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明辉面无表情地擦手，“这是我替秦卿讨的，我看起来很傻吗？你说什么我就会信什么？就秦卿那恨不得和任何人都没关系的性子，说他无缘无故找你茬，鬼才信。”
　　“顺带一提，我早就想知道是哪几个混蛋欺负秦卿，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主动来找我，我还真不知道是谁干的。”
　　郑平：？？？
　　讲讲道理，到底谁他妈欺负的谁？
　　这人是瞎还是聋？？
　　要不是腹部疼的厉害郑平早就指着棠明辉破口大骂了，这会气的脸都扭曲了也没人知道。
　　棠明辉嫌弃地退开两步，哑声道：“还有一点我要你知晓，秦卿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好。”
　　“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优秀善良，也更加坚韧强大。”
　　——哪怕被不公的命运对待，秦卿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回馈善意。
　　“他活的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认真，将来也会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出色。”
　　——在那场摧毁他的祸事前，秦卿从不曾放弃希望。
　　郑平此前的话仍刺耳在心，棠明辉咬牙道：“等着看吧，他才不是你口中的变态、疯子、杀人狂，未来他会绽放属于他自己的光芒，站在你们仰望不到的高度。”
　　——而他，也不会让秦卿走上原有的道路，放弃一切以至毁灭自我，他会有一个新的光明未来。
　　“庆幸吧，”棠明辉看着郑平的惨样冷笑，“若非秦卿把你揍的这么惨，我现在还会再抽你一顿。来，告诉我，参与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其他几个人怎么也要受和秦卿一样重的伤，才能出了他憋在心头的这口气。
　　成功从郑平口中得知另三个人的名字，棠明辉满意地拍拍手离开。
　　待棠明辉离开又有人推开了门，本在骂骂咧咧的郑平立刻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止了声，他倒抽一口凉气，跌坐在地上连连往后爬，惊恐地看着逆光里的人影，“你你你想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能把我怎么样！”
　　逆光里的人影看不清面容，郑平只听见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那声音不高亢不严肃，不故作低沉威胁，反倒说不出的轻柔，“多谢你，我现在心情很好。”
　　“郑平，你们四个退学吧。”
　　“我不想再看见你们。”
　　不想再看见=死人不会再看见=会被杀
　　郑平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串等式，他哆哆嗦嗦地疯狂点头，您说啥是啥，只求您赶快离开。
　　郑平现在只想快点送走这位煞星，要是早知道这位煞星在，就是再借他三个胆，他也不敢挑拨。
　　秦卿合上门前突然又停住，这一停顿又高高吊起了郑平的心，他言辞诚恳地补充道：“记得快点，我的耐心不是很好。”
　　这次说完秦卿才真的离开，郑平也终于得以松口气，他摊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都被汗水湿透。
　　秦卿抬手掩住嘴，只有这样才能遮住他上翘的嘴角。
　　从棠明辉说话开始他心中就充斥着满满的难以形容的情绪，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饱胀的快要溢出的情感，他的胸口都因这浓烈的情感作祟而发烫。
　　只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棠明辉。
　　待秦卿坐回座位上时已经收敛起异样，但棠明辉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好奇地歪了歪头，问他：“发生了什么吗？总感觉你心情很好的样子。”
　　秦卿没想到还是被棠明辉看出了端倪，他抿起唇，克制地道：“刚知道了一个好消息。”
