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美大师兄拒当万人嫌(185)
明明师兄什么都没有做错。
他阻拦颜昭昭亲近宣木,是为颜昭昭着想,不想她受到伤害。
他上一世误杀她,是宣木在背后用魔气操控,不是出于他的本意。温玉很清楚,容瑟不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她。
他是倾慕望宁,但是从未有过逾越之举,反而处处小心谨慎地讨望宁欢心。
他放血救李婆婆、救大头、救所有的村民,以凡人之躯用一柄剑守护一方安平,不图任何的回报。
但是颜昭昭憎恨他、师父因她的死迁怒他、望宁厌弃他、村民厌恶他、恐惧他,避他如洪水猛兽,推他入深渊地狱。
无一人善待他。
温玉的心宛如被人用刀片一片片割碎,悔恨的狂潮汹涌的在心口翻腾。
她很后悔。
要是上一世她能多关注一下师兄,能及时注意到师兄的不对劲,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她明知师兄在宗门的处境有多艰难,在一剑穿心的时候,想到的全是解脱。
她自私的撒手而去,一死了之,却全然没有想过容瑟会怎么样。
“不是…不是的…”温玉不住地摇头哭喊着,她松开容瑟的腰肢,指尖去抚容瑟的眼睛:“疼不疼啊…是不是很疼啊…”
她的手指下滑,朝容瑟的唇碰去,容瑟肩背微绷,本能要躲避。
目光不经意触到温玉复杂的眼神,后脑像是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僵立在原地。
温玉的手在容瑟的唇角碰了一下,又下滑捉住他的手腕,双眼泛红,喉咙干涩到生疼,泪水如决堤一般止都止不住:“很疼…对吧?”
“我的死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我从未怪过你…你根本不用自责愧疚,不必用莫须有的罪自罚…你应该还手的,他们不值得你守护。”
温玉的声音哽咽,说话断断续续,字字句句都透露着无尽的悲伤哀痛。
容瑟安静地瞧着她,视线从上扫到下,眼眸静如深潭,深邃得人不敢直视。
“你是不是也…”他的唇瓣嗫嚅几下,狼狈地别过头去,声音微若蚊吟。
胸口似有千斤重,无形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温玉用力地咬住嘴唇,勉强止住哭声,仰起头望着容瑟。
“…对。师兄,我回来了。”
她缓缓松开了青年的手,肩背无力地垂了下去,泪水再度奔涌而出:“我不知道…师兄,我不知道你会…对不起…”
温玉跌坐在地上,抱着臂恸哭了起来,尖利的哭声像是刀子一样刺入容瑟的心。
他微微抿了下惨白的唇,强忍着体内强烈的疼痛,抓着书案的案腿,缓慢的蹲下‖身来。
乌黑长发垂落在身后,如瀑布般柔顺,他伸出手,温柔地抬起温玉的脸,玉白的指尖蜷曲,一点一点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他垂眸看着温玉,浓密卷翘的长睫轻颤,认真而专注。
细膩如玉的肌肤没有任何红润,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就连唇也没多少血色。
他一字一句地启唇,嗓音如浸入雪水般冰凉:“谢谢你,温玉。”
谢谢她能重生回来,亲口告诉他,她从来没有怪过他。
上一世如同密布乌云蒙在他心里的不甘、怨恨、愧疚、自责,渗进一缕缕光芒,开始一寸寸的消散。
容瑟与他的心结彻底和解,哪怕他最终没能镇压幽冥,他也没什么遗憾。
温玉听懂他的言外之意,按住他的手,眼泪又顺着下滑,张着嘴哭得愈发大声。
容瑟唇边轻溢出一声叹息,淡化了眼里的冷清,不厌其烦地替她抹眼泪。
不知过多久。
温玉眼皮红肿,抽噎着止住了哭声。她看着容瑟额头沁出的冷汗,后知后觉想起容瑟吞噬了幽冥,身体正不舒服。
她忙不迭抹了把脸,扶容瑟到书案前坐下,红白相间的脸上满是无措惊惶,想碰容瑟又不敢。
“对不起,我太激动,有没有弄疼你?我…”
容瑟的脸色浮现着病态般的苍白,鸦羽似的睫在眼脸下方投射下一小片显而易见的阴影。
“我如今是大乘期巅峰,他一时半会奈何不了我。”他设局吞噬幽冥,怎么会什么都不准备?
