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变成了omega(52)
他本不打算离开,自然也就把消息压着,也没有知会过父母。
傅远南当时构想的是,等到盛褚高考结束上了大学,他就出国,这样即便脱离这个世界,本来并没有出现在原主生活里的傅远南也不会二次影响人物的命运轨迹。
只是,傅远南没想到,这个离开的决定竟然提前了这么久。
他离开也好,盛褚或许……就能渐渐忘了他,没那么生气,然后重新过一下这段人生,也许就……也许就没那么在意回不去了。
打定这主意,他才敢跟盛褚开口,挽留盛褚。
盛褚微怔:“你要……出国?”
盛褚偶尔聪明得太过分了些。傅远南想。他又开始说谎,反正谎话从来不止一个,既如此没什么可纠结的,再多说一个也无所谓。
傅远南垂眼:“没有,你想多了。”
盛褚容易把他因归结于自身,傅远南担心把缘由说出口,盛褚就会觉得是他逼走了傅远南。这会盛褚在气头上,可能不觉得有什么,总有一天盛褚会消气,等到事情过去,盛褚难免会内疚。
他比盛褚想象的更了解盛褚一些。他知道说什么话会触碰到盛褚的禁忌,也知道做什么事能讨来盛褚的欢心。当他作为虚拟的系统存在时,就像一个病态的偷窥狂,只要他想,盛褚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甚至能听到盛褚的心理活动,盛褚的自言自语,凡带上系统二字的语句,他都能接收到。
站在暗处的偷窥狂偷窥了盛褚那么久,合该对盛褚的一切了如指掌。
盛褚没再说话,拎着一书包的试卷径直走到斜对角线的第一排去了,有几张草稿纸从他大张的书包飘落,跌在傅远南脚边。傅远南拾起,上面乱七八糟都是涂鸦,画了两个小人,又被杠掉。写了点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古诗,大概是背书的时候边背边写下来的,字太丑也没看懂。看到右上角的时候,傅远南在因式分解那一大块验算的区域里,写了一个小小的傅字。
不仔细看压根看不见,更难以揣摩盛褚是在什么心境下落了这么一笔。
傅远南不动声色地将这张草稿纸叠好,压在抽屉里英汉字典的下面,若无其事。他冷眼旁观着盛褚把所有的书都带走,留下空空荡荡的一张桌子。
冷漠自私到……连一点使用痕迹也不肯留下,仿佛未曾来过。
窗外一声惊雷。
一场凶狠的春雨落地,砸得窗外银杏叶噼啪作响,垂头丧气。就这样,四月被扼死在狂风暴雨里,五月悄然来临。
作者有话说:
你们看,这个偷懒的作者她字数变少了耶。
一觉醒来变成了omega
第47章 可乐
欢乐谷的计划最终还是落了空。傅远南自不必说,言必信行必果,仿佛人间蒸发,果真一点也不去打扰盛褚的生活。至于崔原,一方面盛褚心情不好,懒怠出门,另一方面,崔原也无影无踪,连QQ小火苗都没想起来要续。
似乎生活就这样过去了。
学习,放假,做作业,打工,月考,像流水线一样稳定运转着的生活。
盛褚按部就班,第三次月考进了四百名。
他快要习惯这样的生活了。
盛褚热衷于复盘过去发生的事,尤其是他和傅远南交错混乱的关系。两人撕破脸皮伊始那几天,他浑浑噩噩,咬牙切齿地恨傅远南,可等到一个礼拜过去,也许是盛霓太温柔了,又或者是傅远南没有在他面前惹他赌气……总之,他渐渐开始能接受自己在这个世界内要生活到死亡的事实。木已成舟,改变不了结局的愤怒都多余。
因为调换了位置,盛褚开始逐渐跟班上同学熟络起来,和新的朋友们一起热热闹闹地读书写作业打球……忙碌能帮助大脑忘记多余存在的事。
比如傅远南。
这次月考傅远南没来,因而第一的名头落在了三班。他们班总体考得都不太好,班上第一名在全校也不过二十几名,班会课上少不了挨玲玲公主一通阴阳怪气。也许是刘玲骂够了,才想起他这么个人,又或者刘玲觉得光骂人不足以解决问题,要树立榜样,于是把他拎出来说。最后的结果就是,刘玲着重表扬了他。
比起第一次受表扬,盛褚没有特别兴奋。他做题目做累了,抬头凝望外面的银杏树,发觉树叶颜色随着天气变热而加深,远望去一树浓翠,时隔将近一个月,蓦然想起傅远南。
回忆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回得猝不及防。
傅远南替他拾起脚下落叶时,盛褚还记得那时的银杏叶绿中泛黄,一月有余,竟大变了样。
盛褚在抽屉里打开微信,看着唯一一个好友久久失神。
他……此刻在做什么呢?德国还是美国,更喜欢哪里的天气?
