奶奶去给你找老师去!”
肖遣仍是摇着头,说:“不是,都没有。”
林爱萍被儿子哭得心痛了,抱住肖遣拍他后背,“怎么了?跟妈妈说,别哭啊!”
肖遣一直在摇头,坚持着痛痛快快哭完这一场,然后吸着鼻子帮母亲舀饭、摆筷子。
吃法的时候,奶奶不停给肖遣夹菜,肖遣埋着脑袋吃得很香,他很久没有吃过母亲亲手做的菜了。吃完了饭,肖遣主动去厨房把碗洗了,才一边擦手一边说:“我去学校了。”
等肖遣走了,奶奶觉得有点不对,问林爱萍:“孩子这是咋了啊?”
林爱萍也一脸茫然,早上出门时肖遣都还是板着脸不肯跟她说话,也不知怎么下午下了课回来就变了样了。
肖遣回到学校上晚自习。
今天晚上没有安排作业,肖遣从抽屉里翻出一年级的课本来,打算从头开始看起。
肖遣不想再重复上辈子的老路了,他不愿意初中毕业去读技校,出来给人修车混社会,他也不愿意再早早遇见郭少聪,轻易把自己一颗心交出去。
有钱又怎么样?大字不认识两个,走到哪里都被人当做暴发户冤大头,郭少聪一句话自己就扛着钢管冲在前面要给他打天下,到头来被卓小然几句话就让郭少聪逼到了绝路。
肖遣摇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埋着脑袋继续看书。
陈巧艳偷偷看了他好几眼,确定肖遣是在认真看书而不是在打瞌睡,吃了一惊,低下头看了一会儿书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一下肖遣,“唉,”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