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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摄政王的侍爱逃妻(92)

作者:若星若辰 时间:2022-10-12 11:15 标签:穿书 甜文

  所有人没说话,似乎陷入了苦寒的回忆。
  “这个机会朱里真已经等了几十年,我们每年都向辽东总兵毛诚昌进献美人和珍宝,我的姐姐被献上他的床榻,遭凌虐致死。我们隐忍了几十年,给毛诚昌当狗,对他唯命是从,终于靠着自贬尊严获得了发展的空间,建州也从穷苦贫寒之地变成兵马充足的强州——而这一切,毛诚昌从麻痹中清醒过来时,已经控制不住了。”
  安垂左右扫视,“现在建州遍布我们的兄弟姐妹,只要一声令下,就能立刻组织起强悍的军队向大宗发起进攻,进行复仇。我确定辽东会成为大宗第一个溃烂的地方,因为毛诚昌早已腐烂不堪,行将就木,昏昏欲死。”
  不远处的孟欢白皙的鼻尖垂着,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甚至一副没在认真听他说话的模样。
  可这一切,他都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后背发凉。
  “不过——”
  安垂停顿了一刻,“毛诚昌意识到建州不可掌控,把我调到京城当质子,试图威胁父亲以免他造反生事。现在,毛诚昌显然发现,即使我在京城建州也已经不可控制。他向朝廷讨要军饷,想开始逞英雄,想弹压我们——但这是不可能的。”
  安垂一字一度,“拨给他的那笔军饷可以笼络起暮气沉沉的卫所兵,也可以修筑军备,让他的烂命再续上一段时间,而不是被踢一脚就轰然倒塌。但,我绝不会让那笔军饷成为阻碍朱里真霸业的绊脚石,所以——”
  所有人都看着他。
  安垂双手撑着桌面,环视周围,表情没有那么嚣张跋扈,而是换成了一种悲伤,“为了朱里真同胞的将来,我必须截走那笔军饷,也必须让他活命,你们也必须死,明白了吗?”
  他说的话结束,声音在每个人心中回响。
  桌上的烛火歪折,几乎熄灭,这个小插曲才让所有人仿佛被注入灵魂,活动起来,左右看了看彼此的脸色。
  一人之利,众人之利。
  个人性命和部族的未来。
  他们似乎别无选择。
  半晌,暴怒的男子收回了弯刀,点了点头,“我愿意去自首。朱里真的未来在你和他之中,而不是我们。”
  其他人留着眼泪:“也许这是宿命,但希望将来首领的铁骑抵达京城,能为我们收敛尸骨。”
  他们的争吵结束了。
  桌面上鲜红的标注着“蔺泊舟”三个字的印章,此时似乎不仅仅是印章,而是变成了一个别的符号,或者什么东西。
  ……所以,原主那时候偷走印章,是为了帮安垂截走朝廷发放给辽东的军饷。
  虽然原主并没有直接将钱给异族,而是握在手中自己招兵买马,但他抢走了本该卫所兵的钱,导致异族趁其薄弱起兵,攻破辽东。
  原主的面目,好像有些模糊了。
  孟欢低头,因为发烧,脑子里晕得要命。
  他体内冷热交替,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一场梦,分不清真实和虚假。
  身旁,“啪嗒”一声。
  安垂走了过来,摆出一副毛笔和纸张,狭长的双眼阴森森盯着他。
  “现在,轮到你给蔺泊舟写诀别信了。”
  -
  一天后,城中巡逻的京军撤掉。
  两天后,城门附近的看差人数少了一半,盘查的态度也敷衍了不少。
  简陋的小屋内,只剩下安垂和病蔫蔫坐着的孟欢。孟欢捂着嘴拼命咳嗽了一声,半撑着头,手指往头发里插了一支木簪子。
  “收拾好了吗?”安垂走进门来。
  马上他和安垂就要出城了,现在两人都换了一身穿着,扮做最普通的百姓,以蒙混过城门处的搜查。
  孟欢病蔫蔫的,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那封信说自己主动逃走的信寄给蔺泊舟以后,老头每天都进门说,今天这条街道解除了禁令,那条街道也解除了禁令,城门口也解除了禁令。
  孟欢不太确定蔺泊舟心里想着什么。
  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愿意放自己走的意思。
  孟欢终于扎紧了头发里的发簪,安垂抓起包袱,带着他走出了房门。
  说实话,孟欢觉得自己表现还可以了,至少没有偷盗印章轻轻松松让蔺泊舟失去军饷,也没有让那批杀了客栈老板的恶徒离开。
  孟欢就是摆烂,原来当一个有用的废物,有用的拖油瓶,感觉竟然这么好。
  阳光微微有些刺眼,映在他褐色的瞳仁之中,孟欢闭了闭眼,忍不住,再咳嗽了一声。
  他白净下巴瘦的尖尖,微微晃了晃头,被安垂重重推了一把。安垂很恼怒,“你身体为什么这么差?”
