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大师兄拒当万人嫌(29)
他放下白玉瓶,深深看容瑟两眼,咬着后牙槽,不甘不愿退出去,躬身关上厢门。
姑且算识相!
二皇子眼里冷芒四射,转回容瑟身上,呼吸又变得不规律起来,落在寂静的厢房中,清晰有如雷鸣贯耳。
容瑟面庞惨白毫无血色,手指蜷缩几下,又脱力地松开。
他四肢的力气似被抽了个干净,无力的张了张淡粉的唇瓣,发出不了一点声音。
眼睫不停颤抖着,卷翘的眼尾扑簌,如振翅欲飞的蝴蝶,一副竭力不晕过去的样子。
“仙长别白费力气,丝绕是专门对付修士的,挣扎没有用。”二皇子急不可耐地开口,指尖兴奋的颤抖。
“丝、绕?”容瑟一字一顿,尾音里透着掩不住的虚浮。
他嘴唇张阖几下,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就像被胶物黏住般,怎么也睁不开。
“仙长认得丝绕?”二皇子一步步朝着容瑟走过去,走一步,体内翻涌的血液流动速度快一分:“既认得丝绕,仙长应当明白,什么都不做,节省些力气,才是上上策。”
是。
但他偏不。
容瑟眼睫猛然掀开,手指攥紧,微支撑起虚软的身体,拔下头上的发簪,在二皇子靠近之时横刺过去。
“……!……”
二皇子瞳孔紧缩,脖颈往后缩去,下巴堪堪擦过发簪尖端,划开一道血痕。
他惊惧的跌坐在地上,华服沾染尘灰,完全没料到容瑟会来这一手。
二皇子心有余悸地抹了抹下颌,觑着手心上刺目的红色,脸上腮肉鼓动,怒极反笑:“好样的,真是好样的。”
封印住灵力,又中了丝绕,竟然还能摆他一道。
季阁主所言非虚,对修士半点都不能掉以轻心。
二皇子胡乱擦了擦手上的鲜血,捡起地上的白玉瓶,又要拧开按着容瑟闻几下。
容瑟双眸失去焦点,双臂一软,软倒回地上,全身细密的颤抖着,额间大汗淋漓,唇瓣不住的吐出热气,氤氲成一副靡艳的景色。
似乎前一刻狠辣的一击,不过是昙花一现。
二皇子惊疑不定,紧盯着容瑟紧敛的浓密睫羽看了半晌,撩开覆在容瑟侧面上的墨丝。
青年紧闭着双眼,几缕汗湿的黑发贴在额鬓上,修长脖颈拉长。
察觉到陌生的气息,青年脑袋微微左右晃动,下意识想要躲避,又无力的动弹不了。
“早些这么听话,不至于受这么多苦。”二皇子掬着沁凉如水、宛如顶级绸缎的发丝,低头闻了闻,有一股清雅的青竹香。
他松开手,任由发丝水一般流泻到容瑟肩背上:“敢伤本皇子,仙长该拿出些补偿来。”
二皇子张开手臂,意欲抱起容瑟瘦削的身体放到榻上,手腕忽然被一双冰凉的手抓住。
二皇子一惊,顺势低头要看,眼前咻的一花,他与容瑟的位置骤然颠倒了个个儿!
哐当——
檀木盒跌落在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容瑟咬住唇瓣,雪白牙齿深深陷入肉里,殷红鲜血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流淌。
他喘着粗气,左手掐住二皇子的咽喉,右手握住天玄石一端,尖端对准二皇子的眉心。
“这样的补偿,要吗?”没有发簪束缚的青丝顺着身躯曲线滑落下来,像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绸网。
容瑟眼角利得如同跳跃的小火苗,过于姝丽的容颜,好比淬火脱胎闪现的金光,仅用这张皮相便能杀人。
第21章 离开【二更】
包厢里刹那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季阁主放下茶盏, 凝神静听着隔壁的动静,一副随时准备冲过去的模样。
地面沁凉,丝丝缕缕凉意顺着后脑攀爬,二皇子一下子失了声, 陷在眼前秾丽的艳色里, 无法自拔。
直到左耳传来尖锐的疼痛, 他才被迫从沉迷中抽离出来。
鲜血从洞穿的耳廓流下, 沿着皮肤流进后背, 二皇子张大嘴巴惨叫一声,目眦欲裂:“你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
前世他被那么多人追杀,身无修为,一样杀人,杀的不少。
当他是什么心怀慈悲,拯救苍生的善人, 那是大错特错。
容瑟抽出天玄石,白皙的脸上溅着一串血珠,眼神冷冽入骨。
他微闭眼, 缓了缓猛烈抽身引起的眩晕感,左手虎口下压,按住二皇子的喉骨,等二皇子发出痛苦的闷哼, 脸色由红转白, 又由白转青。
他颤抖的右手紧紧握住天玄石,往左臂上深深划一道。
疼痛压下药力扩散引起的酸软,他操纵尖端又往下挪了挪, 对准二皇子的左眼:“下一次,是刺这里。听说皇族的秘辛藏在眼睛里, 没了眼珠,人会爆裂而亡。”
二皇子瞪大眼瞳,满眼惊骇:“你怎么……”知道?
