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出魔入佛 二(6)
就连他们这些旁观的人,看着都觉得痛。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道了谁,终于颤抖着手往手里的通讯玉符打入了一道灵气。
当通讯玉符亮起的时候,他甚至也没能说出个完整的名字,只记得愣愣地说道:“业......业火......”
打自消息传了上去,左天行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可他到来的时候,皇甫成身上的业火已经在他身上足足燃烧了两个时辰。
左天行站在半空中,目光俯视着刺木树下那一团燃烧着的人形火堆,眼中闪过惊愕、惋惜和赞叹。
直到这一刻起,他的眼底才真真正正地映出了这一个皇甫成。
只有狠得下心对自己的人,才是真的狠。
这样狠的人,通常都是一个硬茬。当年的那一个皇甫成是,现在的这一个皇甫成也是......
就连左天行也忍不住想,到底是不是只要冠上了‘皇甫成’这样一个名号的人,都是这样性格的人?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存活了一息间,就被左天行自己抹除了。
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一个天圣魔君皇甫成那样的妖孽,除了他本尊,剩余就算再狠再绝,又如何能够比得上他?
左天行目光悠悠然地垂落在皇甫成犹自被火苗疯狂舔舐的身体上,一时无聊,忍不住想到,那一个净涪小沙弥,到底有没有预料到今天的这一幕?
有吗?
没有吗?
左天行这般无聊的想法,净涪并不知晓。
净涪小沙弥他这个时候已经出关了,正在自家的院子里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前往天静寺受戒。
毕竟半月时间已经过去了,明天就是他们这些沙弥出发的日子了,净涪如果再继续闭关,是要错过时间的。
净涪出关的时候,五色幼鹿仍然沉浸在修炼中。
净涪只是在院子里远远地看了它一眼,也不打扰它,悄无声息地出了禅院,往藏经阁那边去。
清笃禅师的视线从净涪的左侧绕到右侧,又从右侧绕回左侧,如此三番过后,他还没放弃,仍将视线往阁外投去。
净涪只作不知,他向着清笃禅师无声合十,微微弯腰一礼,才走到清笃禅师面前的蒲团上坐下。
清笃禅师找了好一会,还是没有看见五色幼鹿的影子,视线在净涪沙弥身上转了一圈,稀奇地问道:“净涪师侄,你家的那头小鹿怎么不在?”
“它也会愿意自己待在鹿栏里?”
净涪并不言语。
清笃禅师也不奇怪,他看了净涪一眼,麻利地将自己的茶具取了出来,还摆到净涪和他之间的那一张案桌上,拿眼神示意净涪给自己煮茶。
案桌上的茶具里,茶炉、煮茶用的竹炭、煮茶用的清水等物什一应俱全,但却少了茶叶。
净涪的视线在案桌上的茶具上转了一圈,又定定地望着清笃禅师。
清笃禅师眨了眨眼睛,只作不知,顾左右而言其他地道:“啊呀,净涪师侄你明天就该出发去天静寺了吧?怎么,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是还差了什么吗?如果还差了的,趁早与我们说还来得及,到了天静寺那边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净涪眯着眼睛又看了清笃禅师一会,清笃禅师却仍当不知,仍旧滔滔不绝地和净涪说起受戒时候应该注意的种种事项。
净涪收回视线,只得从自己随身的褡裢里取出一个碗大的小瓷罐来。
净涪才刚刚取出那一个小瓷罐,其实一直在分神关注着净涪动作的清笃禅师小小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仍旧继续自己的提点。
事实上,哪怕清笃禅师的声音一直都没有停下,也根本压不下他吞咽口水的声音。甚至因为他口中的话语滔滔不绝,更让他那一瞬间的停顿显得格外的明显和不协调。
这样完全没有办法掩盖的事实,清笃禅师自然也是知道的,可是既然净涪不说,他也厚着脸皮的将此事揭过,只等着净涪的净心菩提茶。
净涪本来也是有求而来,自然不会悭吝于这一点茶叶。而且就他自己而言,这茶叶虽好,却也没多重要。
净涪从小瓷罐中取出少许茶团,开始煮茶。
看着净涪开始,清笃禅师也终于闭上了嘴巴,专注地欣赏着净涪如同行云流水的动作。
清笃禅师虽然爱茶,爱看净涪煮茶,也爱品净涪煮的茶。但他也绝不仅仅是为了这一口茶,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看清楚净涪如今的修为和心境。
毕竟净涪他修的是闭口禅,从来不曾开口说过话,他们再如何神通广大,也无法单凭一双眼睛看清楚净涪目前的状况,尤其是自净涪十信完满后,更是如此。
煮茶,本就是清笃禅师用于考究净涪修行的一种方式。
清笃禅师看着净涪的动作,渐渐的竟至入神,更隐隐的捕捉到一种难以言述的神妙。
净涪分完茶后,先将一杯茶水送到了清笃禅师面前,然后才自个捧了一杯茶水在手,仍有蒸腾而起的氤氲茶雾朦胧了他清秀俊美的脸庞。
待到净涪捧起他自己的那一杯茶水后,清笃禅师才从净涪煮茶的那一种□□中回过神来。他赞叹地看了一眼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的净涪,也捧起了被放到他身前的那一杯茶水。
不过轻嗅一口,淡而清却也凝的茶香自鼻喉入腹,清笃禅师不自觉地闭上眼睛,感受着灵台那一瞬间被涤荡的清净玄妙之感。
半响后,清笃禅师才睁开眼睛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茶盏中通透明亮的茶水,又将茶盏捧到唇边,轻啜了一口。
暖热的茶水入腹,又自腹腔间升起一种清湛灵透的感觉。这股感觉直冲脑顶,让人飘飘然如同凭空御风,只见眼前一片开朗疏阔之境。
清笃禅师品得一口,竟也不停,一口接着一口地将杯中茶水饮尽。
待到茶水饮尽后,意犹未尽的他也不去催净涪,自己就提起茶炉上的那一个茶壶,稳稳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一杯接着一杯,直到壶中连一滴茶水都倒不出来了,他才终于将茶杯自一摞,毫无形象地挺着饱胀的肚子,哀声感叹:“今天这么一壶茶过后,怕是大半年都喝不下别的茶水了......”