  这几天,孟欢发烧,流鼻血,呕吐,晕厥,生病后的痛苦非常强烈,他表面依然十分配合安垂,实际上,心里高兴得要死。
  ——虽然生病很难受,但是一想到安垂无能狂怒,孟欢就开心。
  但孟欢表面依然一副惨绝人寰但又配合的样子。
  安垂沉沉地看他,心里忍不住反省把全部身家压在孟欢身上,等他给自己画出印章,这是不是一个愚蠢的决定。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在腰侧别了一把刀,搀扶住了孟欢的手腕,冰冷的刀背蹭到他腰际,笑着说:“弟弟,我扶你。”
  这是警告,哪怕安垂跑不掉,但他还能拉个孟欢垫背。
  孟欢笑了:“谢谢二哥。”
  刚组成的两兄弟,此时缓慢地走在街道上,天刚放晴,地上有许多水坑,漂浮着被暴雨卷落的树叶,涟漪清淡。
  这一路的确如先前打探的老头说的,巡逻松懈了许多,有时候走很远才能看到关卡和官兵,但无一例外,都放他俩走了。
  脚步缓慢的挪动,孟欢茫然地眨动着眼睛,禁不住想。
  蔺泊舟,放弃找他了吗?
  原书里,原主攻疯了一样四处寻找,辍朝几日,当时京城内非常不太平。
  可……孟欢看着,怎么觉得京城又恢复平静了。
  蔺泊舟……不再找他,去上朝了吗?
  那封信,是安垂看着他写的,写的内容和原主受离开的理由差不多,心里恨他,从来没喜欢过他,对他好只是巧言令色,心里其实一直想逃走,终于,他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便开开心心地逃走了,让蔺泊舟再也不要来纠缠他,会很惹人厌烦的。
  写的时候,孟欢心里酸胀不已,觉得很难受,差点就演不下去,当着安垂的面哭了。
  那蔺泊舟看到这封信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真的让自己走了?
  孟欢抿紧了苍白的唇,他和安垂已经走到了城门附近,出城的队伍很长,前几天被滞留在内城的百姓陆陆续续地准备出城。
  人数众多,士兵们只是简单地搜检一番,便让他们走。
  “快点!”安垂催促了他一句。
  刀背抵着身后,孟欢头脑犯晕,加快了脚步,被挤在人山人海的百姓当中,
  不过也就这个时候,听到马匹的嘶鸣。
  安垂骂了句:“有病,没想到还是能碰到巡查的指挥使。”
  先前是每个城门都有驻军,现在则变成了一列军马,在各个城门处来回地搜查,只要没被发现,蒙混着逃出去就很简单。
  守城的士兵看见督察队来了,连忙认真了几分,大声询问起来:“哪里人氏?来京城几天了?来干什么的!”
  孟欢半背过身,抬头露出自己的脸,那群人目光扫过人群当中,像是走走过场,视线漫不经心,并没有认真看。
  “……”
  孟欢颇为失望地把头低了下来。
  不过也就是此时,背后再传来了笃笃的马蹄声。
  指挥使回头看见后,连忙驱赶着马匹分开道路两侧,留出当中宽敞的道路,纷纷翻身下马:“拜见王爷!”
  孟欢心脏猛地揪紧,脑子里本来昏昏沉沉,此时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提起来,他拼命地扬起脸,望向人群的当中。
  后背,抵来了安垂的刀锋:“老实点儿。”
  孟欢遏制住了喉头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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