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门毒后 上(162)
“陛下,杨大人肯定是带好消息来了,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挥退了小太监,杨安又反身安抚着暴怒的皇帝,兼亲王的死,对他的刺激的确是不小。
“皇弟都死了,还能有何好消息?那些人全给他偿命也不够。”
皇帝难受的揉揉太阳穴,杨万里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地的狼藉也不敢说什么,规规矩矩的跪在一片混乱之中:“微臣杨万里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起来说重点。”
皇帝一手揉着脑袋,一手烦躁的摆了摆,杨万里谢恩后站起来:“启禀陛下,经过微臣连夜提审沈侨的父母兄弟和东陵候府的下人,可以确定早在出嫁前,犯妇沈侨的精神就已经不正常了,每个人都说她时常哭闹,圣旨赐婚的那一夜更是跟鬼哭狼嚎似的,犯妇沈侨的两个大丫鬟还供出,她吵吵闹闹的不愿嫁给兼亲王,沈睿青不顾她的意愿,还恐吓她若再闹就毒哑了她,将他捆上花轿,昨日当场杀死犯妇沈侨的兼亲王府侍卫也能证明,犯妇沈侨虐杀了兼亲王后还一直在疯狂的大笑,的确是疯癫的。”
这些事不是什么秘密,一查就能查到,杨万里倒是很快就查清了,只是,判决上他却有些犹豫,毕竟这之中还牵连着东陵候,作为六部尚书之一,他又岂会看不出皇帝一直都存在着打压东陵候府的企图?说到底,还是东陵候府与清平王府联姻的影响太大了,特别近两个月,沈凉的名声还盖过了阻止灾情的凌大将军等人,说他是大秦最炙手可热的双儿也不足为过。
“沈睿廷如何说?”
果不其然,皇帝一开口就直指沈睿廷。
“这……”
思及沈睿廷那瘦骨嶙峋的身体,杨万里一时间有些迟疑,皇帝瞪眼看了过去:“这什么这,有什么说什么,一个字都不准隐瞒。”
以为沈睿廷是要包庇沈睿青一家,皇帝不禁更加愤怒,他的兄弟都死了,难道他沈睿廷的兄弟还能比他的兄弟更尊贵?
“是。”
躬身行了个礼后杨万里才凝声道:“启禀陛下,沈侯爷什么都没说,微臣看到他的时候吓了一跳,才一个来月不见而已,他已经瘦得脱形了,似乎真的已经病入膏肓。”
“什么?”
皇帝有点不能相信,毕竟他最后一次见沈睿廷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而且距今不过一两个月罢了。
“陛下明鉴,微臣不敢有一个字谎言。”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也一样不会相信,沈睿廷的变化太大了。
“不管他是不是病入膏肓了,既然他现了身,你又如何说他们什么都没说?”
谅他也不敢随口胡诌,皇帝俨然信了几分,只是他还是不愿意放过沈睿廷的态度问题。
“他的确什么都没说,不过他的嫡三子沈凉说了。”
“他说什么了?”
皇帝几不可查的皱眉,沈凉的话,跟沈睿青一家貌似不合吧?
“沈凉请微臣转告陛下,杀人偿命,不管你怎么处罚沈侨的父母兄弟,他们都不敢有意见,沈侯爷近来身体不适,已经很久不管府中诸事,望陛下看在他以往为了朝廷尽心尽力的份儿上,饶过他监管不力之罪。”
杨万里不敢隐瞒,原封不动的转述了沈凉说的话,只稍微修饰了一下代入词。
“哼,他倒是撇得干干净净!”
皇帝气怒的轻哼,换做一般人,他直接就能让整个沈家连坐,但如今东陵候府在民间的威望极高,沈凉个人也尽得民心,加上还有个裴元冽和已经回来的卫家人,以及正在战场上拼命的沈达,他要真敢在他们已经极力撇清关系的时候还实行连坐,恐怕天下百姓都要反了他了。
皇帝没有说话,杨万里也不敢多嘴,只能低着头静待他的吩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他的儿子跟沈凉走得近,他也是真有些看重沈凉。
“沈睿廷和沈家的其他人如何处置朕还要想想,至于犯妇沈侨的父母兄弟,在明知道女儿是疯癫的情况下,为了攀附兼亲王府也不上报,导致朕唯一的皇弟殒命,此等行径简直罪大恶极,他们必须全部给皇弟偿命,还有,沈睿青是不是有个弟弟?革除他的官职,永不录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帝突然正色道。
“微臣遵旨!”
