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走廊他都能听到附近教室的骚动声。
　　“卧槽怎么了？”
　　“着火了？”
　　“哪儿哪儿？”
　　…………
　　季郁抹了把脸，掐灭烟离开。
　　下课铃声和警报声此起彼伏，坐在教室的同学们伸长脑袋，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到季郁的模样后，纷纷低声讨论。
　　何亚志是弓着背，压低声音问道：
　　“季哥，厕所那动静是你弄的么？”
　　“嗯，抽了根烟。”
　　季郁的皮肤是冷白色的，衬得漆黑的眉眼愈发好看，头发上沾着不少水珠，前额的发丝更是变成一缕缕的，水珠顺着下颌线，钻入敞开的领口。
　　何亚志艰难地挪开视线，慢吞吞地说：“暑假的时候老汪不是在群里说了么？学校的厕所统一都装上了烟雾报警器，公众号也发过推送来着。”
　　季郁反问道：“大家都知道？”
　　“那也不至于。”何亚志哪敢点头，某个不知道的人就坐在他面前呢。
　　季郁侧身靠着墙，双腿交叠，脚尖在空中一点一点。
　　怪不得姓顾的看了眼天花板。
　　啧，没有同学爱。
　　教室窸窸窣窣的声音戛然而止，戴着金边半框眼镜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汪老师大约三十多岁，语调不急不缓：“数学课和语文课换一下，上学期的期末试卷是不是发下来了？拿出来，这节课讲卷子。”
　　“考试很简单，所以大家的成绩看起来都不错，但不能掉以轻心，高考是不可能这么简单的，你们成绩至少要打个七八折。”
　　季郁的数学试卷就摊在桌面上，90分，基础的选择题通红一片。
　　打完折就不及格了。
　　“第一题，轨迹，没人错吧？”
　　“没有——”
　　季郁打了个哈欠，这题目好像是有点熟悉。
　　“第二题，等差数列及其通项公式。”
　　“这题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做过多少遍了。”
　　“不用——”
　　“第三，平面向量，这种题目眼睛飘飘就知道了。”
　　“对——”
　　“四，三角函数，这题谁错了，给我站起来！”
　　季郁：……
　　这些题目他都眼熟，但毫无头绪。
　　事实证明，高三的学渣回到高二还是个学渣。
　　季郁扔掉笔，趴下睡觉。
　　仔细想想，闻脖子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嗯，香香软软的女朋友……的脖子，谁不爱呢？


第2章
　　季郁以往在教室都睡不安稳，但这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了。
　　江德中学只强制高三留在教室晚自习，高一高二是在校内自由活动，住校生想去校外需要班主任的证明。
　　汪老师签完几个同学的离校证明，没有直接宣布放学，而是说：“学委，班长还有其他几个班委把这些学习用品发一下，发完再放学。”
　　“这个牌子的笔和本子不是挺贵的么？学校这么舍得花钱啊？”
　　“这是顾大少爷家的产业啊，学校都不用花钱吧。”
　　“也是。”
　　……
　　何亚志兴冲冲地转身：“季哥，下午顾大少来过了，老汪安排他坐你边上。”
　　季郁侧头，看着身旁空荡荡的桌子。
　　开学第一天，每个人桌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东西，但这张桌子连只笔都没有，完全不像有人坐的样子。
　　“重点是，顾大少确认完座位就走，走得那叫一个光明正大、堂堂正——”
　　何亚志的瞬间收声引起了季郁的注意，他抬头，只见汪老师“慈爱”地拍了拍何亚志的脑袋。
　　汪老师走到季郁身旁，开口道：“季郁，高二目前就只有你寝室还空床，目前是安排顾琮和你同寝。”
　　汪德辉从高一就是季郁的班主任，知道这小子懒，平常不惹事，最多翘课睡觉，可一旦被找茬，惹出来的事都不小。高一的时候季郁就把一个同学打进了医院。
　　现在校方又安排了个惹不起的当他室友……
　　汪老师叹了口气，提醒道：“顾琮不一定会住校，我知道你习惯一个人住，如果真的多了个室友，要和谐相处。”
　　季郁半阖着眼，懒懒地嗯一声。
　　他想起来了，顾琮是小说里的高富帅男二，貌似和女主小时候有段渊源。
　　又唠叨了些话，汪老师才离开，教室瞬间变得闹哄哄的。
　　何亚志划着手机，一脸艳羡地回头：“妈耶，原来咱们学校的图书馆和游泳馆就是顾大少家赞助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国际班转来我们班，会不会是为了某个人？”
　　肯定是为了女主。
　　季郁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真的是人生赢家，长得这么帅，家世好，a到爆，不听课不看书还是年级第……”
　　从“人生赢家”开始，季郁就没听下去了。
　　他从书包里找到了一些证件、钥匙，还有手机。
　　手机主页的app少得可怜，通讯录是空白的，短信也没有，像是备用机。
　　何亚志没注意到季郁的分心，笑眯眯地从学委那里接过笔记本：
　　“学委，这笔记本顾大少也有份么？”
　　学委点头：“有啊，每个人都有的，不过我刚才数了数咱们班多一份。”
　　何亚志笑问：“多出来一份给谁？”
　　学委扔给他两只笔：“反正不给你。”
　　季郁收起手机，问道：“咱们班就顾大少爷是新来的？”
　　“对啊，”何亚志疑惑，“怎么了？”
　　季郁摇头：“没什么。”
　　看来女主还没有转学。
　　发完学习用品，班长宣布放学，所有人一窝蜂似的涌了出去。
　　何亚志把作业塞进书包，例行询问：“季哥你回寝室么？要我帮你打包晚饭吗？”
　　季郁：“一起去食堂吧，然后回寝室。”
　　他都不知道这些地方在哪儿，正好跟着何亚志认一认。
　　这个回答出乎何亚志的意料，季郁一天能睡十几个小时，饭点也都是睡过去的，很少去食堂。
　　何亚志以为他今天是想换换口味，激动地捋了捋刘海：“去三楼？”
　　“那儿o……菜、菜出了新品。”
　　“行。”
　　学校有两个食堂，一个教师食堂，一个学生食堂。学生食堂一共三楼，从一楼到三楼，价格阶梯式的上升，菜品种类与口味也越来越丰富。
　　三楼是最受omega欢迎的，因此也是最受alpha欢迎的。
　　季郁对此一无所知，也没有留意别人看自己的目光，只觉得空气里有股甜丝丝的味道。
　　他问何亚志：“菜不是甜口的吧？”
　　季郁嗜甜，仅限于甜点，完全接受不了饭菜是甜口的。
　　“不甜的！”
　　旁边排队的女生鼓起勇气，抢在何亚志前回答了问题。
　　说完，她含羞带怯地不敢看季郁。
　　季郁应道：“谢了。”
　　女生呆了呆，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客气。”
　　已经过了晚饭的点，食堂的人不多，点完菜，季郁随便挑了个位置，刚坐下就听到身旁难掩兴奋的对话：
　　“卧槽卧槽，顾大少来食堂了！”
　　“哪儿哪儿？”
　　“艹，好帅！”
　　……
　　季郁忍不住抬眼，想看看这位顾大少到底长什么样。
　　他抿着唇，神色淡漠，暖色的夕阳撒在身上，不仅没有为他添上丝人气，反而映得他更加冷冽，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不就是在厕所遇到的那位同学么？
　　“季哥，你觉得顾大少怎么样？”
　　季郁挑了挑眉，嗤笑道：“不怎么样。”
　　何亚志全神贯注地看着手机，只听见季郁短暂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