很久没想起这个人,偶尔想起,思绪如同开闸的洪水倾涌,轧着每一寸神经,最后都化为痛觉,像下雨天隐隐作痛的关节,不至于难受到难以自抑,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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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悄然而至,连平常最闹腾的季张辰都不再有事没事就去找盛褚打球,紧张的氛围日益浓厚。从食堂到教室的路上四处是行色匆匆的学生。维持着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这样的高强度学习,即便盛褚体力好于常人,往往也会在晚自习的课间里伏在桌子上趴一会。
教室里很静,尤其是在刘玲三令五申让学生们有话出去说以后就愈发静谧起来。盛褚合着眼,便只听得见前门门口出入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大多是连贯的,由远及近又逐渐远去。
只是不同寻常的是,有一个脚步声响了两下,突然没了声。
好像停在了他面前。
盛褚懒得搭理站在他面前的人,他太累了,觉得自己的精神力仿佛被学习整个吞噬掉,急需安静的环境恢复。所以不愿意说话来空耗心力,维持着伏桌而睡的姿势。
咚。
他的桌面又传来很轻的一声。
盛褚微微睁了睁眼,眼皮太重,便连一条缝也没打开,遑论看清眼前。他猜想可能是发默写本的同学,觉得待会再看也无所谓,继续趴着。
那脚步声的主人像是在和盛褚僵持似的,迟迟不肯走,又过了一会儿,才离开盛褚的座位。
上课铃在这同时骤然响起。
盛褚从桌子上爬起来,烦躁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抹了抹眼睛,抬头望望墙上悬挂着的时钟。时针已然转过了九。这是最后一节自习课,没有规定自习的内容,可以由学生们自主安排复习。他刚想从桌子里掏出语文阅读理解的习题册,蓦然看见桌边放着的可乐。
冰镇的听装可乐,在燥热的六月中旬,蒸腾着冷气,水珠从罐身滑落,砸在书桌上,形成一摊水洼。
盛褚愣了愣,在易拉罐上看见自己模糊成一团的倒影。仿佛有什么难以抵抗的作用力此刻作用在他身上,迫使他牵引他转过头去望向对角线的那个角落。
角落里坐着他熟悉的人,穿着浅蓝的T恤,右手的黑色表带衬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即便那人低着头,盛褚也能从他手臂的线条里认出他。他回头望见桌上静置的可乐,喉头梗住,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焦灼感,大脑嗡嗡作响。
盛褚扯过挂在椅背上的外套,趁着没有老师坐在讲台上看班,风风火火地离开教室,跑向操场。
他要出去转转,再多待一秒他都觉得自己即将窒息。
操场上空无一人,风很大,暖黄色的大灯在主席台上普照整个操场。盛褚沿着操场快跑了三圈,直到喉头上浮起充血感,噎得他生疼,他才一屁股坐在操场中央,仰头看星星。
这里的星星,哪一颗属于他死之前生活过的地方?哪一颗是他经历过的世界?又有哪一颗是傅远南来自的地方?
大风吹过,带走他身上些微的汗意。
“盛褚。”
有人喊他……不是有人,他听得出那声音来源于谁。
傅远南语气淡淡:“盛褚,打球吗?”
他来这就是为了避开傅远南,结果傅远南还跟着他跑出来了。
盛褚单手撑地,潇洒地站起身来,舔了舔犬牙,微微勾起嘴角:“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