杨万里躬身接下他的命令,皇帝摆摆手:“去吧。”
“是,微臣告退。”
等到他退下去后,皇帝又对杨安说道:“传旨礼部,厚葬皇弟,皇弟嫡长子秦荀继承王位,封荀王。”
“是。”
“去,查清楚沈睿廷到底是怎么回事。”
连杨安也遣退后,皇帝才沉下脸招出影卫,他虽然不能让东陵候府所有人都连坐,但要他轻易的放过这个打压他们的好机会,他也是不愿意的。
“是。”
影卫领命而去,老皇帝背靠着龙椅两眼放空,一晚上没闭上的双眼轻轻瞌上,这一晚上,真的发生太多事情了。
第171章 路遇卫家人
大秦疆域极其宽广,西北战场距离皇城何止千里,同行的铁甲卫和幽冥暗卫未免目标太大,惹人怀疑,出了皇城后不久就兵分三路,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前往西北,裴元冽沈凉和天枢雷真等人肯定是在一起的,一行人日夜不休,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千里良驹,三日后也才仅仅跑了三分之二的路程而已。
“没事吧?”
第四天路经一处溪流,裴元冽让大家先停下来休息,扶着一瘸一拐的沈凉到一旁坐下,他很少骑马,如今日夜兼程,一直在马背上颠簸,两腿内侧早已被磨烂了,裴元冽不知道有多心疼,每次劝他找个客栈休息一晚他都不愿意,只能在休息的时候亲自帮他上药。
“没事,等到了西北,要不了两天就好了。”
天枢等人已经自觉去寻找吃的了,放眼望去,除了马就只有他们俩,沈凉也不避讳,三两下就动手脱去了自己的外裤,仅着亵裤忍着痛慢慢张开腿,大腿内侧的皮肤全部都磨烂了,隐隐渗着血丝,一整片全是红肿的,不管看多少次,裴元冽都忍不住心里刀割似的疼。
“凉凉……”
“真的没事,就是看起来吓人而已,快帮我上药吧,待会儿雷真他们该回来了。”
他才刚张嘴就被沈凉微笑着打断了,这点痛算不得什么,跟有可能再度永远见不到兄长比起来,不值一提!
“嗯,你忍着点。”
深深的与他对视半响,裴元冽无奈的拿起刚才他脱裤子的时候他就弄湿的干净帕子,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伤口,没多会儿白色的帕子就染红了,裴元冽反身又去溪边清洗了一下,如此反复三四次之后,伤口的清理工作才做完。
裴元冽不顾自己的身份,趴下来靠近他的两腿间,反复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气,火辣辣的伤口顿觉清凉,沈凉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呻吟,两人的姿态看起来说不出的暧昧,远远望去就像是情难自禁的小情人儿在做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一般,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可以的话,谁都不愿意这样。
“嗯……”
等到伤口的水份全部干掉后,裴元冽拿出药粉均匀的洒在伤口上,沈凉痛得冷汗直冒,愣是咬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因为他知道,真正痛的人,是裴元冽!
“好了。”
差不多一盏茶之后,裴元冽终于帮他换好了药,还贴心的给他穿上了裤子,坐过去放倒他的身体,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凉凉,只有这一次,不会再有下次了。”
看在他们兄弟俩五年没见,他确实很担心的份上,他纵着他,以后别指望他还会如此。
“嗯,好。”
平躺在地上枕着他的腿,沈凉微笑着点头,他也不觉得还会有下一次。
“休息会儿吧,吃东西的时候本王再叫你。”
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拨开他凌乱的发丝,裴元冽极其无奈的轻叹,沈凉知道这次他让他心疼了,也没有忤逆他的好意,闭上眼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差不多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天枢他们打了野鸡野兔,全都烤熟了。
“前面还有多远?”
吃着裴元冽送上来的烤鸡腿,沈凉随口问道。
“大概还有一千多里左右,不出意外的话,后日上午应该能到。”
西北战场距离皇城差不多五千里,他们已经走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
“嗯,快了,吃完早点上路吧。”
点点头,沈凉大口撕下一大块鸡肉,随便囫囵两下就吞了下去,裴元冽摇摇头,连忙给他送上水袋:“也不急这一会儿工夫,慢点吃,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嗯嗯嗯。”
沈凉答应得倒是挺干脆,进食的动作却没有任何收敛,等他们吃完后准备上路,差不多又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数十骑骏马同时奔走在官道上,扬起一地的尘埃。
距离他们不远的正前方,另一拨人马也是风尘仆仆,不过他们倒不像沈凉他们一样日夜兼程,沿途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基本只有白天才会赶路,大部分的人还都是乘坐的马车,精神面貌倒是比沈凉他们好多了。
“吁!”
当两队人马正面碰到的时候,双方不约而同的停下,坐在马背上的沈凉隔空看着对面位于前方正中间,跨骑在马背上的中年男子,眼泪倏地滚落眼眶:“大舅舅……”
不错,这一队人马正是跟魏国使臣团一起返回的卫家人,为首跨于马背上的中年男人就是镇国将军府长房老大卫泽航,沈凉的大舅。
“你是……凉凉?”
卫泽航一开始有些晃神,还以为是看到了自己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的小弟,随即又很快意识到他的身份,立马激动的趋马而来,沈凉胡乱擦去眼泪,等不及裴元冽扶他,自己就跳下去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