　　不等棠明辉追问，秦卿率先掌握了主动权，他的大脑还处在亢奋期，兴致勃勃地翻出习题推给棠明辉，“开始复习吧，先把这份题做了。”
　　棠明辉：？？？
　　心情好就变魔鬼吗你！


第12章 阴郁冷淡的校园炮灰（十二）
　　棠明辉痛并不快乐地沉浸在题海中，每次想提出中断休息时，一被秦卿平静的黑眸注视他就放弃了，总有种提出休息的自己罪孽深重，辜负了秦卿一片好心的罪恶感。
　　连找麻烦的冲动也只能暂时按下，乖乖坐在位子上刷题，然后交给秦卿批阅，再度遭受新一轮的精神打击。
　　明明秦卿除了讲题以外什么也没说，但棠明辉面对卷面上的一个个红叉叉就想找条缝钻进去躲起来，迫真来自学渣的尴尬。
　　棠明辉他心里苦，他不说。
　　高强度地狱般的三天魔鬼训练很快结束后，棠明辉双眼无神，走路都带飘，大脑里循环播放各种公式、定理、化学反应方程式，连晚上睡觉梦到的都是在考场上奋笔疾书，然后生生被吓醒。
　　三天复习加两天考试下来棠明辉深深觉得自己元气大伤，连身体都瘦了三圈，这几天便也没有精力关注其他的事。
　　同一时间只能专注一件事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待棠明辉抽出空来时，方才一脸懵逼地发现被他记在黑名单上的三人和郑平一起在月考期间转走了。
　　正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棠明辉：……
　　棠明辉下意识求助系统：【统统，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系统委婉地道：【系统知道的信息和宿主知道的是差不多的。】
　　棠明辉：那就是不知道了……行叭。
　　想不通的事棠明辉便也不再去想，只是默默在心中遗憾，郑平几人走的太是时候。
　　与此同时，也有其他人在讨论郑平几人的突然离开，但具体的真相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郑平是真的怕了秦卿，那天中午发生的事至今是他的噩梦。若非他父母坚持下查出他这身伤是秦卿做的，这事他恨不得烂在肚子里，不让更多人知道。
　　记过一事已是他跟他父母争取过的结果，不然这事远不会如此轻松的了结。老实说郑平是不愿意如此的，他不想在明面上得罪秦卿，生怕哪又戳到了这杀神的暴点被找上门。哪想到那么快就被当场逮到他挑拨离间，就算秦卿不提退学，他事后也会考虑滚蛋走人，否则他真怕自己的小命哪天没了。
　　郑平当天回去后就跟家里人撒娇耍赖，理由尽出，磨着他父母同意。他爸妈素来惯着他，见实在拗不过便也随他去了。
　　其他三人唯他马首是瞻，郑平说一起走，他们自然跟上。
　　自习课上棠明辉懒懒地趴在课桌上，小小的打了个喷嚏，“阿嚏。”
　　完事他抬手揉揉自己快要睁不开的眼睛，哈欠连天。一场月考下来消耗过大，现在的他只想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睡上个三天三夜。
　　棠明辉的眼皮渐渐落下不再抬起，他将大半张脸埋在胳膊里，嘴里不知道小声嘟囔着什么，就将自己团吧团吧缩在桌子上睡着了。
　　沙沙的写字声停下，秦卿轻轻搁下笔。他尚来不及思考，身体自己先动了起来——他脱下外套俯身盖在棠明辉的身上。他的动作全程都很轻，棠明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服。
　　棠明辉小鼻子抽了抽，像是嗅到了什么熟悉的味道，右手无意识地摸索着抓上秦卿的外套将自己裹得更紧，在一片温暖中睡的更沉。
　　该继续做题了。
　　秦卿的理智如是说，但他的目光却久久没能从棠明辉脸上移开。小少爷有着一头细软的黑发，睡着的他脸上没了平时的朝气，只剩下一团和气的软和。像块软乎乎的一戳一个坑的小年糕，很难想象他还有凶巴巴的一面。
　　秦卿撕下一张白纸，他重新捏起笔，本该继续演算没算完的数学题，但落笔的一瞬却变作了一道道弧线。
　　他落笔很生涩，道道弧线渐渐组成了一副肖像画，画的正是趴在他旁边睡的正香的棠明辉。
　　秦卿没正经学过画画，只在小学和初中的美术课上学过点皮毛。
　　画像刚一成秦卿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不满意，他拙劣的画技根本无法画出小少爷万分之一的气质。
　　白纸上所画的少年乏善可陈，空洞乏味。小少爷所吸引他的，所触动他的，统统都没能尽情展示出来。
　　秦卿习惯性地欲撕毁这张失败品，但到动手的时候却怎么都下不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