至少短时间里,他不会被幽冥影响太深。
温玉终于想起来,容瑟已经今非昔比,修为远比前世高得多。
她微微仰了仰头,闭着眼睛平复内心汹涌的情绪,再度睁眼,总算恢复了一些平静。
她心里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挑挑拣拣半天,一个没问出口。
容瑟看出温玉的想法,一五一十全都告诉她,得知容瑟根骨被换,又忍不住大哭。
她流不出泪,便扯着嗓子大骂容锦:“白眼狼!忘恩负义!”
来来回回的骂。
容瑟哭笑不得,难得有些后悔不该多嘴。
温玉骂够了,红通通的眼底浮着一层雾气,抽抽搭搭的问出她最想问的问题:“…师兄你还喜欢仙尊吗?”
天阴一族的秘法能调换感情,真正喜欢仙尊的人是容锦,那么容瑟呢?
按照以前容锦对望宁殷勤的劲儿,她有些不确定了。
前世望宁是推害容瑟的凶手之一,根本不值得师兄喜欢。
“不。”
容瑟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不起一点波澜,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不喜欢。”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望宁。
他只想好好地、平静地渡过这一生,而这一生,注定与望宁无关。
温玉眉头舒展,破涕为笑。
—
又过半个时辰。
在邵岩翘首期盼的目光中,温玉缓缓走出庭霜院,眼睛红彤彤的,活像一只兔子。
邵岩吓了一跳,连忙凑上前,担忧地问道:“你的眼睛怎么啦?”
温玉停下脚步,看着邵岩脸上毫不掩饰地关心,心里又是一阵情绪翻涌。
她扑进邵岩的怀里,又是几声大声干哭。
邵岩心疼坏了,长辈似的拍着她的后背,一个劲儿的温声安慰。
“师父,我想吃雪糕酥。”温玉啜泣着说。
“为师马上去给你做。”邵岩连连应好,顾不上思考温玉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吃糕点,御剑离开庭霜院,生怕晚上一点让温玉受委屈。
等邵岩的身影消失,温玉猛地转过身瞪着望宁,双拳紧握,身体微微颤抖,猩红的眼里满是尖锐浓重的恨意。
“你滚!离师兄远一点,还嫌害他不够惨吗?!”
望宁缓缓地抬起眼皮,冷冷的瞥向她,眼神犹如万年冰川。
“如果不是他看重你,在你开口的那一刻,便已经是个死人。我永远不会伤害他,也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温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被怒火冲击到几乎失去理智的大脑微微清醒。
她有些惧怕地攥紧衣角,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在心头翻滚,一改平日温顺,定定地看着望宁,眼神里是少见的锐利之气:“不会伤害他?你以前关心过他吗?他在宗门里被排挤、陷害,你为他做过主吗?他…”
温玉喉头哽咽,语调错乱不成声:“他被那些人那么侮辱,生生丢掉一条命…你又在哪里?”
望宁不是口口声声说爱师兄吗,怎么不帮帮他!?
望宁血红的瞳孔紧缩,周身爆裂的气场犹如一股磅礴的洪流,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庭霜院。
“什么意思?”
什么叫生生丢掉一条命?幽冥搜出的记忆…不是一场梦吗?
温玉别过头,压下涌上眼眶里的热意。重生之事太过虚无缥缈,说出来旁人不一定信。
“没什么。既然你以前不喜欢师兄,以后也请不要喜欢他。没有你,他会过得更好。幽冥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希望你不要再靠近他。”
温玉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大步往庭霜院外走。
“等等。”
望宁低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高大挺拔的身姿,即便离得远远的,也能让人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