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病美人师尊(56)
沈秋庭扮做普通士兵,护了他。
迟宁杀红了眼,咬牙斥沈秋庭:“你又跟来!”
沈秋庭答:“不想你死得太快。”
这一战,双方倒地的尸体几乎一样多,热血化开坚冰,淌进泥土里。
迟宁始终冲在队伍最前端,赢得了所有士兵的尊重。
但只有迟宁知道,他只是在透支自己的灵力,在死路里趟出杀伐快意。
夜晚,魔族在山脚下扎了营。
阵前站了一排人,手足带镣铐,衣衫破败地跪着。
顾凛终于出现在阵前,声音倨傲。
“你们人族不是讲究团聚,这是我们俘获的,存活下来的所有战俘。”
“迟宁独自来领,战俘全部归还。”
顾凛不在最开始丢出筹码,而是在厮杀半日之后。
先亮出魔族强悍的实力,再来谈条件。
潘云鹤在堂上焦躁地走来走去:“这是陷阱!迟仙尊不能去!”
一同商讨的还有七八个军官,多数点头附和潘云鹤。
最开始有一人说:“五百条人命,每一个都是我们的兄弟,他们个个都有家人,都等着他们回来!”
另有人附和:“迟仙尊修为高深,这一趟是很冒险,但肯定能安然无恙……”
迟宁还摆弄着手中的玉佩,指腹轻轻擦过圆润的轮廓,把玩的时间久了,玉石带上了和迟宁同样的体温。
他把玉佩收回袖中,站起身,视线缓缓从堂下众人身上划过。
青枫道人教迟宁,人生在世,要学会隐藏。
装作愚蠢粗苯,或装作刻薄寡恩,能避免掉一半的不幸。
不然人们总会默认,强大的人,须得做出牺牲。
“我去便是。”
迟宁上辈子见过顾凛两次。
一次是顾凛站在狂化的顾凌霄身后面容模糊不清,另一次是登仙殿里,顾凌霄随手扔下的,顾凛滚落在地的冰凉头颅。
清晰又鲜活的顾凛,迟宁还是头次见。
迟宁盯住对方多看了几眼。
顾凛也用深渊一样的眼神看他。
顾凛一身劲装,身材高大。
作为父子,顾凛和顾凌霄的长相是相似的,特别是眼睛。
深邃而坚毅,仔细看的话,瞳仁不是黑色,而是妖异的深紫,狂化时凝为血红。
但顾凌霄笑起来时会有梨涡,大概随了母亲。
帐中央的火烧得很旺,把上面挂着的铜壶映成了鲜亮的橘红色。
“你提出的条件我已经做到了,该把人交给我。”
顾凛示意下属出去。
“自然,但迟仙尊是不是太过着急,刚来就要告辞,怕是我中军大帐不配做迟仙尊歇脚的地方。”
“不如,当个茶馆喝杯茶再走?”
迟宁略微皱起眉,不肯坐。
顾凛兀自给迟宁添了茶,倒在杯中递给迟宁。
迟宁迟疑着接了。
“这是炎北人最爱的茶饮,当然,还加了奴隶的心头血。”
迟宁把茶泼在了火炉里,滋的一声,冒出几句浓重的白烟。
火燃得更盛了。
顾凛的态度颇为古怪。
迟宁和顾凛之前并无交集,站在水火不容的对立面,顾凛对迟宁透露出的,应当是凶猛的杀意和戒备,而不是说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话。
迟宁不觉得顾凛是太过无聊。
“‘凌霄’,是你给他起的名字?”
“你……你知道了顾凌霄的下落。”
“其实你把他藏的很好,簇玉的口风很紧,但……”顾凛看向迟宁,“你猜我有没有见过他?”
迟宁不敢相信顾凛之前真的找过顾凌霄:“你究竟想干什么!”
“联姻。”
迟宁简直怀疑他听错了,但顾凛的语气足够缓慢,眼神也笃定。
“联姻?和你?”
