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尊遍布修真界(41)
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但指腹摸到脸颊凹凸不平的肉痂他还是惶然慌神,从眼睑到下颔角狰狞斜横的一道口子, 不用照镜子他就已经无地自容见不得人了。
周围气氛一时间格外沉寂,蒋曦臣压下胸中气恼捏紧手掌:“我们现在就去地坛, 也许会碰到药修。”
郁楚辞脑子混乱全身发抖, 不知所措。
距离地坛也就半柱香路途, 有蒋曦臣在前方导航带路, 一行人很快来到北方地坛。
他们刚到就收获了几十道探察的灵识, 远远的可以看见或站或坐身穿各宗服装的修士,其中还有几名道衍宗内门弟子,见到熟人欣喜之色滥于言表, 立即朝他们靠拢。
郁楚辞遮遮掩掩半张脸没让人认出来, 认出蒋曦臣的修士们则主动和他问好。
蒋曦臣却没有闲心和他们寒暄, 放眼寻找人群里的药修。
筱果棠和同峰师姐也在, 循声望来眼前一亮, 随即拉着师姐迎上来:“林师弟你也来焚炎秘境了?早知道如此我们就结伴同行了。”
林秋白瓷白颧骨浮起一丝红晕:“筱师姐。”
筱果棠可谓道衍宗内门弟子果不做作的奇葩, 她脾性活泼也没有内外门隔阂之见,在外门弟子里也挺受欢迎。宿蔼对她印象也很好, 却又不想她离林秋白太近, 于是主动问:“筱师姐来多久了?”
“我和师姐也刚到, ”筱果棠最擅长打探消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先前知道的消息全抖落出来, “听说地坛每逢午时太阳极盛时才会开启, 大家也都在等呢。”
“看见那里没有,地势略高的地方矗立着九块巨石,地坛就在巨岩阵中心。”
众人抬头望去, 果真在地势较高的地方发现了九块排布成矩阵的巨岩,九块巨岩形状大小相近,岩体雕满千奇百怪的线性花纹,石壁光滑平整如时常被人在手里盘剥摩挲的鹅卵石,从上到下找不到一丝风吹日晒或生青苔的痕迹。
修士们的灵识也几乎都密切关注这个位置。
修为较高者隐约能感受到一股泄露出来的难以言喻的不祥。
林秋白轻声道:“前日有头飞天千足虫妖兽飞往北方,不知道藏身在哪里,一定要多加小心。”
筱果棠慎重点头。
在场修士满打满算不到五十人,药修一个巴掌数得过来,蒋曦臣耐着性子一一请人来看。这些药修认出郁楚辞后不由愕然叹惋,好端端洁白淡雅的一张脸被毁得彻底,但看过后却不约而同扼腕叹息:“蒋仙友,你的生肌粉用得即时,但郁仙友脸上留下疤痕是由于石斑花毒性未除,这石斑花毒我们解不了,只有碧落果能解。”
“碧落果?”蒋曦臣挑起眉稍:“可是狐歧山陆氏独存一株百年开花的碧落果?”
“正是。”
蒋曦臣还未说话,郁楚辞却忽然反应过来,指节捏紧衣摆:“不,别去狐歧山!”
他一直反应迟钝浑浑噩噩的模样,蒋曦臣都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为什么不能去?楚辞你不想恢复容貌了?”