容瑟中了丝绕,不该是不能动弹,任由他摆布吗,怎么会有力气反压制他?!
季阁主说封印住容瑟的灵力,莫不是在诓他!
二皇子瞳仁惊恐地放大,眼看着尖端越逼越近,他语无伦次吼道:“你不能杀我……我是皇子,杀了我就是得罪皇族……你不怕挑起人间与修真界的纷争么!?”
同一个问题,由被问者一字不差返还给发问者,何其讽刺。
容瑟手一点不见停顿,左手臂上伤口流出的鲜血浸润白衣,似一片片艳丽的红梅,天玄石尖端刮刺过二皇子的眼睫毛。
二皇子浑身汗毛直立,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等一等!”
千钧一发之际,厢门被大力击开,在隔壁坐不下去的季阁主高声阻拦:“二公子是最有望成为下一代储君的皇子,杀不得!他若出事,人间很可能会引起动乱,百姓难以安平,后果不堪设想!”
修士不是为民请命,庇护苍生的么?容瑟作为修士,怎么忍心看百姓流离失所!
“那又如何?”容瑟嗓音冷得几近结冰,这等昏昧不清的储君,不要也罢!
季阁主脸色难看:“你觉得你能在我的眼皮底下动二皇子?”
容瑟不为所动,头低垂着,掩藏在发丛的阴影下,季阁主看不清他的表情。
“动不动得,季阁主大可试一试,看我死之前能不能杀了他。”
怎么试?
二皇子在万宝阁的地盘出事,万宝阁不仅难辞其咎,与二皇子的交易亦要泡汤。
季阁主赌不起。
季阁主狠狠咬着牙:“你连同行的两个同门也不顾了吗?!”
容瑟眼睫微不可察地一颤:“这要看阁主,在你眼中二皇子这个筹码,比不比得上我们三人。”
是要皇子与价值不菲的交易,还是三个不知价值几何的仙门弟子与和江湖明显谈不下来的和谈。
孰轻孰重,全在阁主一念之间。
季阁主面色铁青,他转头厉声问侍从:“狄不凡呢?信不是送过去了么,怎么还不来?!”
送上门的大礼都不要么!?
侍从战战兢兢:“信件被撕了,狄不凡……让小的滚。”
狄不凡这反应,出乎季阁主的预料,他们押错了注。
季阁主神情愈发阴沉,脑中关于容瑟三人的画面不断回放,走到这一步,已没有回头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身上属于出窍期强者的神识散发出来,触角一般向容瑟爬去。
容瑟白玉似的指尖蜷了一下,手腕压下,尖端刺进二皇子的眼眶。
季阁主爬满包厢的神识戛止,不敢再向前,他抓紧袖摆,咬牙闭眼,肉痛的开口:“我放你们走!天玄石归你,外送一株紫霄莲!”
天玄石尖端停在二皇子眼球一寸之地,容瑟头也不抬:“发灵誓。”
所谓灵誓,是修真界常见的一种的誓约手段,以修士灵魂起誓,上表天听。
若是违背誓言,则会受到天道惩罚,重则灰飞烟灭,尸骨无存,轻则心魔丛生,修行之路毁绝。
季阁主屡次出尔反尔,容瑟不信他。
季阁主哭笑不得,一一照做:“仙长可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