“玄断山结界指日可破,那时我南下,中原一个活口不留。”
“但如果你答应,我愿意宽容十年时间。”
魔族血统下等,千百年来被视为末流。
最难熬的时候魔族只剩下数百人,苟延残喘。顾凛还记得他的部族被敌人冲散,他流落异地,在恶狼口中夺食吃。
顾凛当时就疯狂想,有朝一日,一定要把自以为是的中原人踩在脚底。
千年难遇的体质,高高在上的迟仙尊,沦落为人族联姻的工具。
这岂不是更有趣?
迟宁怒极反笑:“异想天开。”
“你也可以认为毫无理由,毕竟你现在身陷囹圄,没有别的选择。”
迟宁手腕动了动,手指欲捏出咒诀,顾凛却忽然起身,魁梧的身躯
一团魔气压住迟宁的手掌,顾凛嘲弄且不可一世的声音响起:
“迟仙尊有拒绝的资格么,应该任由我拿捏才对。”
第58章 你今夜就着急跟我成亲?
迟宁不久便平静下来,在顾凛对面坐下:“用十年时间来换我联姻,那我杀了你岂不是更直接。”
顾凛笑起来:“杀我?你现在并没这个本事吧。”
他盯着迟宁:“迟仙尊灵脉有损,瞒得了别人,却瞒不住炎北。或许十年之前你还能和我一战。”
迟宁问:“你难道今夜就着急跟我成亲?总要给我考虑的时间。”
顾凛越发觉得迟宁有意思。
他的本意是折辱迟宁,正道中,唯有迟宁能被称为“仙尊”。
他预料过迟宁的许多反应,暴跳如雷,蔑视地嗤之以鼻。
可迟宁都没有,这么快就平静下来。
像场无声飘落的雪。
猛兽抓到了猎物并不急着杀掉,反而喜欢看猎物濒死的挣扎。
迟宁暖和的营帐中也穿着雪氅,颈间青丝被火焰映出光泽感,气质与魔族格格不入。
“有考虑时间,截止到踏出营帐前。”顾凛边打量迟宁边说,“迟仙尊什么时候想好,什么时候出这个门。”
迟宁:“战俘呢?”
“不归还。”
迟宁脑中嗡的一声,气愤不已。
迟宁之所以下定决心,因为潘云鹤说,顾凛此人虽然暴虐嗜杀,但言而有信,不屑做出诓骗的事情来。
此刻来看,也是个出尔反尔的混账。
“潘云鹤竟说你重诺!”
迟宁朝顾凛扫出一道掌风,掀翻桌上的茶盏。
动静颇大,引来顾凛守在帐外的下属。
“王上!”下属们都握着刀。
顾凛抬手做了个阻拦的动作。
迟宁不语,眸中一片霜寒色,
顾凛音调懒洋洋的:“十之八九会守信,不幸的是,你是十之一二。”
“别跟我谈诺言,君子重诺,我非君子。”
冒失闯进来的下属有些懵,他们何曾看到过王上这么咬文嚼字,慢条斯理地跟人讲话。
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把那群人都领到账外,跪着,什么时候迟仙尊想通了,什么时候放人走。”
顾凛穿着绣着怪异图形的深色衣袍,大马金刀地坐下,一抬眉,都是腥风血雨里磨练出来的匪气。
他是真的有了和迟宁聊下去的兴趣。
“迟仙尊好好想,毕竟五百颗脑袋,玄断山南无数条人命,都系在你身上。”
“才酉时,”顾凛说,“不如谈谈我那小儿子。”
迟宁不想听到顾凛说任何顾凌霄的消息。
在迟宁心里,顾凌霄已经和炎北毫无瓜葛,顾凌霄是簇玉的人,是他养大的弟子。
“凌霄,披云似有凌霄志,是个好名字,他之前不叫这个,你猜他叫什么?”
迟宁不答,他以为顾凌霄很早就失去双亲,在流浪中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顾图星。”顾凛抬动手指指了指上方,“天上的角宿,形似龙角相斗,主大凶。”
顾凛说:“他出生时图星光芒大亮,凶兆。”
毡毛帐外穿来魔兽嘶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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