郁楚辞内心崩溃,欲哭无泪。
他现在可算明白谎言不可诨说,一个谎撒下来就要另一个谎去圆,他当然想解毒消疤,可若是被人发现他之前撒的谎,别说碧落果,恐怕他就要被毫不留情的散去修为逐出师门。
药修是香饽饽,却不具备多少攻击性手段,出门历练向来与其他同门同行,所以他们回去后一说,周围三五好友就全都知道郁楚辞破相了,立即八卦好奇心起齐唰唰往郁楚辞望去,视线灼热专注。
正当蒋曦臣还想追问,突然之间人群一片喧然。
正值午时,天空中九枚烈阳连成九星连珠,从地上往上看如同重叠成偌大一个,持续不断地散播着灼热的温度。
山丘上九块巨石在高温下颜色逐渐变淡透明,泄露出恐怖极具有压迫感的气压,在这样蛮横的高压下周围其他岩石纷纷碎裂崩断,许多小石块崩碎成更小的粉齑,直到九块巨岩都透明的宛如琥珀,光芒交织成无数看不清的虹光,岩石矩阵中央终于缓缓浮现出一道光门——
等候已久的修士们早已蓄势待发,纷纷祭出法器,纵身化作一道光冲入门中。
这光门开得时机恰到好处,郁楚辞略松一口气:“我们先进去。”
此间大门只开放十息。
十息后金乌错位,光门关闭。
蒋曦臣只得把疑惑咽回肚子里。
林秋白轻车熟路地将软乎乎的手塞进寒临霄手心,寒临霄牵着他,两人身影飞入光门。
掌心手指细腻柔软,小得轻轻一握就能收拢在掌心,寒临霄联想到百多年前他牵着林秋白进入上清山。
林秋白是他最小的弟子,也是唯一一个被他亲自收入上清山的弟子。彼时他满身魔气修为尽毁,双腿站都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他亲手握住他的手教他如何走,如何跑,如何拿剑……
他一生唯一的感情都倾注在了林秋白身上。
是师徒,更似父子。
—父子?有儿子丢了命父亲心如死灰守活寡的父亲?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纯阳剑灵嘲笑讽刺步步紧逼,寒临霄一脸冷漠无动于衷。
须臾,脚心踩上实地。
掌心里的柔软消失了。
寒临霄垂下眼帘,单手在背后握紧,遥不可及磅然山岳般的神威泄出一丝,周围人还没来得及惊慌失措,威压就如同南柯一梦消失了。
众人满头雾水。
林秋白睁开眼,眼前漆黑幽暗。
光门绚烂如灼日,门后却是一片黑暗。
如同从白昼进入了子夜。
林秋白站在寒临霄身后环顾四周,他们似乎站在阴暗潮湿的密道里,近在眼前的是一道赭红色石门。
石门缝里传来正午十二声磬响,沉闷端庄,在幽寂深邃的石道里空谷回响。
护河洞天弟子急不可待,生怕门后的宝物被人捷足先登,仗着离石门最近,火急火燎地伸手去推,却反倒被一股不可抵抗的巨力掀翻在地。
“哎呦——”
重重摔落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臀部仿佛摔成八瓣疼得他脸霎时间就白了。
经他这动静一闹,众修士待适应了幽暗环境,不约而同把视线投了过来。
筱果棠强忍住笑意:“方才他摔了姿势不大好,底裤都露出来啦。”
言罢,与她一道的师姐羞红脸:“你个皮猴子,姑娘家家的瞧见了便烂肚子里,非拿出来诨说。”
筱果棠笑嘻嘻作揖道歉。
事实上也是护河洞天宗门服饰太过清凉,男男女女都是轻装短褂,动作大开大合便容易顾此失彼。这时一名资历颇老的阵修掐指一算,眼中爆出精光,食指指向石门道:“这石门里便是秘境阵心!”
众人一片哗然。
谁都想成为秘境之主。
看来这门非开不可。
这时一道沉闷嘶哑声音:“都让开。”
众人循声望过去,原来是在场修为最高的元婴后期半身分神修士——金芳门带队弟子金裘善。
他脾性高傲,高高在上的做派令人不快,金芳门弟子也是个个指高气昂,但众人心思都在破门上,也没人分心去计较,都依言退让开来。
金裘善袖里指节连抖,十几根金针宛如破晓金光直直刺向石门,别小看这区区金针,刺穿千均巨石不在话下,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金针没入石门如泥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出师折戟,金裘善不甘心,又祭出本命灵宝百芯莲,输入灵气加持,百芯莲凌空爆发出千道金芒直刺石门,按照常理而言,石门早该被扎成千刺刺猬,但石门就是纹丝不动,平静异常。
金裘善脸色难看,尴尬难堪地站在原地。
众人唏嘘不已,窃窃私语。
“还以为手到擒来呢。”
“金芳门传承百年的百芯莲也不过如此。”
“雷声大,雨点小,亏我这么期待。”
金芳门弟子不服气了,把金裘善围拢起来,气势汹汹:“你们行你们上呀,别干嚼嘴皮子净知道议论这议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