实在是因为,别人煮出来的茶水,包括他自己的,他喝了都总觉得差了啊......
哪怕是在伯仲间只差了那么一点的,也是差了啊。
这以后,还怎么让他喝茶......
如果不是清笃禅师还要点脸皮,他怕是直接抱着净涪哭都做得出来!
哀叹过后,清笃禅师抬起眼睑,看了净涪一眼,脸色虽然还是不怎么正经,但言语却很是稳重:“净涪师侄啊,你如今的修为,和早前相比,可是大有进境啊......”
净涪无声合十一礼,干脆地点头认了。
清笃禅师看着净涪,朗声笑了一阵,扬手道:“行了!你且安心的去天静寺受戒吧,你那小鹿,我会帮你看着的。”
净涪无声一礼,点头谢过清笃禅师。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这是今天的更新哦。嗯,各位亲们晚安。
第215章 路上听闻
自藏经阁出来后, 净涪便回他自己的禅院里去了。
照常完成一天的修行后,净涪站在门廊上, 背对着屋内的烛火, 特意打量了鹿栏里五色幼鹿的情况。
五色幼鹿被五色神光牢牢护持,隐入虚空之中。哪怕是净涪,也只能看见鹿栏所在的那一片虚空里, 有斑斓的五彩神光闪烁。在这五彩神光的照耀下,虚空仿佛是在呼吸一样起伏浮动。
净涪看得一阵,忽然伸手向着那鹿栏的方向一抓。
待到净涪的手收回,便见他虚虚张开的手掌上空气流卷动,仿佛他的手掌上方, 是有什么活物一样的东西在来回窜动。
哪怕肉眼看不见,净涪也知道, 这是虚空气流。
净涪抓着的手一放, 任由那一丝虚空气流呼应着五彩神光明暗闪烁的节奏,不过一个呼吸间便飞回了那鹿栏所在。
净涪看得一回后,也不再在这门廊上呆站,只是顺带着抬头看了一眼夜幕上的天相, 随即便转身往屋里去了。
明日一早,净涪如同往日一样完成早课,再看得一眼天时,披上不久前才刚清洗过的斗笠, 又随手携了他的随身褡裢,转身就出门去。
哪怕今日便是他出发前往天静寺的日子, 净涪也只如同往常每次出门拜见清笃、清镇、清显等禅师一样,随手将院门一阖,便头也不回地往山门处去。
妙音寺內寺的山门前,三位同样披上新旧不一斗笠的青年沙弥已经在等着了。
净涪远远望见,快走几步,来到那三位青年沙弥跟前,合十弯腰见礼。
三位青年沙弥虽然看着面目年青,但眸光俱是沉稳,举手投足间都带出几分历经岁月洗礼的从容。
由此可见,这些看着年青的青年沙弥们,年纪绝对不像他们的面相那样年轻。事实也是如此,真算起来,这三位沙弥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也足有净涪岁数的三倍有余。
就净罗沙弥和清笃禅师交到他净涪手上的资料记载,这三位沙弥分别出自舍利院、证道院和忏悔堂。
算上出自藏经阁的净涪,今年妙音寺前往天静寺手持比丘戒的沙弥,赫然出自四个堂院。
舍利院出身的净怀、证道院出身的净古以及忏悔堂出身的净觅。
净怀、净古、净苏三人的年龄虽然和净涪差得有点远,但就他们三人而言,却都是仿佛,俱各六旬有余。
如果放在凡间百姓中,年龄堪堪二十出头的净涪能算得上是净怀三人孙子辈的人物,但放在景浩界修士身上,却也不过就是师兄弟。
面对净涪这么一个小师弟,净怀、净古、净苏三人也确实有点不自在,但他们见净涪上前行礼,却也不倚老卖老,俱各礼数周全地向净涪还了一礼。
四人分别见过,年纪最长的净怀沙弥团团看了一眼,以眼神询问过,便和净涪等人一起,告别前来相送的长老禅师们。
清笃禅师看着净涪跟在净怀等三位沙弥身后,一步步不疾不徐地走下山门前那长长的台阶,一路往山下而去。
他心中一叹,和身边的诸位禅师长老们一起,双手合十,口中低唱一声佛号。
“南无阿弥陀佛。”
净涪等出发的时候,天静寺里的恒真僧人坐在法堂的上首,看着他面前坐着的一种长老禅师,也是双手合十,弯腰一礼,低唱一声佛号,才从袖子里摸出那一部《浅解佛说阿弥陀经》。
“我不久前闭关,于关中整理一生所学,颇有收获,得成一部浅解经义。”
他低垂着眼睑,平静地道:“经义得成,方知当年错之远矣。”
“当年我参悟经义有差,致使我佛门弟子修行进展缓慢,更多有阻碍,是我之过,我之罪。”
“我之罪孽无可恕免,唯有这一部经义可稍作弥补。”
“望诸位慎之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